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derEngel

41、那不是真人·闵朗月篇

　　闵朗月出身在帝国边境一个贫寒的星球。那里没有贵族管制，即使如此居民过着朴素而艰苦的生活，面临着资源匮乏、环境恶劣的挑战。

　　这里的温度相较于其他星球平均温度高出十个点的敏摄氏度，而伴随高温的就是极强的电离辐射。这让居民生活在极端的环境中，每一天都是一场对抗自然的挑战。然而，正是在这种苛刻的环境下，闵朗月培养出了坚韧不拔的性格和适应能力。

　　在没有规则的治安环境中，闵朗月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孤儿，一个人苟且偷生。29号则成为了他的时常搭档，两人一起度过了在这个贫困而混乱的环境里的童年时光。

　　这个地方缺乏规范的治安措施，没有系统监控，也没有保安系统或报警器。居民们只能依赖自己，老板们也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只要偷东西不太明显，老板们通常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些孩子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他们卖的都是些劣质浓度极低的营养剂，成本本来就低，对孩子来说一支过两天妥妥够了。

　　他们一起搭档了很多年，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29号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会‘喂’来‘喂’去的，后来每次见面都是这般，他也就渐渐习惯了，不互相提起自己的私事，成了他们两之间沉默的默契。

　　在他看来，29号是一个愿意陪他一起疯、有胆量和谋略的搭档。他总是能够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来‘赚钱’，甚至连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也会毫不犹豫地采用。这使得他们成为了这个混乱环境中一对非常默契的合作伙伴。

　　后来有一次，他们分赃‘战利品’时，29号突然与他说，可能不能和他再一起‘玩’了。
　　他心下一沉，问29号为什么。

　　29号只是轻笑，极其轻松地说道：“我爸和我妈要把我卖了。”

　　这是他第一次从29号嘴里听说关于他家人的事情。

　　这让他意识到，29号背后可能还有一些他不了解的故事，而这次的别离也让他感受到孤独和无助。

　　之后几天，他再也没有看见过29号，但他能从周围的环境中感受到氛围与平常有些许不同。

　　街道上多了一些身穿白大褂衣服的人，衣服妆容看上去很整洁，一看就不是他们星球的人。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那是闵朗月第一次觉得街道上可以这么热闹。

　　他偷偷混入人群倾听他们在交谈什么，从只言片语中，他了解这些人，是研究人员，是来收孩子们的。

　　凡是有孩子的家庭，都会被询问一下是否愿意将孩子‘转让’给他们。他们会根据孩子的身体机能数值大小，给予一定量的金币。
　　他们承诺会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和生活环境，前提是要放弃抚养权，而且要求七岁以下的。

　　大部分家庭都选择了放弃抚养权。他们自己都不一定养得活，孩子也大多是弃养状态。现在突如其来的人既会给了金币又要带走这些‘拖油瓶’，对这些家庭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闵朗月想起了29号之前和他说得事情，心想这是好事儿，至少29号以后不用挨饿了，也许他努力一下还会有美好的未来。

　　直到第三天晚上，他躺在破破烂烂的布堆里熟睡着，这些破布还是自己收集了很久收集成一堆的，房子大大小小的缺口不少，漏着风，他被人从梦中摇醒。

　　他迷迷糊糊醒来，定睛一瞧，正是29号。

　　他有些喘，像是刚跑过来，低声道：“你这几天都千万别出门，我给你偷了些营养剂出来，你这一周都不要出来，听见没。”

　　闵朗月接过那三支营养剂，一小瓶一小瓶，与他们之前吃过的相比更为纯澈透亮。蓝色的液体看起来极其高贵，一看就是上品。

　　“为什么？你要去哪？”他见对方起身就要走，立马叫住他问道。

　　对方看上去有些急，看了看外边又回头与他道：“之前那群来收孩子的人，他们人数不够，要偷抓孤儿。”

　　“他们有其他目的，我偷听到的，你这几天不要出门，碰见了就立马跑，听见没。”

　　外边传来急促脚步声，29号转头往外看去，闵朗月从缝隙中瞧见外边一道道光束，好像在搜寻什么。

　　29号猛地转头叮嘱道：“别出声，我走了，记住我说得。”

　　他转身往外跑，闵朗月听见外边有人大声道：“在那边，快去追。”

