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与野草》卷心米虫

2、九月

　　太阳升高，气温也慢慢升高，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倾洒下来。
　　越靠近学校，就能看见越多上学的学生。
　　夏植和路弥走在人群中，早高峰也在旁边上映着。
　　车鸣声和人群的嘈闹声交杂，是烟火气息。
　　越靠近学校，早餐摊子越来越多，吆喝声不断。
　　路弥转头问夏植：“你想吃什么？”
　　夏植摇头：“我老样子，你自己吃点吧！”
　　路弥点头：“行。”
　　夏植转身往学校走，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看着很瘦，很快就隐进人群中。
　　早读结束，夏植去了学校小卖部。
　　小卖部人很多，夏植挤在人群中，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吃的了。
　　一块吐司面包，一瓶牛奶，就是他的早餐了。
　　夏植付完钱，拿着自己的早餐往教室走。
　　夏植回到教室，拆开包装，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夏植咬了一口吐司面包，垂眸盯着面包咀嚼。
　　夏植除了粥，吐司面包和牛奶，再也没有吃过别的，因为妈妈说，早餐最好吃粥或者吐司和牛奶，其他的都不行。
　　夏植慢慢的咀嚼，有些干，他又喝了一口牛奶，牛奶入口，将未吞咽的吐司面包凝在一起，变得大块了一点，更难吞咽了。
　　夏植又嚼了两下，这才吞了下去，他不喜欢这样吃，但他该这样吃的。
　　就着牛奶吃完了吐司，上课铃也响了，夏植将面包的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准备上课。
　　但课桌上，空了的牛奶瓶子还在。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一说下课，所有人马上就冲出去了。
　　夏植下意识抬头望窗外看去，果然看到了路弥的身影。
　　夏植很快收拾好课本，走了出来。
　　路弥斜倚在走廊上，余光瞥见夏植出来了，很快就正了正身子：“走吧。”
　　夏植嗯了一声，和路弥并排走。
　　路弥和夏植来到食堂，食堂早就人山人海了，夏植他们早就习惯了。
　　夏植转头看路弥：“还是老样子？”
　　路弥笑了一下：“知道了。”
　　两人打完饭，在食堂绕了一圈，才找到两个位置。
　　“诶！那个不是路弥吗？”
　　“是他，你认识啊？”
　　“认识啊！上次我去我们班主任那里拿书的时候，听见他班主任在训他，说什么烂泥扶不上墙。”
　　“烂泥，还是挺配的哈！打架，不学习，什么都不会，还真的烂泥。”
　　旁边两个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全落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夏植下意识去看路弥的表情，怕他不高兴。
　　但路弥表情淡淡的，仿佛是没有听到。
　　察觉到了夏植的目光，路弥抬头，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多吃点，看你瘦的。”
　　夏植知道路弥一定听到了，安慰他：“别听他们瞎说，你很好的。”
　　路弥笑了一下：“嗯，他们的话我根本就没放心上，我没事。”
　　旁边说闲话的两个人离他们还是很近的，听见他们的谈话，知道自己嚼别人舌根被正主听到了，还是有些尴尬的，马上把饭吃完了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脸好像还有些红。
　　那两个人走后，夏植觉得耳边清静了不少。
　　十几分钟后，两人吃完饭，把碗放到回收处，就回去了。
　　回教室的路上，夏植问路弥：“你下午还去奶茶店吗？”
　　路弥去买了瓶水，喝了一口：“不去，昨天是老板有事，找不到人才找我去顶着的，今天又没事，我去干嘛？”
　　夏植点头：“好，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路弥：“不用了，我们最后一节课体育课，提早放学，我去买菜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植思考了一下：“炒点青菜吧。”
　　路弥：“行。”
　　两人回到教室，正好午休铃响了，夏植巩固了一下上午学的，就趴桌子上睡了。
　　这是九月份，时间已经入秋了，但天气还是有些热。
　　正午，外面树上的蝉鸣不断，有人小声咒骂着蝉鸣烦闹，却在蝉鸣声中入睡。
　　下午的课还不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放学了，夏植背着书包回家，天气燥热，少年的校服早已沾上薄汗。
　　刚到大门口，夏植就听到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
　　厨房面对着大门，路弥只要一转头，就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其实，到了放学的时间，路弥就时不时看一下大街上的人，看看有没有夏植的身影。
