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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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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年的清晨,阳光像淡金色的细线一般从纱帘间透进来,夏天的时光舒倘又漫长,格林德沃在床上里睡了一个难得的长觉,结果突然感觉怀里空荡荡的,醒过来一看,被褥间还留着红发小崽子的体温和余香,人却不见了。
卧室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了。
“谁?”
“给你做早饭去啦,覆盆子果派~”小邓布利多端着盘子,轻轻放到盖勒特旁边的床头柜上。
格林德沃伸手想把小东西抱过来,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那个、那个,我早上得去给山羊买点有营养的饲料,然后我就得去复习功课啦,等午饭后我要带羊去草地上遛弯,然后晚上——我得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魔法学,将来还可以教一下同学。”
“过来一起把早饭吃了。”
“我时间很少,得赶快成熟起来将来照顾弟弟妹妹。”
呵,感情留给自己的时间还不多?而且又是把他那几个无能的弟弟妹妹当借口,这样的话格林德沃在过去就听过很多遍,此刻觉得格外熟悉。压抑的家庭就像一针催熟剂,把小邓布利多从里到外地改变了——他不能忽略这一点,自己既然来了,就必须在对方生命的轨迹上留下不可磨灭的改变和影响。
又或许,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荒唐。
“那你慢慢吃!我要走了~”
“………………”格林德沃的眼神更加阴鸷,好不容易回到过去,他还没有吸够这个带着奶香的小东西,怎么就能轻易放手。
“我不是不喜欢被你抱啊!”红发崽儿边说边慢慢退到门边,“被你抱着太舒服了,我都怕自己意志不坚定。”
老魔王估计从未想过会被小崽子这样拒绝,他有些不能接受,但是看邓布利多那真挚的眼神,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昨天晚上依偎在一起睡觉时,他怀里传出的了很多不可自抑的幼小心跳声,那些声音扑通扑通的,仿佛在告诉格林德沃,臂弯里是一个脆弱又珍贵的小生命,而且正在因为他的怀抱而发自内心地欣欢鼓舞。
老魔王想保护他,又想不顾一切地禁锢他——这是一种十分复杂又带着矛盾的心情,因为他已经分不清是哪种欲望更加强烈了。
门被轻轻碰上,过了半晌,邓布利多又把小脑袋从门边悄悄探出来,弱弱地,带着急促地说,“别生气啊,我晚上补偿你~”
格林德沃不禁嗤笑出了声,看来,小阿不思比自己更舍不得分开啊。不过,这样下去谁先控制不住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不说这小东西无意间说出的话有多少大的误导性,就说那样纯粹的爱和依恋的眼神,就足够让人沉溺其中了。
在戈德里克附近的街道上买完今天的必需品,小邓布利多回到家里开始做作业。题目不算难,说实话,这些一年级小巫师学习的魔咒和符文,他早在自己还未上学的时候就学会了。
但是他今天却不是写错咒语,就是细节出错,羊皮纸上被他无意间划出很多杂乱的圈儿,可怜的作业被他施了好多遍纠正咒,都开始变薄变白了,他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打扰你了?”
黑巫师背着手出现在他身后,好像只是一个关心人的长辈那样自然,这是他的天赋,可以毫无违和地做自己的阴谋。
“啊……没……”
还未等小邓布利多反应过来,他可怜的作业纸已经被格林德沃抽走拿到半空中了。
现在不欺负,长大了更没机会。
“我看你呆在这里半天了,这才写了几个字啊,跟我出去走走,喏,回头把东西还你。”
“你先把作业还给我!”
“不给,小东西,你别装凶了。”格林德沃一只手拿着邓布利多的作业纸,另一只手掐着对方嫩到能捏出水的小脸颊。
谁知道几下没抓到书,小邓布利多急得眼眶都有点红了,他定定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眼泪突然就溢出来了。
怎么这就哭了?
格林德沃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了,这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情绪偶尔不稳定也很正常。
黑巫师尝试着蹲下身,把羊皮纸递到小家伙眼前,“……好了,我开玩笑呢。”
邓布利多噔噔噔跑上楼,重重地把门甩上。
老魔王不擅长哄小孩儿,当发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时已经晚了,小崽子锁门的声音分外清脆地传来。但是他转头又想,一个小孩生气又能生多久,一会儿估计自己也好了。
想到这里,他回到巴西达的屋子,该干嘛干嘛,就像过去那样理所当然地等着红发少年来找他。
结果,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
直到中午巴西达拿着几叠手抄纸从编辑部回来,那个小奶崽子依旧没出现在视线中。格林德沃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管在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两人的关系中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现在小邓布利多突然就这么不理他了,让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
小孩果然还是小孩,做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更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维去衡量对方的想法。
格林德沃焦躁不安地用靴尖敲击着地面,连一旁把粥碗放到他眼前的巴西达都没有注意到。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黑魔王依旧坐在窗槛边,他的中午饭一点没动。
“小阿不思呢?”巴西达察觉出气氛不对劲。
“……………………”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中年女巫突然目光炯炯,表情变得极其可怕。
“…………”耐不住自己姑婆能杀死人的炽热视线,盖勒特讪讪说:“不小心欺负了一下,谁知道一个小孩脾气这么拗?”
