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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酣眠到头终须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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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进入结界,楚知白更觉得他们不小心闯进了谁人的梦里。
眼前怪诞且扑朔迷离的一切让他感到非常不真实,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里不是幻境,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周围的傀儡依然在不停地抽搐着,既没有攻击他们,也没有要散开的意思。
不知过去了多久,傀儡们终于停下了动作,一个人从傀儡中走了出来:“几位,不知你们对这场戏可还满意。”
那人身材瘦削,比起之前他们看到的越思宁,他看着更加虚弱。别说嘴唇了,他两边脸颊都是紫色的,人更是瘦得宛如皮包骨。
很显然,即使成为了修士,也只是能弥补一部分他先天身体上的缺陷,该承受的痛苦他还是得承受。
楚知白下意识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展云飞,却发现展云飞看向越思宁的神情有些怪异。
作为几人心照不宣的领头人,南山率先评价道:“恕我直言,这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越思宁冷笑了一声:“南流景,比起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这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你占着浮梁城就只是为了你野心吧?”
南山笑了起来:“什么野心,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小子,以己度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这么在林榆面前变相承认自己就是曾经的魔教教主真的好吗?
楚知白又转头看向了林榆,却发现后者依然非常平静,平静得仿佛从来不知道“南流景”这名字是个什么概念。
好奇怪,都好奇怪,到底是什么情况?楚知白头疼地想着。
越思宁皱起了眉头:“林榆,我记得你爹娘是被魔修杀的吧?你师父以前可是魔教教主,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几人目光的注视下,林榆淡定地走到了越思宁跟前,而后,他抬起腿狠狠地踢在了越思宁的左侧脖颈上。
周围的傀儡也倒了一地,场面非常壮观,比它们刚才的滑稽舞蹈好看多了。
越思宁脖子都被踢歪了,众人这才发现,这个越思宁依然只是一具傀儡。
林榆不屑地说道:“我怎么想关你什么事,你先把自己那点破事管好再来管我吧。”
过了一会儿林榆才转过身,看着几人都有些意外的表情,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憨厚且真诚。
“是我分得清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也知道,我不能因为几个人的错误而去怪罪所有人。但我还是有点难过……”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说话时声音也带上了哭腔,看着委屈极了。
林榆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的身体里,寄存着另一个人,我和他一直相安无事,他告诉我,这是因为他是来自未来的我。”
下一秒,那个和越思宁长得一模一样的,已经瘫倒的傀儡站了起来,它扭动躯体,有了要攻击林榆的架势。
“小心,快躲开!”楚知白率先反应过来,紧接着他就用法术击倒了傀儡。
林榆顿时又变回了原来胆小的样子,他茫然地跌坐在了草地上。
还是南山把他扶了起来:“好了,不管以后如何,过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越思宁,你还是出来吧,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里吗?”
这时,他们周围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周围倒下的傀儡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性,展云飞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南山和林榆也消失不见了。一起来的人里只剩下了楚知白。
看到女子,楚知白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这不是我娘吗?
虽然上回见面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但他还是有些心虚。
过了一会儿,女子转过头,还真是张诗梦的脸,语气温柔:“你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吗?刚才一群疯子在我面前疯言疯语,说要我加入他们。”
她看着行为正常,步态正常,和之前的傀儡不一样。但是他母亲真没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过话。
楚知白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山上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
无论怎么样,他还是想多和这位冒牌货聊聊天,以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
没有想象中的责备,也没有惩戒,他听见张诗梦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那没办法了,我们一起找找出路?”
他残存的理智让他打算拒绝,但真到该做出反应的时候,他还是点了点头。
就待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他们随便挑了个地方前进,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乱,楚知白一个失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进了河里。
河水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又脏又臭。他想爬起来,但却仿佛有手在把他往下拽。
他试图动用法术让自己不再下沉,直到岸上有人拉了他一把。
张诗梦依然没有如以往一样责备他:“你小心些呀,这里很危险的。你带储物囊了吗?快去换身衣服吧。”
不,或者说如果她不是冒牌货,那么她甚至不会伸出援手,只会让楚知白自己爬上岸。
楚知白点了点头,换衣服的时候,他掐了一把,试图让自己不再和这个冒牌货一起。
可是,他做不到。他就像明知道自己在做噩梦却还是醒不来的人一样,他仿佛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他表面上在和张诗梦一起,内心却在想着该怎么尽快拜托控制,找到其他三人。
似乎是觉得他们之间交流太少,“张诗梦”开始主动挑起话题:“那天离开露陌宗后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觉得我以前对你太决绝了。”
也许这是真正的我娘呢?有那么一瞬间,楚知白的脑海里冒出了这句荒诞的话语。
他下意识朝“张诗梦”的手腕看去,却发现她的手腕无比光滑。
为什么我刚才没有留意到?楚知白的太阳穴处传来阵阵刺痛。而后他终于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了。
我娘的手腕上应该有一处烫伤,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可是眼前的这个没有。
再美好也只是一场梦而已,一直沉溺于不属于自己的美好的人注定不能向前。
但他不能停滞不前,他还有执念没有了却。
“张诗梦”转过头看向了他:“你怎么停下了?”
这一次,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傀儡。从头到尾,除了脸和穿着没有一处像活人。
楚知白垂下手悄无声息地召唤出了一张符纸,他笑着说道:“娘,你可以抱我一下吗?你已经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张诗梦”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多大的孩子了,还要……你往我背后贴了什么?楮知白!我可是你娘……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沉浸在这里。”
楚知白闭上了眼睛,伴随着冒牌货被符纸点燃,周围的场景终于有了变化。
楚知白长处一口气,他隐约感受到,他的修为要突破了。
在眼前的一切彻底消散后,他看见了越思宁。这个越思宁比前两个更夸张。
如果说有人他是个只长了一层皮的骨架,楚知白都要信了。
越思宁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仿佛随时都有散架:“没想到啊,你竟然是第一个走出幻境的人,不愧是你啊,万人敬仰的楮仙君。多年不见,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楚知白因为一时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随后他气愤地说道:“越思宁!你到底打算干什么!他们三个呢?”
越思宁笑了笑:“他们和你一样,都沉浸在我缔造的幻境里。现在,很可惜,只有你一个人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