　　路弥看见夏植，探出头：“回来啦！很快就好了，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去洗一下手吧！”
　　夏植闻见香味，肚子感觉有点饿了，应了一声，就去洗手了。
　　几分钟后，路弥端着菜出来了，院子里有一张石桌，是路弥爸爸留下来的。
　　夏植帮着拿碗筷出来，并盛好了饭。
　　一荤一素，炒青菜和红烧肉，夏植看着这些就很有食欲。
　　夏植问：“今天怎么想起来做红烧肉了？”
　　路弥看着夏植：“下周你妈妈会来看你，你最近都瘦了好多，不得养胖一点啊！”
　　夏植了然，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还是那么好吃。
　　路弥看着夏植吃得很香，眉眼带笑。
　　夏植听到下周妈妈会过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抬眼看路弥：“对了，明天周末，我的头发有些长了，你帮我剪一下吧。”
　　路弥听完，去看他的头发，额头前的头发已经长到眉毛了，都有些挡眼睛了，的确该剪了。
　　路弥答应他：“行。”
　　两人吃完饭，把碗洗了，收拾了一下就去上晚自习了。
　　路上，旁边树上掉落的落叶落在了夏植头上，刚好卡住了。
　　路弥看见了，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夏植浑然不知，还疑惑路弥在笑什么。
　　路弥逗了一会儿夏植，才慢吞吞的把他头上的落叶拿了下来。
　　夏植看见落叶，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恼：“路弥，你无不无聊啊？”
　　两个人吵闹着，而那片落叶，还紧紧的攥在路弥手里。
　　第二天周末，夏植差不多八点起来了，出来就看见饭桌上已经有一碗粥在那里，还冒着热气呢！
　　夏植洗漱完，出来喝粥，这个时候粥已经没那么烫了，刚好入口。
　　夏植喊了声路弥，没有回应，看来是出去了，夏植边喝着粥边想。
　　喝完粥后，夏植把碗洗了，就回房间写作业了。
　　当夏植做完作业，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了，但路弥还没回来。
　　夏植自己去厨房随便做了点应付了一下，然后又回房间刷题去了。
　　等夏植刷完几套题，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路弥还没回来。
　　夏植有些担心，刚想出门去找找路弥，就听到大门的吱呀声。
　　夏植探头出去，就看见路弥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夏植出去，就听到了路弥在喊他：“夏植。”
　　夏植应了一声，去问路弥：“你中午怎么没回来啊？吃饭了没有？”
　　路弥笑着回答：“我吃过饭了，早上林哥有事，打电话让我去给他看店。”
　　说着，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了夏植：“对了，这是给你的，这天气也热，林哥送的，说感谢给他看店，还有一百块钱。”
　　夏植接过，奶茶还凉凉的，可能是被太阳晒了一会儿，很快外面的包装就有了水珠。
　　夏植打开包装，开始喝奶茶，路弥则进了屋里，拿出理发装备，然后在院子里面放好一个小板凳。
　　“夏植，出来理发。”
　　夏植看过去，就看见路弥已经准备好了，这才想起昨天自己喊路弥帮他理发，准备下周更好见妈妈。
　　夏植应了一声，马上就出去了，乖乖在小板凳上坐好。
　　路弥拿着毛巾给他围住，防止剪掉的头发掉落进衣服里。
　　夏植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以前都是奶奶给他剪头发的，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就是路弥帮他剪发了。
　　夏植看着地上的影子，提醒路弥：“还是老样子啊！不要手抖了，上次剪得太短了，太丑了。”
　　路弥笑着，手里的动作没停：“知道了。”
　　十几分钟过后，路弥将毛巾取下，拍了拍散落在夏植身上的碎发：“可以了。”
　　夏植摸了摸剪短的头发，尾端还有点扎手。
　　路弥把提前准备好的镜子递给他，夏植接过，看着自己的头发，很满意，心情也更好了。
　　路弥收着理发的工具：“进屋里去吧！”
　　夏植放下镜子，眉眼弯弯：“知道了。”
　　路弥收拾好工具，进来问夏植：“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菜。”
　　夏植把剩下没喝完的奶茶喝完：“都可以。”
　　路弥：“那吃虾行不？”
　　夏植点头：“行啊！”
　　路弥把东西放好，就出门了，夏植也回屋写题去了。
　　晚饭，路弥和夏植吃着饭，也聊着天。
　　路弥：“夏植，再过一周就是中秋节了，你想吃什么馅的月饼啊？”
　　夏植：“红豆馅的，这个好吃。”
　　路弥：“行，到时候我给你做。”
　　说着，夏植好像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路弥，中秋节前一天晚上我要去帮别人补课。”
　　路弥：“补课？”
　　夏植点头：“是啊！之前和阿芬阿姨聊过的，以前是觉得不需要，但现在……”
