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平平无奇工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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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
黑发少年满脸震惊地回过头，对上艾玛那如花似玉的笑颜，第一次觉得对方那可爱的笑脸是那样惊悚。
后院依旧是一片阴森可怖，阳光无法透过遮天蔽日的阴云，眷顾这片荒地。
他的眼前是那座诡异的墓碑，身后是漂亮的不如常人的园丁小姐。
艾斯倏然打了个寒战。他恍然发觉——
那些蛆虫，在艾玛出现的那一刻，皆如同作鸟兽散般四散奔逃，避其如蛇蝎。
仿佛即使面前是新鲜美好的肉食，在这样可怕的天敌面前，也不值它们去拼搏。
艾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嗫嚅着说：“啊……我、我……”
他心情沉重，在这一瞬间先是想好了该如何用暗号表明凶手的身份，随后才拖拖沓沓、吞吞吐吐地准备编一个正经的理由，准备用来拖延时间留下死亡留言。
然而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周围的气氛似乎骤然冷了下来一般。他抬头，艾玛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甚至来不及再捉弄他，便匆匆地消失在艾斯面前。
艾斯：“？？？”他一头雾水：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莫名其妙地被艾玛打断，着实是荒唐！
于是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了那座墓碑——很难说那是什么感受，明明理智上他清楚地明白这座墓碑的危险性，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速速逃离。
但墓碑似乎有什么吸引力，将他的注意力牢牢地锁定在上面，平日里两条敏捷的长腿也起不了作用，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扎根在这片荒凉的草地上。
墓碑上的字迹有些潦草，艾斯看了会儿才看懂其中内容：
“玛丽·安·尼克斯，生于1842年，死于1888年；
安妮·查普曼，生于1861年，死于1887年；
伊丽莎白·斯泰德，生于1860年，死于1888年；
凯瑟琳·艾德文斯，生于1855年，死于1886年；
玛丽·珍·凯利，生于1852年，死于1889年；
艾米丽·查理斯，生于1851年，死于1886年；
……”
看着这些文字，艾斯怔住了，瞬间脱离那种被控制了一般的状态。
一行行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被杀者的怨恨和冤屈，它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不断地颤抖着，像是留下的血泪。
他在这一瞬间似乎短暂地成为了那些被残忍虐/杀的女人们，在尖叫中看着自己的大肠小肠从被刨开的肚子中滑落，慢慢地走向死亡。
……明明先前这还是个无字碑！
艾斯突然从幻象清醒过来，再环绕四周，只感觉氛围更为寂静冷清了。
背后的怨灵似乎也发觉无法用幻象控制他，于是祂直接附身在了艾斯的身上。
艾斯：“……？！”
艾斯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起铲子，继续向下挖掘，在墓碑的下方挖出了一条秘密通道，随后“艾斯”拿起一支火把，小心翼翼地开始在蜿蜒曲折的隧道中前行。
艾斯努力记忆眼花缭乱的路线，只觉得头昏脑涨，等到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依旧找不到回到墓碑的路线。
“见鬼的……这是谁修建的隧道！”艾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那像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声音，声线柔和但是因为生活的磋磨而变得呆板，“是我们啊——为了逃出这个宅子，你可不知道我们话费了多少血泪……却无法成功！”
