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神女巧撩忘情前任》巫柳

3、第 3 章

　　天后并未在神殿面见他二人，而是选在瑶池未明湖旁。
　　白鹤亮翅、碧荷摇露、芙蓉露面，自是好风光。
　　时而起雾，故曰未明。
　　“两位心中可有疑——虑？”
　　天后着便服相见，可语气之强硬，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阴羽乔抢先答道，顿了顿，又说：
　　“小神知天后好意，莫敢不从，只是与我成亲难为序倾上神了……”
　　“即日起我们二人同心协力，结为夫妻，共济天下。天后放心便是。”
　　序倾大声盖过他的声音，此举似是在天后意料之中，她并不意外。
　　“那便好，序倾，你闭关多年，还多次，改改你的臭毛病，本座每次召见，得来仅有闭关二字。
　　神仙清静无为、刻苦修炼是好事，可你勿要本末倒置。现在便同羽乔一块儿去熟悉一下各仙府。
　　“算了，不止各仙府。羽乔，三界内大大小小的神仙你都带她去见见，堂堂一个上神，要是被神仙认成妖孽可怎么成？”
　　“是，小仙遵旨。”
　　阴羽乔说道。
　　“是。”序倾应道。
　　二人从瑶池出来，十指仍旧紧握着，序倾心中灌满了蜜糖，原来就算失去记忆，他也没变。
　　其实他只是思虑过度，一时忘了松手，心中思忖着该怎么让她熟悉一下各仙府。
　　一般这种事情都不会由他来做，可眼前人是他未婚妻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很为难对吗？无妨，你若有急事，你先忙你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了不成？”
　　她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力度可丝毫不减，紧紧攥住阴羽乔的手臂。
　　“我真怕你丢了，谁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三界何其大，我陪你走一遭就是，凤凰宫的事宜我都转接给别人了。
　　“当日凌霄殿你也见过不少仙家了。天界的仙家自可慢慢熟悉，不如先去冥界？听说序倾的证道之地便是冥界，重游一次故地你看如何？”
　　阴羽乔无意对上她的眼睛，浓厚的情意霎时冲进他的眼眸。
　　他不太懂序倾眼里的神采是什么，却觉得似曾相识。
　　“由下至上，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想必冥界也没几个人记得我了。”
　　话语饱含哀伤，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换作旁人，这番矫情的举动他会十分反感，可眼下他腹中安慰的说辞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他自己也惊了一下。
　　“也怪我引起你的伤心事，我们这便下去。”
　　身下的翔云蓦地加速，从二十八天的瑶池缓缓向下界非去。
　　期间途经的仙府不在少数，也与许多正神打过照面。天缘宫的月老，司凡鉴的司命星君，二十八星宿……
　　“人间散仙不计其数，我们从冥界出来后见见四海龙王，四山山神便可。”
　　“好。”
　　序倾仰头望着他，阴羽乔一心看着下界并未发现。
　　“记得妖客仙子在忘川当值，我们先去探望她。”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冥界 。
　　“呵呵，我认识妖客，妖客进瑶池日久，我也许久不见她了。”
　　序倾说道。
　　“哦？这倒奇怪了，妖客先前竟然从未与我提起你，这次见了定要好好说说她。”
　　“我有什么好说的，天后说的对，我喜欢闭关，终年闭关……”
　　“换成我便没这般强大的毅力了。”
　　“到了。”
　　冥界的入口——前尘碑，此碑照前尘，为凡人而设，于他们而言没多大用处。
　　他们径直入内，而那位故友却已等候多时。
　　“见过两位上神。”
　　也是一位美艳绝伦的仙子，一身粉衣，娥眉淡扫、肌若白瓷，与这萧条冷清的冥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妖客从没这般有礼过，看来还是序倾上神面子大。”
　　他假装幽怨地说道。
　　“那可不，序倾上神久不露面，不像你，我想见随时见得。序倾上神向来不为人破例的，今儿个不但出来了，还来冥界看望我，小仙真是惶恐。”
　　妖客说道。
　　“天后下旨，命我与凤皇成婚，第一个便来通知你，这下妖客上仙能回天界一次了吗？”
　　序倾缓缓道来，目光时不时向周遭扫去，冥界没多少变化，她在意的是人非物。
　　“什么？你们两个！我嘞个去，天后这，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上神成婚不是小事，你们两亲自发请帖，是单为我一人的，还是其他仙子都有啊？”
　　妖客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说道。
