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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嘉和帝走进晨阳殿,刚落座张典便命人端上吃食。

      “陛下面色不好,可是在塔里一宿未睡?”

      嘉和帝净了手沃了面,待宫人下去长叹一声,“怎么睡!治标还得治本,寡人还望尽快修复炼魂鼎,结界恢复了,大容才能长治久安!”

      张典眼尖,见盆边搁的巾帕上有丝暗红,皇帝刚用来擦过嘴,不敢声张,弯腰点头,“陛下看得通透,是这个理!如今炼魂鼎……”

      嘉和帝摆了摆手,疲乏潮水般漫上,脸都泛青了。

      之前伯舒为修复炼魂鼎被反噬,昨晚他也一样!这鼎贵为上古神器,脾性刚烈,想通过它和神明沟通,施出的法术都被弹回,还加倍反噬。

      他被震晕在塔里,孤零零昏了几个时辰,等醒来出塔一看,天都破晓了。

      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嘉和帝咳了咳,进了口参汤问:“队伍出发了?”

      “陛下放心,英部像巳时已率队出发了。”

      “走得那么晚?”

      “司官大人吩咐辰时半出发,是有些耽搁了。”

      嘉和帝重重放下茶盏,“怎会耽搁?大容首战出征,谁敢耽搁?”

      想来想去,不由气道:“不说寡人也知!正值多事之秋,我儿皆能人,可保东境无虞。朝中九卿为人持重,打理朝纲素来张弛有度,想来想去只有她一个纯属多余。若非太子爱重,寡人真不愿,唉!”

      张典趁机附和,“女子到底不比男子,出门还要梳妆打扮耗时耗力,英部像也叫没办法,毕竟是殿下推举的副将,他能说什么呢?”

      嘉和帝一副果没料错的神情:“太子也是胡闹!看着是个聪明的,找女人的眼光一点不行!”

      再怎么愤慨忧心,儿子主东线,儿媳主西线,两个都不在眼前,想责难都没有对象,这便想到宫里不是还有一个?

      于是搁筷问:“那孩子…在太子殿还是萤蕊宫?”

      张典知他问的哪个:“听说萤蕊宫照顾着。”

      嘉和帝两个大拇指轮换转了几圈,慢慢道:“最近又是地动又是战祸,去,把他接来寡人处。如今没人陪在身边,怕他晚上睡不着。”

      张典忙让人去接,没想稍时宫人回禀,说今早人就出了宫,跟去战场了。

      嘉和帝暴怒,桌子拍得震天响,“胡闹!简直胡闹!谁让她带孩子上战场?她怎么敢?那可是大容未来的……来人,传……传……”

      张典及时道:“赖部像还在宫里。”

      “去!”嘉和帝一指殿门:“传寡人口谕,着赖俊青快马加鞭,把孩子追回来!”

      …………

      栖真拧开壶盖喝了口水,跑马三个时辰,累得够呛。

      要致富,先铺路——这话太有道理。路况艰难,真是干啥啥不行。

      出城后一路往西,由于大容不设军队,没想过战争下的运输,所以官道只为民用。两车交汇没有问题,如今三百多骑,在官道上只能两两并行。马挨着马,骑快了不免冲撞前面,骑慢了又怕后面冲撞。

      行得憋屈,只要上点速度,对御马的要求就很高。

      直到进入开阔山谷,终于可以跑出速度,英迈却下令大部队停下休整。

      山遥将马拴在树上,走近道:“那边有干净泉水,帮你蓄点?”

      栖真道谢,将壶递来,问:“凡心呢?”

      山遥:“林里解手去了,没跑远。”

      他们并非名册上的人,山遥不想招摇,一路缀在队伍最后很是低调。

      栖真想去找小包子,忽听队伍里响起喧哗。

      “老小子会不会骑马?你的马都磕我三次了?骑慢点不行啊?”

      “明明你太慢,才让后面刹不住。你看看这马靴,啊,都蹭掉两块皮!娘的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栖真听了听,大体是某位高官家的仆役没控好马,路上剐蹭了红火铺一个汉子的马多次,两人起了口角。

      红火铺的人大概从一开始就看各家仆役不顺眼,擦枪走火,口角升级,加入第三个、第四个……等英迈想去管一管时,已演变为十来人对骂的群架。

      英迈气地想抽人,“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像什么样?不想休息就赶路!”

