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不开心[系统]》富贵白头

3、我想要一个房子(3)

　　陈杰垂头丧气回到公司。

　　“师父，你还没下班啊？”

　　看见胖中年，他取下腰间的车钥匙，放在他面前：“车还你。” 又打开微信转了个红包，“油费。”

　　胖中年赵大宇端着水杯，仿佛早有预料。

　　“没谈成？”

　　陈杰泄气地点点头。

　　赵大宇：“说说，让我看一下问题在哪里。”

　　陈杰犹豫片刻，把客户情况说了。

　　赵大宇心中一动。

　　白天给出车钥匙之后他就反应过来了，陈杰不骑小电驴，特地来找他借车，应该不是小客户。

　　现在一看，果然是个不差钱的。

　　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磕出一声砰响。

　　“你就是太年轻，没经验！”

　　“客户手里有多少钱你都没打听出来，你就带她去看房？”

　　“万一是竞业公司派来的，把房子看了个遍，价格问了个遍，结果一套不买，你白花时间不说，还要倒贴几百块的油钱。”

　　“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

　　短短几句话一下子击中了陈杰内心的隐忧，他没了主意：“那、那怎么办？”

　　赵大宇板着脸道：“明天我跟你一起见客户，你在我旁边，多学着点儿。”

　　“是是是。”陈杰忙不迭点头，摸遍全身口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殷勤地递上去，“师父，抽烟。”

　　赵大宇端起姿态特特等了片刻，等陈杰更加殷勤地再把烟往前递一截，才施施然抬手接过。

　　第二天上午，余红药在约定的地方见面，意外发现多了一个人。

　　“余小姐，小陈刚入职没经验，今天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好房子。”

　　胖中年赵大宇一开口就占据了C位，以一种自然而然般的强势成了两人的主导。

　　余红药礼节性地微笑点头，下垂的眼皮挡住一闪而过的生疏戒备。

　　因为赵大宇太有存在感，她的感官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也就没有发现赵大宇身后的陈杰遮掩起来的郁闷不爽。

　　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两边的风景飞快后退。

　　余红药有一搭没一搭和赵大宇聊着，多半都是昨天聊过的话题，什么是不是本地人、在哪里工作、有没有结婚之类的，需要隐瞒的昨天就编好了，不需要隐瞒的回答起来也不费神。

　　到了小区门口，余红药下车，下意识抬头远眺。

　　发现这个小区环境格外清幽安静，和昨天看过的那些小区完全不同。

　　楼栋与楼栋之间相隔较远，楼层普遍较低，还有一栋一栋的小洋房，绿荫面积很大，精心修剪的花坛穿梭在楼栋之间，高大的树木繁盛的枝叶制造出半遮半掩的效果。

　　小区里看不到人，只偶尔听到几声鸟叫，深吸一口气，深秋清晨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新，带着微微的凉，沁人心脾。

　　“余小姐，这边。”

　　余红药跟着赵大宇进了售楼处。

　　售楼处里面宽敞明亮，装修华丽昂贵，接待区的职员男穿西裤女穿西裙，个个身姿笔挺，形象气质良好。

　　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迎过来，热情地与赵大宇握手。

　　“赵经理，贵客临门啊。”

　　“呵呵，您太客气了。”

　　赵大宇寒暄两句，转身把他介绍给余红药。

　　“余红药小姐，这是鸿玮地产的置业经理孙华。”

　　余红药礼节性微笑点头：“孙经理。”

　　孙华极快地拿眼一扫，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客气底下掩藏的局促不安。

　　先不提穿着打扮，没有哪个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会有这种混着青涩的小家子气，更别说从小在蜜罐子里泡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富二代了。

　　穷逼一个。

　　孙华顿时意兴阑珊，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在社会混了十多年，不管心底怎么想，脸上半点看不出来，依旧礼貌而客气。

　　“余小姐，看中了哪套房子？”

　　赵大宇代为回答：“9号房还在吗？”

　　“还在。”孙华打心底觉得赵大宇看走了眼，特别强调，“规矩你知道吧？”

　　赵大宇笑呵呵：“知道。”

　　余红药见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打哑谜，一头雾水。

　　很快赵大宇向她解了谜。

　　“余小姐，9号房是悦风君庭最好的别墅，环境清幽，占地面积250平米，加上地下室共计四层，非常大非常宽敞，有大卧室大浴室，设置衣帽间健身房也绰绰有余。”

　　“而且这边的安全性绝对高，非小区用户不能擅入，门岗24小时有保安值守，晚上也会安排保安巡逻，完全满足您的要求。”

　　余红药一开始是有点犹豫的，她没想过买别墅，但赵大宇站在沙盘旁边，一边比划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房子，极富煽动力，她慢慢心动了。

　　“好，那就去看看。”

　　她心情不错地点头。

　　赵大宇却露出了犹豫之色，仿佛接下来的话会得罪人却又不得不说。

　　“不过……悦风君庭这个小区面向的是高净值用户，开发商要求验资，才能带客户去看房。”

　　赵大宇和气地笑了笑，似乎没有任何恶意：“不然什么人都能进小区看房，也扰了小区其他住户的清静，您说是吧？”

　　余红药抬起眼皮，睁大眼睛惶然看向两个中年男人。

　　一个西装革履，外表光鲜，既不热络也不显得冷漠，只插口袋静静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仿佛一道无声的蔑视。

