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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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你被拉去跳舞。之于看上去顺眼，说话略微客气的海贼，你倒是不介意与之共舞。最多的时候是同贝克曼，他除了完美符合这两条标准，还加之舞技过得去，恰如其分地会聊天。
他先是调侃道你年纪轻轻，遭遇如此变故，还上了贼船，每日如此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很难不教人疑心骨子里有自恃的本领。
你说那都是装的，事实上你每天都怀揣巨大的恐惧度日，只是没让人看出来罢了。
他定定地望向你的眼睛：什么恐惧？
什么恐惧？成天担心被骚扰、侵害的恐惧么？随即你望向他高大到几近让你审美不能的身材，心想，他不会理解的——侈谈日常琐细的小恐惧不如直面生命的大恐怖，于是你笑了笑，随口征引道：“‘我独自一人，置身于这非我所造的世界，形同异乡之客——这感觉是多么的恐惧。’”
闻言他皱了皱眉，随即舒展，笑道：“你说得好像有很多世界是由你所造的一样。”
“的确，很多。”你长长吐出一口气：“只可惜我没有那个运气。”
同为虚拟世界，你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创作者是谁，背景也就无从谈起。
把这种天方夜谭讲得一本正经似的。贝克曼内心好笑，沉吟道：“或许你觉得自己现在无依无靠，但是头儿他很喜欢你。我的意思是说，女人依靠男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反过来亦然——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每个人都因人成事。”
这实在是很会讲话，滴水不漏地安抚人心——猜测他对通常意义上的女性心理十分内行。
“船上每个人都对我这么说过。”你优雅轻盈地在他的怀里转上了一圈——雷德号的甲板上有些地方像打了蜡一样滑，好在你的舞伴核心力量足够稳健——这时，你转头冲他先了笑：“像是事先约好的恶作剧一样。”
是指他们船长喜欢你这件事。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女士——”他不疾不徐地接道：“我很好奇你每天醒来都不照镜子的吗？对你这样的美女心生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应该早就习以为常才对。”
他补充透露道：“这么说吧，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尽管那时场面混乱、局势紧张，可是船上多年的兄弟都难免会有一个相似的念头——那就是，你看上去会是头儿喜欢的那种女人——搞不好他兴栽在你身上也说不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不对......或许......）。
“这么玄学？” 你唇角一勾，故意道：“可是这种话真实性十分存疑，且很难教人目为恭维，反倒让人疑心你们船上以你为首的一大帮子人皆暗恋你们船长多年，连乍见的陌生人都视作情敌。”
他嗤笑了一声：“这话可不兴说——不少人听见了晚上要恶心得睡不着了。”
每个人的审美有所不同，你听见自己说，像我自己，之于自己的同类型就审美不能。有一阵子我甚至十分迷恋我们那边南欧的女人：身材略显呆凝滞重，丰硕的不止是胸/乳和臀部，肚皮和手臂上尚有赘肉，舞动起来格外有一种悍然的自信。外表是风情冶艳的，老于世故地与人调情——但是当到了伤心处，一颗眼泪下来，仿佛砸下无量数的爱与哀愁。
你说这话时声音偏小，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但由于凑得较近，他听得异常分明，遂淡然地笑笑：“你说的这种，从前我也喜欢。” 虽然的确未曾听闻你口中的那个叫“南欧”的地方就是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万事万物都有其平衡法则。你说的这种丰腴美女，就是要浑身都丰腴，所以风格反而统一。而像你这种四肢纤长的女性，没有过于夸张的曲线，恰恰最合适不过。
“我的意思是，” 你没打算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而是轻描淡写道：“你不觉得你们船长要是女人，就很像我所说的这种南欧美女么？”
这一下可把他整不会了，平素高速运转的大脑一时半会儿也有些宕机，他差点儿要脱口而出：“像在哪里？” 但是转念还是平缓了语气，摇摇头：“这我可想象不能。”
“难倒不是吗？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很极致的人物。”
虽然还是不能全然跟上你的脑回路，但是猜测你是觉得他们船长很有男子气概，让你联想到了极致的女人味，这样想着他干脆顺着你天马行空的思路：“那你也喜欢他吗？”
你不是才说你迷恋那样的女人吗？
“不，” 你如实回答：“可惜你们船长是个男的，这样就太过了。”
你接着道：“他要是个女的，我们早就睡了。”
虽然早就意识到你大概率是个男女通吃的家伙，但是亲耳听到你对他们船长发表这么一番虎狼之词，内心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撼的。在这种难以言表的心情下，他听得自己说：“那他要是个女的，难倒受伤了也成天以泪洗面？”
“不吧，”你略加思索，随手从经过的餐车里顺了一个酒瓶子，放在嘴边滑稽地模仿道：“更有可能的是，每天‘吨吨吨’......”