      声音掩在对骂中,群雄激动下现场根本无人听他。

      这时人群里窜出个穿着灰袍的年轻人,倒像练家子,几个走位一推一分,把快动上手的仆役和伙夫全数分开,又温声劝解,不一会儿居然将骚动平息下去。

      那年轻人见事情解决,抬脚要走,英迈用鞭指他唤来相见,年轻人上前一揖道:“参见主将!”

      一派知礼模样。

      英迈见他面善,一时想不起来,年轻人主动报上名讳:“小生尚可薪,祖父是朝中御史尚贤。”

      “哦,是兰志!”英迈终于想起来:“尚御史家的公子!司工家夜宴上我们见过。”

      尚可薪点头应是。

      英迈奇怪道:“这次征募的都是九卿家奴,兰志乃尚大人嫡孙,怎会在此?”

      尚可薪道:“小生自小习得点武艺,听说朝廷征兵,禀明祖父自荐来的。”

      英迈:“兰志深明大义,世家中少见!那日见你书生打扮,诗又写得隽永,没想到还精武艺。敢情好!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妨跟我身边做个副将。”

      尚可薪谢过英迈,又给站在一边的栖真行礼,口称“沈副将”,打完招呼自去牵马,行为举止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气度。

      栖真反应过来,这便是柳絮回提过的人?

      倒也没说错,确实文武双全,长得也好。沈兰珍若在,堪为良配。

      她一直在提醒英迈派探子先行一步探听战况,都被对方有意无意忽略,此时见尚可薪倒是个稳重人,又会武,若能带上两个伙夫担此重任,我方也不至于太过被动,于是趁尚可薪走开之际,又对英迈提了一次。

      谁知她刚开个头,远处谷崖上现出一小撮队伍。

      为首一人对山下喊话:“沈副将听令!传圣上口谕,着沈副将上前听旨!”

      众人都转头瞧去,英迈手搭凉棚抬头眺望,惊讶道:“赖俊青?他怎么来了?”

      栖真皱眉,听对方指名道姓,只得翻身上马,沿着侧边一条窄道登上崖顶。

      赖俊青一路追得辛苦,瞧上去风尘仆仆,见栖真过来,面无表情道:“沈部像跪下听旨!”

      栖真只好下马跪地。

      赖俊青站到近前,朗声道:“传圣上口谕:大容遭逢敌侵,前方战事未明,沈部像怎可肆意妄为,婆婆妈妈,擅带小儿出征?望沈部像承司军风范,分清轻重缓急,勿分心勿骄纵,保家卫国,早日还大容净土!”

      听清旨意,栖真心里骂了句娘。

      皇帝老儿抽什么风?大老远派人就为了训她一顿?还有她怎么就肆意妄为、婆婆妈妈了?

      栖真正待辩解,忽听远处传来孩子嘶叫,分明是小包子在声嘶力竭喊娘,立时朝远处山林望去,却没看到任何异象。

      赖俊青:“不用看了,我派人带他回去。”

      “你!”栖真起身急了:“你敢!”

      赖俊青面色不善,“我奉命把孩子带回,你敢拦?”

      栖真质问:“没说不让你带回宫,但偷偷摸摸把人掳走算什么意思?”

      赖俊青道:“只许你偷偷摸摸把孩子带上战场,不许我奉皇命送他回宫?”

      栖真不跟他废话,准备上马去追,被赖俊青一把抓住手臂。

      他凑近道:“沈兰珍,追不上的!你有这份闲心,不妨想想如何打胜仗,否则回去还不知怎么受责罚。”

      语气如情人耳语,出口的话却带着威胁,仿佛将胜负压力全数压她一人身上。

      心头泛起恶心,一时甩不脱赖俊青,栖真眼里闪出怒意,“受罚?陛下说的,还是你说的?”

      赖俊青幽幽盯着她,“自然是陛下意思,我何必假传圣旨?”又压低嗓音,“还是你认为我会公报私仇?未来的太子妃殿下!”