于是接下来，艾斯被迫聆听了一个普通妇女被外貌可爱无害的小园丁和绅士友善的艺术家联合坑骗到宅子里，艺术家骤然反转变为开膛手，把她关在宅子里。她本已经心如死灰，打算认命，然而因为艾玛的教/唆，她试图这个可怕的地方，最后开膛手抓回来，残忍地被杀死的悲惨故事。
艾斯听后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你有听说过一个叫艾克曼的夫人吗？”
他大致猜得出这位怨灵的身份——大概是所有被开膛手杰克杀死的妇女的结合体。
根据她的话听得出，她大概是个类似地缚灵的存在，能够时时刻刻监视宅子中的人类活动迹象。
怨灵顿了顿，似乎在为他的反应感到惊讶：“真有趣，你对那位叫艾玛的园丁很有好感——我以为你知道她是开膛手杰克的帮凶之后，会惊讶不已，而不是先来问我你母亲的下落？”
“我不是不惊讶……只是跟着洛芙蕾丝公爵干了许多事情，对惊讶这种情绪的阈值被调高了而已——”艾斯并不惊讶怨灵能够猜出所谓艾克曼夫人的身份，“……所以您认识她吗？”
怨灵默了会儿，似是有些不忍，轻声说：“不认识。但往好的想，你的母亲没有死在开膛手的手上。”
这样的情况也在艾斯的意料之中。艾斯点点头：“噢，我母亲很早就死去了，大概不是被开膛手杀害的。”
“不过故事中的怨灵常常是以一个陷入狂化的状态中出现的，你怎么会这么清醒和温柔——像是我的母亲一般呢？”艾斯状若无意地问。
怨灵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平稳：“因为我看到你，就想到了我们的那些孩子——啊，如果他们活下来，可能也和你一般大小了吧。”
艾斯轻轻嗤笑了一声。
“我虽然不如洛芙蕾丝公爵那样料事如神，但你的意图实在是毫不遮掩啊，”艾斯冷冷地说，“想要占据我的躯体？”
怨灵也轻笑了一声，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尖细年轻，美妙又动听：“哪里呢？小男孩，你要明白，我们只是想借用下你的身体，报个仇，等一切结束，我的怨气自然会散去，你也自然能够从被附身的窘境中脱离……再不济，你还不放心你亲爱的洛芙蕾丝公爵吗？”
艾斯沉吟了片刻，似乎是有些相信了，但依旧很警惕地提出条件：“但我不能让你们控制我的身体和行动……我最多协助你们报仇。”
怨灵陡然又变了声线，这次是平板严肃的女中音：“好的，你可以称呼我们为玛丽安。”
在这样的紧张氛围中，艾斯神奇地觉得有些好笑——至今为止，这位怨灵已经换了三个鬼来和他谈判了！赞美聪明绝顶的洛芙蕾丝公爵！
至于玛丽安——
“为什么要叫玛丽安？”
听了这个问题，玛丽安奇异地停顿了一下，“……因为我们之间叫玛丽、莉莉、安妮和安娜的人最多？”
她的语气也有些茫然，显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来由。
达成合作关系后，两人——不对，一人和一个多重人格的怨灵之间的氛围也轻松不少，艾斯甚至又闲情逸致瞎猜：“这可不一定——这样就对莎拉这样的名字不公平啦！虽然玛、丽、安三个字涵盖了英国女孩们的绝大多数的名字，但是……”
一个很年轻很轻快的女声高兴地说：“是啊！我就说取这个名字不好吧？”
“莎拉！”年长一些的声音压制了莎拉，责备地说，“你还小——”
艾斯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大概不过十三四岁。
“……开膛手杰克可真是禽/兽！”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什么？”身后又响起了优雅的伦敦腔英语，艾斯的脸色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瓶，五颜六色。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浅淡的白色雾气，和裹挟着雾气飞来的利刃。
艾斯利用腰肢的柔韧性，不断地扭曲自己的姿态，险险避开那些冲着他面门而来，毫不客气的刀刃，烦躁地骂了一声：“该死的，我运气真是糟糕透顶，总是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被听到！”
杰克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可怜的倒霉孩子。其实我不想杀你的——可是呀，谁叫你说了我的坏话呢？”