不是说盖勒特不会哄人,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哄——过去他一般会把自己看中的巫师牢牢控制在手心,那些人在他面前都是俯首称臣,甚至有些胆战心惊,毕竟一句话说多了或者说错了,就会落得科洛那样的下场,灰飞烟灭,在蓝色厉火中永远地消失。
可是现在遇到个小崽子该怎么办?
这可真是一点把握没有,格林德沃在内心阴沉地想,他就算是可以孤身对抗十几个顶级傲罗都没这么忐忑过,这个纵横在所有人性中如鱼得水的黑巫师可是实实在在地被难住了。
最后架不住姑婆的一再威胁,盖勒特只能找去小邓布利多的屋子里道歉。
奶崽子把门打开了一条细缝,他的眼眶还有些红肿,看上去像水蜜桃一样,让人心生爱怜。
“你来道歉的?”
“…………不一定。”
“你会后悔的。”
“哦?”老魔王格林德沃觉得好笑,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欧洲呼风唤雨的时候,从没觉得有什么事是值得自己忌惮的,“那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
“如果你再这样,你就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了。”小崽子隔着门缝,蓝色的眼瞳认真地注视着对方。
“…………”向来站在高处睥睨一切的黑魔王,这回是从内心开始沉默了,他觉得可笑,自己居然真的开始思考小邓布利多这话的意义。
他当着魔法部傲罗的面让他们的同伴灰飞烟灭,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咒语让整个巴黎都飘荡满自己的黑魔法,但是,偏偏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压得不敢轻举妄动。
格林德沃从没想过,只是小崽子一句话,他的喜怒哀乐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牵动了。
“我才不怕,今天你不道歉我不出去。”
这时候,小邓布利多的肚子突然地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叫声,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本就安静,气氛尴尬起来……
小家伙赌气想把门彻底关死,却在最后一刻被格林德沃伸出的手给堵住。
“……我认输。小崽子你快出来吃点东西,别把身子搞坏了。”
这真是,决斗他都没有一刻想过想对方妥协,更别提低头认错了,现在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了,一看到小东西这幅样子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老魔王放低态度,好不容易把小邓布利多从房间里抱出来,然后下楼找冷水毛巾帮他敷了敷眼皮,怎么哭成这样,要一直这样出去都不好见人了。
唉,最伟大的白巫师小时候就这德行啊。
“橱柜里有食材……”红发小崽子还有点小脾气,擦好了就气鼓鼓地跳下去,不让格林德沃碰了。
“你的蓝色眼睛挺漂亮,以后不要动不动流眼泪了。”
“还不是你搞得……”
后来两个人把橱柜里的鱼块拿了出来,盖勒特挥动魔杖,让那些东西放在锅里翻着面煎,他们还弄了几个菜,忙前忙后到能吃饭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了,窗外的天边露出一些红色的火烧云。
奶邓对着鱼块就咬了一大口,味道还行,就是盐放少了。
“对了,今天清晨我父母来信跟我说,他们会提早几天回来,你到时候想想怎么和他们打好关系吧。”
“没事,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我今天都没有放羊……哎呀,我父母回家你可别和他们说啊。”小奶崽子盛了一口汤,一点点喝下去。
“你只是一个小孩,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完美,偶尔偷一两天懒没什么的。”格林德沃慢悠悠地说。
“其实,我也想过逃避……”小邓布利多像一只蔫蔫的小狮子一样趴在桌上,“但是父母会说,我已经长大了,需要学着照顾家人,需要像那些成年人一样,顾虑到生活方方面面的细节。”
“为什么你不和她撒个娇,说我还小,我不想,就像和我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格林德沃听完后,默默开口问。
这是一个很敏锐的问题,其实奶邓自己也发觉啊,很多时候他在外人面前就成熟得仿佛一个小大人,但是在格林德沃面前,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卸下防备,甚至瘫在对方怀里赖着不走,又好像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孩儿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真的,阿不思自己都解释不出为什么,只觉得面前的人给他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线索在牵引着他向对方靠近。
这让奶崽子想起麻瓜书籍里一句看不懂的话,或许,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很奇怪,但是你就给我这样的感觉。”红发小崽子抬起头,有点迷惑地说,“可以无下限地撒娇,可以随便怎么任性——我觉得你总会包容我,和那些大人都不同。”