他一时被你给逗笑了，但还是接着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就值得好好说一下了。”你（其实是装的）一本正经道：“遇事不决，我们可以‘三段论’——我有个男性友人，他曾经把男人喜爱的女人大致分成三类，虽然这种分法让在座的女士大为不快，但是不得不承认，想要讨论问题，这种简单粗暴的分类法有时的确行之有效。”
他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那就是：‘端庄大方’——‘楚楚可怜’——‘英姿飒爽’。他有个暴论，说这是个“石头剪刀布”似的三角，一般情况下，在男人心中是这样的：‘端庄大方’不及‘楚楚可怜’，‘楚楚可怜’又不如‘英姿飒爽’，可是呢，‘端庄大方’又完胜‘英姿飒爽’。”
“的确，”他很快领会你的意思：“这个分法虽然粗暴，但确实囊括了主要的类型，把它视作上下浮动的区间会更合适。‘楚楚可怜’是人们对一种高度‘女性化’的刻板印象，乍一看来，的确比‘端庄大方’更有味道。‘英姿飒爽’是向人们心目中的‘男性化’靠拢，是对‘女性化’的背反，是一些人眼里更‘高级’的风情——就像有人会抱怨说更想要一个兄弟性格的美女，属于是什么好处都想占。但是，正如通常的那样，人的思维向两端滑动到极点，久而久之就疲惫厌怠，难免会想要向中间靠拢，这时，位居中间而平衡的‘端庄大方’就成了首选，它好像既不太‘男’，也不太‘女’，放在两性身上皆准——少了一样极致，多了一份舒适。”
“对的”，你朝他赞赏道：“其实也就是我所说的，黑格尔的三段论: ‘thesis’（正题）——‘antithesis’（反题）——‘synthesis’（合题）——也就是通常意义而言的辩证的‘否定之否定’。
他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理解，接着道：“不过，无论你这位朋友是不是想借此讨论什么哲学命题，能理解在场的女士感到被冒犯——因为每个人想必都觉得自己是不同的，不能被简单粗暴地分门别类。”
“我倒是觉得很有趣，既然他让我联想到了“三段论”，那么举一反三，我便当场提出了一个男性版本——也就是女性通常会喜欢的三种男人。你知道，套公式总是很快的。”
他表示称许，换位思考总是最为立竿见影的，随即道：“中间值是最好确立的，无非就是把‘端庄大方’换一种说辞——‘a gentleman’，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不少女性结婚对象的首选。”
“是，用我们那边的话来讲‘谦谦君子’，或者你口中的‘绅士’。不过当时在座的女士大多很年轻，恋爱都没谈够呢，远没有到要结婚的年纪。或许千帆过尽的熟女会更青睐这一款。”
他接着道：“再然后是人们心中觉得‘男子汉’该有的模样，大概是——‘野性霸气’？
“我明白了，”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你是觉得头儿给人第一印象太威武霸气了，失之单调——的确，很多人第一次见他都会这么认为，” 说到这里他心情复杂：“不过，相信我，但凡和他熟一点都知道，他私底下不是这样的......应该说来，那种第一印象反而才是错觉，几乎很难维持。
他说的字字都是实话，不过他又很难细讲——该怎么细讲？难倒说这人看似霸气的外表下，细品之下处处皆是不靠谱？于是他只好说：“这种反差，总之你私底下和他多接触就清楚了。”说到这里，他心想，我已经尽力了。
“你的意思是，” 虽说大致能猜到他想要表达和隐瞒的，但是你故意曲解道：“你们船长看似霸气，其实私底下也多有风骚的一面，那我可甚是期待了。”
随着舞曲节奏中断，此时他正带着你入席，先是往你的餐盘里夹了几块开胃的‘madeleines’，接着顺势拿起一旁的香槟酒开了喝，闻言差点儿没一口喷出来，随即他内心五味杂陈又幸灾乐祸：香克斯，你自求多福吧。
他不再理会自家船长的命运，继续享受和你的谈话：“那么接下来，你们一帮小姑娘得出的结论是什么，既然考虑的是恋爱，所以最终的结论是有着‘女性化’温柔体贴的硬汉，俗称‘铁汉柔情’么？”
“没有，我当场直接下结论，‘因此今日吾辈情之所钟，正在女装大佬，在场的男士从今要以此自勉’，闻言，女士们皆拍手称快，而他气得半死。”
按这个标准不是“白胡子”船上的以藏吗？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款吗？他难免失笑，随即却想到，应该只是节目效果而已，你大概率只是想逞口舌之快。
到了他这个年纪，这样想着，他把剩下的香槟酒缓缓倒入杯中。这种嘴上都吃不得亏的机敏，已然是一种难以收束的青春活力的体现。本·贝克曼不得不承认，他对此是颇有些难以抗拒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