　　“亲自发帖，自是你一人了。序倾多年闭关，对当年格局不甚了解，我得带她了解一下，我们决定先来冥界。
　　“见过阎王、后土娘娘，再去人间访四山山神、四海龙王，而后回天，走访各仙府。”
　　阴羽乔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可不是件易事，后土娘娘正好也闭关了，你们只能拜访十殿阎罗了。回见啊！”
　　妖客打着哈欠飞身离开。
　　他二人无奈地摇摇头，这便向阎罗殿走去。
　　“妖客变了许多。”
　　序倾说道。
　　“千年时间谁能不变呢？”
　　羽乔回道。
　　“你呢？变了多少？可曾忘却过什么？”
　　“我？忘却？或许有吧，神仙寿命无尽，不像凡人，生命有数，即便是幼时记忆也记得。我的确忘却了许多，有时也觉得失去了很多。惋惜、伤神并不能有所改变。只要初心不变就好。”
　　“你怎么确定自己的初心没变呢？呃，我就随口一问。”
　　序倾若有所思地说。
　　“无妨，我能回答，世事难料，就算是神仙也一样。
　　所以我佩服你，能够心无旁骛，或许你不知，我的修仙路看似顺畅，可由他人一直推着前进到底不妥。
　　“因父神母神战死，凤族急需一位上神主持大局，我便被推上台。我的初心早已被湮灭。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怎会？一时轻松，那你不也受过报应了？哈哈哈哈，我自认修行算是刻苦，得道以后就在灵岐宫修炼。
　　“多年一人修炼，与世隔绝，乐了自身却不利苍生，与我最初的夙愿两相违背。希望如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也是。”
　　尾句轻飘飘的，一阵热气从阴羽乔耳郭旁飘过，十分挠人，他不禁红了耳垂。
　　“多谢了。”
　　阎罗殿就在前方，不停有白衣阴灵进进出出，有的撕心裂肺，有的心如死灰，更有的疯疯癫癫，不成样子。
　　他们尚保留着凡人的特性，只三日后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阴灵。
　　二人叹息一声，踏进阎罗殿，阴羽乔率先开口。
　　“阎王安好？”
　　“见过上神，小神诸事顺遂，旁边这位仙子是？”
　　阎王硬挤出一道笑容迎接远客，他常年僵着一张脸，笑得十分生硬。
　　“我是灵岐宫序倾。秦广王，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序倾淡然一笑。
　　“哦，序倾上神，真是很久不见，小王这么多年几乎快忘了你的模样，二位匆匆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秦广王边说边审视着二人。
　　“也没什么事，我们择日便要成婚，应序倾之邀，陪同她到证道之地看看。”
　　阴羽乔瞧了她一眼，而后说道。
　　“恭喜恭喜！序倾上神，小王在此赔礼，您的道场，珈蓝谷已经夷为平地，您也明白，当年冥界多动荡，那时小王还不曾来，妖魂肆虐……”
　　“我明白，既然毁了我就在冥界四处走走便是。劳烦阎王了。”
　　序倾淡淡地说，面色白净如纸，看不出一丁点儿情绪。
　　秦广王面露难色，他们也只能自己随意走走。
　　几个幽魂乱飞，差点撞上他们二人。
　　“是我考虑不周。”
　　阴羽乔向她赔不是。
　　“怎能怪你？我没多留恋冥界，你该知道冥界乃三界中最难修炼的地方，我正好看看哪些地方变了。”
　　序倾云淡风轻地说道，目光四处张望，脸上颇为平静。
　　她挽着阴羽乔，两人距离逐渐拉进，羽乔本想出声提醒，可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是未婚夫妻，挽一下手臂又何妨。
　　日后还会更加亲密的，而后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过奈何桥，看尽轮回道口的沧桑。
　　孟婆汤还冒着热气，一碗下肚便忘却前尘。
　　几处鬼域中住着阴灵，他们暂住于此等待投胎。
　　“无法投胎的阴灵会入灵域修炼，光是修炼一副□□就已十分艰难，万年前如此，没想到万年之后仍旧如此。”
　　序倾眼中一片怅然。
　　“我第一次踏足冥界时，心中不快，那次是第一次厌倦自己。
　　我说这话似乎不太合适，可事实便是如此，这么多年我了也一直关注着冥界。
　　“妖客遁入冥界也是如此。彼时我也想向她这般做，你可知后果？”
　　“当时怎么了？”
　　“被天帝处罚——雷劈千道。自此若有神仙越界便按此法处置。
　　可妖客的到来也并未改变多少。你看妖客从前在天界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到了此地，眸中的神采几乎是消灭殆尽，我想不止是环境，更是人心。”
　　阴羽乔颇为惋惜地说道，世事无常，神仙之躯也逃不过天劫。
　　他在不久之后也将赶赴自己的万年大劫。
　　“有道理。凡事急不得。冥界作为亡魂的引渡口，表面上的苦难都与人间有着莫大的关联，我们更应在意的当是凡间才对。”
　　序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