艾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长得犹如毫无尽头的地下密道中一路狂奔。
得亏他的长跑能力异于常人，也幸好杰克只是想享受追逐猎物的乐趣而不是直接秒杀他，否则根本无法支撑着跑过这难熬的整整一个钟头。
“天呢，我简直是世界上最敬业的马拉松队员！”艾斯对玛丽安抱怨着说。
莎拉冒头，无情嘲讽：“可这还是你自找呢，silly boy——”
艾斯利落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向前翻滚，躲开空中那些密集的雾刃，跟着玛丽安的指示跑进一个岔道——不管平时两人心中有多少小九九，至少在此刻他们得团结一致。
玛丽安真诚地评价：“你的运气确实很糟糕。”
“谢谢，我知道，”艾斯面无表情，“用不着你反复提醒。”
他们的对话都在脑子里直接进行，无法被杰克听见。
“不过这个岔道的路况有点危险——有个区域必须花费很大力气才能甩上去。”
艾斯过了一阵子才明白玛丽安的意思。他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个装置：两边是两个杆子，由一条柔韧可以弯曲的长绳连接。
玛丽安已经听到了杰克的脚步声，于是艾斯轻灵一跃，双手毫不犹豫地抓住柔韧的绳子，让自己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三圈。
“一，二——我看到开膛手的影子了！”小莎拉惊恐地喊着。
杰克慢悠悠地在雾气中现身：“小可爱，我来喽——”
艾斯旋转着飞出去，以一种狼狈的姿势降落在高地上，大喊：“谁是你小可爱，你个混蛋！”
莎拉无情嘲笑：“这就是你全部的骂人水平了吗，小男孩，哈哈哈！”
艾斯嘲讽完撒腿就跑，“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被那些玛，丽，安姐姐们严格关照着，你也接触不到很多脏字脏话吧？”
玛丽安无奈地制止两人荒谬的对话：“……说脏话难道是什么值得光荣赞扬的事情吗？！”
莎拉和艾斯统一战线，异口同声：“我说是就是！”
上了高地后，艾斯就甩开了杰克，眼前的路径也开阔宽敞了许多，在一个小岔口却倏然收缩，只能容纳一个瘦弱的小孩或者弯着腰的成年人通过。
艾斯艰难地挪动着，通过这条弯弯曲曲的小缝隙，来到一扇铁门前。
“密码是多少？”艾斯看着繁复的锁，微微皱眉。
“……不记得了。”
艾斯难以置信：“你们自己设的密码——居然忘记了？！”
玛丽安心虚地说：“——但我们在墙壁上留下了暗号。”
艾斯拿着火把凑近褐黄色的墙壁，看着上面简陋的涂鸦挑眉，“i H u？是i hug you，i hate you，还是i heart you——i love you？”
“很显然是最后一项。”玛丽安语气冷淡地评价，“……我们绝对不会设置太难的密码。”
——所以是丢失了这一段记忆？
艾斯揣测着，又觉得这人大概是在误导自己。
“不一定，虽然最后一项出现的概率比较高也比较通俗，但是前两者也不是没有可能……”莎拉有理有据地反驳。
“我觉得是i love you……”艾斯若有所思，莞尔一笑，“那这样就很宽泛了——不过还有什么线索吗？”
“很显然，没有。所以你直接瞎猜吧。”玛丽安幸灾乐祸地说。
她看到艾斯毫不犹豫地输入了9121522521。随着一声很轻的嗡响，门锁自动脱落，门被弹开了。
玛丽安本来还想问问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密码的。但她看到了那个披着娇美人皮的恶鬼。
门外是笑容鲜妍的棕发少女。艾玛的笑容失去了甜美的遮掩，变得阴郁古怪，“你好啊，亲爱的艾斯小先生。”
她对自己话里的恶意毫无遮掩——令艾斯感到万分熟悉的语气，他估摸着艾玛大概是在洛芙蕾丝公爵那边受了委屈，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只能在小艾斯身上撒气。
……便宜姐姐的那堆手段，是吗？
艾斯回忆了一会儿，突然诡异同情起艾玛。
当然，他并不否认，他也很想知道，事情到底发展成为了什么面目全非的样子，以致于艾玛的心情这样美丽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平平无奇工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