      “赖俊青,你做什么?”身后有人吼。

      赖俊青这才放手:“哟,山遥,你不跟太子去东边,在这里掺和什么?”

      栖真把小包子的事跟追上崖顶的山遥一说,后者肺都气炸:“圣命固然难违,也不至于如此着紧!你存心欺负人,把凡心直接掳走好叫人不痛快!”

      赖俊青一撇嘴,冷冷看了栖真一眼,返身上马:“存什么心?哪还有心?要孩子,打了胜仗回宫找!”说完带着队伍疾驰而去。

      山遥一跺脚:“哎,就不该让凡心独自去林里,我跟上他们,必定送他安全回宫!”说着跑下崖,跃上马也飞奔去。

      栖真对着空气狠狠抽了几鞭,气得七窍生烟。

      不想小包子跟着,非有人把他塞来;等她同意带上了,人又被掳走!连告别时间都不给,小家伙一路回去还不知如何担惊受怕。

      What the fuck!

      还帮大容打什么仗?不打了!谁愿意去谁去!

      栖真对着天际吐息数次。

      她发誓这次回去一定要带小包子离开,十个太子殿下都休想拦她。

      回到谷底,英迈还不知发生何事:“陛下有圣旨?山遥怎么跑了?”

      “私事,于行军无碍!”栖真黑着脸,没好气道:“说回刚才话题,我们现在即不知敌军行到何处,也不知该做什么准备,一头热地往前赶不是办法。请英部像即刻派人先行一步探明敌军动向,也好为大部队争取应变时间。”

      栖真见英迈表情,知他又要反驳,以前顾念他主将身份还让着点,现下直接打断,敞开天窗说亮话。

      “我们把正副之分、男女之别放一放。如今一起出征,胜,回去功劳归你,我绝不贪领一分!英部像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心思被道破,英迈不大自在,栖真只管继续:“你且听我一言!自古打仗讲究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敌军多少实力我们至今摸不清,但有一件事必须承认,就是连法术高强的大神官都有去无回,那么很有可能敌军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多!我们这么走下去,难道就图和他们在官道上正面相遇,然后杀个你死我活?真要这样,我们手上三百个没受过军事训练的草根能有什么胜算?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摸清敌军实力,不求硬拼,但求巧胜,这才是我们唯一出路!”

      英迈被栖真气势所挟,问:“怎、怎么巧胜?”

      “见机行事!现在第一步,派人先去探明敌情,尽快回报!别再耽误时间了!”

      英迈挠头:“派谁去好?”

      栖真见他松动,立时道:“尚大人诗写的好,该是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之人;又懂武,经得起长途奔袭,且他有报效大容之心,愿承担责任。再派两个伙夫随他一起,可担此重任。”

      英迈还在犹豫:“可我刚任命他为副将想带在身边,这么派出去,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御史家的公子!”

      栖真冷道:“即是贵公子,何必自告奋勇趟浑水?他既然来,就是把国家安危看得重,英部像莫把人看轻了!如今非常时期用人用贤,你放着有能力的人不用,难道还随便找一个?”

      话音刚落,就听尚可薪在背后道:“沈部像说得好,可薪愿往!”

      他牵马走近,对英迈一辑:“不瞒主将,小生也觉得敌情未明,我方底气不足。小生马术尚可,愿为马前卒先行一步。”

      英迈被两人所围,只好顺应道:“那行,你挑两个人,去吧!”

      栖真对尚可薪道:“尚大人高义,兰珍在此谢过了。此去三点:第一,此行目的只为探听敌情,越是靠近敌军,越要隐蔽行踪保全自己;第二,敌军来处、人数、装备、大神官动向都是探听重点,务必摸排清楚;第三,一旦探明不要留连,即刻回报!”

      尚可薪:“得令!”

      他不拖泥带水,回身点了两名伙夫,将三匹马身上华而不实的头饰都扔掉,临走前回身道:“可薪尚未入朝,沈副将不用称小生大人。”

      栖真:“如今不是,将来未必!”

      尚可薪笑着一拱手,带着两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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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是一篇没人看也必须写完的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单机写,但这个故事,我非要让它完整地存在于世。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