　　一个容貌平庸，略黑的皮肤皱起岁月倾蚀的纹，打扮得像邻家叔叔，和气的笑容底下仿佛藏着掂量她上秤能有几分重的目光。

　　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余红药敏感的天线却仿佛探测到了什么，雷达开始报警，脆弱的内心开始决堤，她一开口就先露了怯意。

　　“验资？什么验资？”

　　“就是最近您的消费流水，或者您的存款资金，只要证明您有足购的购买力就行。”

　　余红药愣住了。

　　她的钱是凭空来的，电子账户上有一千亿，那么可怕的数字，她怎么敢让人看见？

　　而且昨天看房，也没说……没说要验资啊。

　　她再次看向两个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赵大宇就是故意的。]

　　电子音恰到好处地在耳边响起，轻轻松松拨开了她心中的迷雾。

　　[您迟迟不愿意透露购房预算，赵大宇师徒三番两次拐弯抹角的打听被您敷衍了过去，但您的口气又像是个不差钱的，他怕得罪了您这个大客户，索性将您带到高端小区，让开发商做恶人。]

　　[毕竟高端小区购房潜规则就是如此，怪不着他。]

　　余红药回忆这两天的经历，恍然大悟：“我以为中介就是喜欢聊天呢。”

　　电子音沉默片刻，镇静解释。

　　[不是，若非为了挣钱，没人喜欢不停跟冷场王主动搭话。]

　　余红药反应极快，反手就是一个指责：“好啊，你说我是冷场王！”

　　电子音这么一吐槽，她即将决堤的内心反而暂时凝固住了。

　　她委委屈屈地翻旧账：“昨天你还说我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您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人，但大多数时候，您也是一个冷场王。]

　　“好吧。”余红药垂头丧气地承认了。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姑娘，未必看得清自己的优点，但对自己的缺点绝对如数家珍。

　　“那我该怎么做？”

　　[您想看房子吗？]

　　余红药犹豫片刻，诚实道：“还是有点想的。”

　　[那我为您新增一个电子账户，转账六百万进去。这个高端小区，六百万的资产证明，足够了。]

　　“好的，谢谢。”余红药心里喜滋滋。

　　[不客气，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在电子音的指导下，余红药打开手机操作两分钟，反手展示给两人：“可以了吗？”

　　刹那间，西装革履的孙经理看上去仿佛没那么高不可攀了，赵经理和气的笑容底下仿佛也没了其它含义。

　　孙华腰间的衬衫堆积了一圈，像是伸腰过后扯出的一截布料，没及时扎进裤子里，深色衣领上有两滴油渍，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蹭上去的。

　　赵大宇就更不用说了，一张脸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在外面跑风吹日晒出来的，同样是中年男人，看着却比孙华老好多，外套袖口都磨出毛球了也没见换一件穿。

　　他们都是人，她和他们平等地站在地面上。

　　余红药举着手机，大大方方地打量他们，方才的惶恐慌怯早丢去了爪哇国。

　　磨得有些花的手机屏幕光芒刺眼，蓝色背景下600,0000的白色加粗加大字体清晰可见。

　　孙华精神一振，不敢相信似的，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个app他认得，是四大银行之一的丰商银行指定官方应用，千真万确的资金证明，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这女的一脸穷酸相，怎么能突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难道是拆迁户？

　　孙华觉得自己真相了，庆幸自己什么都没做，不然真成了电视剧里上窜下跳的炮灰小丑，被打脸得下不来台。

　　他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热情又亲切地笑道：“没问题了，余女士，您随时可以进小区看房。”

　　赵大宇瞥一眼屏幕，和气的笑容没变过：“余小姐，简单登记一下咱们就进去。”

　　被挤成边缘人的陈杰后悔不已，这是超级大客户啊，每年公司能服务的不超过10个，平时还要费尽心思维护感情，才能保证客户不流失，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饼，落在他嘴边，愣是让别人给叼走了！

　　他是新员工，但他不是傻子。

　　赵大宇带余红药登记信息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个所谓的‘师父’打着指导他帮助他的旗号，实际一直盘算着伺机抢他客户！

　　20万的中介费啊，陈杰心痛到眼红，暴躁到想打人！

　　余红药放下笔，在两人的簇拥下昂首挺胸走出售楼厅，坐车进入悦风君庭小区，前去看房。

　　车缓慢地行驶在路上，车里的人经过刚才那么一出，个个心神激荡，忙着平复心情的他们顾不上跟客户寒暄。

　　车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余红药盯着车窗外的小区风景，怔怔出神。

　　[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钱是人的胆。”余红药心情复杂。

　　如果她没有钱，她根本不敢走进那家中介店面。

　　如果她电子账户里没有六百万，她完全做不到理直气壮、大大方方站在那两个人面前。

　　当赵大宇要求验资时，当售楼处置业经理和中介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时，她只会惶恐，恼怒，狼狈不堪地转身就跑，一路哭着走回去，并在以后无数的日日夜夜中想起这件事，并且永远记恨孙华和赵大宇。

　　她什么都不会做，但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两个。

　　她是小人，人穷志短又小心眼的小人。

　　可是她有六百万，于是孙华若有似无的轻视和赵大宇隐隐的掂量也不算什么了。

　　甚至她能理解，谁都会以貌取人，孙华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刻意为难她，全程公事公办，赵大宇也不怪他，他问不出客户的购房预算，屡次拐弯抹角的打听都被客户敷衍过去，他只能找来地产商做验资。

　　于是她成了大人，富有慷慨又心胸宽广的大人。

　　这六百万，是她平视乃至俯视他们的胆气，让她从人人讨厌的小人变成了人人喜欢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