　　混乱的脚步声，争吵声，传了进来。

　　29号灵活地穿梭在拥挤的街巷中，他的身影犹如一阵幽风，敏捷而快速。

　　有人经过他这间小破屋，有人追着29号过去，有人停在原地，他不敢出声，将自己藏在破布之间。

　　他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有人推开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他还能清晰听见对面交谈的声音。
　　“这废墟你去看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见那臭小子从这里面出来的。”

　　那人又道：“你看错了吧，我明明看见那小子从废墟后面冲出来的，而且这废墟里能有什么，快走吧，那小兔崽子应该跑不过他们。”

　　“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我们凑齐十五个就走吧，动静大了会被联邦那边发现的。”他又补充道。

　　闵朗月听见外边很久没动静，也不敢出去，半响，才听到那男声道：“走吧。”他们确实没发现什么，这破房子里要什么没什么，倒下的墙壁倒是不少，屋顶也破了大块，到处散落着闵朗月收集来的破布，一点生活迹象都没有。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走远的脚步声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在小巷的深处。29号的警告一直在闵朗月的脑海中回响，他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时候离开，得等一段时间再出去。

　　废墟里充斥着沉闷的空气，闵朗月躲在一个角落里，试图保持安静。他听从29号说得，这一周都没出过门，全靠他给的营养剂撑过这一周。

　　这些营养剂在他手中显得极为珍贵，像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宝贝。他握着瓶子，心中涌上一丝感激，对29号的关心与照顾表露无遗。在这个贫瘠、困苦的环境中，这几支营养剂代表着一种奢侈和珍贵。

　　一周后，他出门打探消息，那些人在前一天已经离开了。

　　那与他交谈的老婆婆说他们出手真是大方，一个孩子就给了五十枚帝国币。

　　可现在，闵朗月不确定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们未来将是如何，真如他们所说会有光明的未来吗？

　　*
　　可是之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他又干回了老本行。

　　只是没了29号这位搭档的帮助，他很快被一位看上去身份尊贵的人逮住了。

　　那人身边跟了四个保镖，也许是他鬼迷心窍了，或是以前29号给他的胆子，他也不知道为何就去偷他身上的东西。

　　结果果然被抓了个正着。

　　那人问他为什么要偷东西时，他很无所谓的道：“能为什么？为了生存下去。”

　　“生存下去有很多种方式，怎么就选择偷东西呢，小朋友，你的家人呢？”

　　他冷笑道：“我没有家人，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那男人沉默了很久。

　　后来，也不知那男人是怎么想得，将他带在了身边，并派人出去调查了一番。

　　也不知他调查出什么，有一天问闵朗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手下问了你，家周边的邻居，都知道你，可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闵朗月心里冷笑，那废墟也能被称为家。

　　他无所谓道：“我没有名字，没人给我取名。”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名字，那男人便问他越不愿意跟着自己。

　　他没有思考过就拒绝了，之前29号的事让他有些心理阴影。

　　那男人没有任何不耐，只是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你看过之后若还是不愿意，我就会把你送回来。”

　　那时的他只稍作思索就同意了，他只是个孤儿，人家带着四个保镖，他们若是有不轨企图，完全可以直接绑了他就走。

　　然而他们没有，还坐下来与他交谈。

　　他跟着那男人乘坐飞船来到另一个星球，那时闵朗月第一次来到外太空。

　　他完全没见过荒芜的星球之外还有这般美景，飞船穿越星际，穿梭在宇宙的黑暗中，外太空中漆黑的背景布满了繁星。星星之间形成了各种璀璨的星云，它们如梦似幻。

　　闵朗月凝视着窗外的星辰，感受到宇宙的辽阔和神秘。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外太空的奇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震撼和敬畏。

　　在宇宙的深处，他看到了星系的交汇，巨大的星云和宇宙尘埃交织成壮丽的画卷。这些星系和星云之间，虚空中流动着神秘的暗物质，仿佛是宇宙的奥秘之源。

　　路程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他在窗边站了一个小时。

　　那男人还在后边嘲笑他没见过世面，闵朗月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没恼火。

　　下了飞船，他们来到一座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建筑物的星球。

　　“你想带我去哪？”他疑惑道。

　　男人只是笑笑不说话，带他来到岩石群中，那儿居然有扇门。

　　门被打开，一个‘人’向他毕恭毕敬：“主人，欢迎回来。”

　　这人将闵朗月吓了一跳，看似是人，却又好像不是。它的外表光滑而精致，仿佛由高级金属制成，表面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尤其是它的眼睛，是明亮而晶莹的光点，却似乎能够看出某种情感。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真人，只是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