1945年,对角巷街道上,两个“吵架”的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驻足观望。
“男人,你骗我,明明是来取魔杖的!”盖尔使出吃奶的劲儿扒住路边的一个路灯,就是不撒手了,他今天就要问个明白。
毕竟是小孩儿,金发小崽子没说几句,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的樱红色,又急又恼。
“是来取魔杖的,只是顺便帮你检查下牙齿。”邓布利多在嘈杂的环境中,尽可能大声地说。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奶盖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红发教授,还想尽力挤出点眼泪。
“我没说一定给你拔牙,九岁小孩儿换乳牙是正常的事情——而且是你一直和我说吃饭的时候嘴里疼,牙齿松了但是就是不掉,我也是找人给你看看。”邓布利多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九岁的盖勒特天不怕地不怕,让他去和匈牙利树蜂角斗都没关系,但是这事儿就是不行,仿佛是每个小孩儿的软助。
而且小崽子闹起来不是一般的凶,叽里呱啦的堪比行走的曼德拉草,弄得人耳膜都阵阵地疼。那种抵死不从的生猛的样子,简直像一头时刻会喷出火焰的小龙。
邓布利多本身脾气就软,也没法做到像大多数熊孩子的家长那样揪住孩子的耳朵就往路上走,管你愿不愿意的。
他只能一个劲儿地妥协,最后还同意了撤掉那张在寝室里的盖勒特的小床,小崽子这才勉强同意去巫医那里接受治疗,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对有赚头的交易。
从朋友那里出来,教授给小奶盖找了一个冰袋,让对方敷着左侧小脸——最后他们还是接受了巫医的建议,把那颗旧的乳牙直接拔除了,这样对奶盖将来牙齿的发育也有好处。
“怎么了,没力气了?”邓布利多看着坐在长椅上蔫蔫的盖勒特,叹了口气说,“奥利凡德离这里也不远了,你坐在这儿别动,我去帮你取了魔杖就回来吧?”
“好。”奶盖含含糊糊地不想多说话,一只小手自己拿冰袋帮自己敷着。
红发教授能陪他的时间本来就少,平时都要上课什么的,晚上回到教师寝室里也要准备教案,根本没功夫搭理这个小崽子。
本来今天说好了出来陪他取魔杖,还能牺牲周末休假时间陪他逛一整天的对角巷,奶盖这个小崽子都要高兴疯了,期待得不要不要的。
结果出来了却先到了一个小诊所,盖勒特才发觉自己好像中了邓布利多的陷阱,这个男人的目的完全就是把自己哄骗到这里啊!
念及此处,奶盖不禁有点羡慕通缉令上那个白金发色的男人。
如果他也能这样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该多好。定个小目标,奶盖用小孩子的思维幼稚地想,他要搞个高塔把把红发教授囚禁起来,到时候让对方下不了床——天天给他念睡前故事!
想想就很美好。
正在奶盖冲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工小喷泉发呆的时,一个高挑的倩影,出现在了人群中,看上去似乎和别的巫师不太一样。
女巫师身材曲线十分曼妙,走起来摇曳生姿,看上去还别有一种法国女人优雅慵懒的韵味儿。但是盖勒特在她身上却找不到十分之一红发教授的吸引力,他只是短暂地多停顿了几秒,视线就自然而然地望向远方。
没想到,女人直接在长椅边停下了。她看着金发崽子那双天生的异色瞳孔,神情十分地复杂。
这时候,邓布利多还在奥利凡德魔杖店和老朋友讨论着盖勒特魔杖的尺寸,对街上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你……是最近传闻邓布利多突然带回来的小孩儿吗?”女巫师用带着法式的英文问道,语气里突然出现一种非同寻常的期盼。
“哦……啊?”
奶盖还未反应过来,文达又接着抛出一个问题,“你是叫盖勒特,对吧?”
“是啊…………”奶盖不明所以,他还想问问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接下来的一幕,却彻底让他的三观被震惊到了。
文达这个看似高贵又不可方物的女巫师,此刻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直接在人流如潮的街道上单膝跪下了,那样的坚决和虔诚,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奶盖以前从巴西达姑婆的书上看到过,这是巫师最高层次的礼仪,是对最崇敬的人才会做出的举动。
“先生,您最忠诚的圣徒都在这里等着您——请您跟我们回去吧。”
奶盖有些惘然,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大眼瞪小眼。
梦想实现得也太快了叭,这简直就是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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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次元依旧忙成?,写文还找不到状态,孩子麻了。
顺便奶盖“离家出走”的戏份要来了(?)
这章GGad偏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