　　气氛突然沉默了两秒，有些凝重，很快，路弥的声音打破了：“好，知道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吃完了饭。
　　周末过得很快，眨一眨眼，就是周一了。
　　两个人和往常一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路弥学不进去，像是去学校打卡一样，然后开始睡觉，或者就是去林哥那里帮忙看奶茶店。
　　日子过得快，马上就是夏植见面他妈妈的日子了。
　　路弥和夏植待在家，夏植已经换好衣服了，就等着到时间去见面的地点。
　　夏植等着无聊，刷了几道题，这才出门。
　　路弥也刚好打完一场游戏，看见夏植准备出门：“夏植，晚饭还回来吃不？”
　　夏植摇头，笑着：“不回来了，你自己吃吧！”
　　说着，还拿起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歪，有没有乱。
　　路弥见夏植紧张的检查着，有些好笑：“没乱，很好看。”
　　夏植听见，瞪了他一眼，确定自己的衣服的确没乱，这才放心出门。
　　路弥跟着他走到院门口，跟他道别：“记得早点回来啊！”
　　夏植头没回，径直往前走，回应着路弥：“知道啦！”
　　路弥站在门口，就这样注视着夏植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这才回了屋。
　　夏植来到一个餐厅面前，夏植看着这个餐厅，这个餐厅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夏植深呼了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门口的服务员将夏植拦了下来。
　　夏植停住，回答：“有，包间302。”
　　服务员查看了一下记录：“是夏植先生吗？”
　　夏植回答：“是的。”
　　服务员：“好的，请跟我来。”
　　夏植跟着服务员来到一个包间面前，服务员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女声：“进。”
　　服务员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那里。
　　服务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植向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顿了顿，往里面走去。
　　沈雪看见夏植，微笑：“小植来啦？坐吧。”
　　夏植有些紧张，手悄悄的攥住衣角：“谢谢。”
　　沈雪注意到夏植的动作，嗔怪：“紧张什么？妈妈又不会吃了你。”
　　夏植有些尴尬，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干什么？
　　沈雪叫了声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夏植：“想吃什么？”
　　夏植没接过菜单：“我都行。”
　　沈雪也没在意，点了几个菜，然后开始问夏植最近的情况。
　　夏植开始说最近的事情，说到路弥帮自己剪了头发，还有些期待。
　　可沈雪只是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偶尔还宠溺的笑了一下，仿佛没有在听夏植说话。
　　夏植见到她这个样子，原本有些亮的眼睛也暗了下去。
　　沈雪看完手机，这才发现夏植没有说话了，连忙说：“妈妈知道你最近的状况了，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啊！”
　　夏植轻轻的应着：“好，知道了。”
　　这时，门响了，沈雪说了声进，服务员就把菜端了上来。
　　等服务员放置好碗筷后，沈雪给夏植夹了一筷子鱼肉：“来，小植吃鱼。”
　　夏植看着碗里的鱼，抬眼看了看沈雪，欲言又止。
　　沈雪看着他，疑惑：“怎么了？不好吃吗？”
　　夏植连忙摇头：“不是。”
　　说着，就把碗里的鱼肉往嘴里塞。
　　沈雪看见他把鱼吃了，笑：“那就多吃点。”
　　夏植吞完鱼肉，就感觉肚子里在翻江倒海，有些恶心。
　　但这些都没有表现出来，夏植忍着恶心又吃了几块鱼肉，等其他菜上来后，才没有夹鱼。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夏植吃得很不开心，但看见沈雪，又觉得这顿饭还是很不错的。
　　沈雪付完钱，看了一眼手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转头对夏植说：“小植，你先回家吧！我现在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马上往自己车那边走了。
　　夏植刚抬起手，还没说再见，就只见到了沈雪的背影。
　　夏植慢慢的放下手，眼里的沮丧慢慢累积。
　　他看着沈雪上车，看着车发动，离开，越来越远，这才说出未说出口的再见：“妈妈，下次见。”
　　话说完，这才往另一个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