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今日（番外合集）》月黑风高

4、第 4 章

　　店主看到她拿出的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宝石时，眼睛陡然亮了。宝石是浅绿色，微带黄，在日光下泛着柔和而浓艳的光泽。像这样颜色极纯光泽透明的绿宝石，凭他多年阅遍行货的经验，市价起码可以开到三千两。
　　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成老实诚恳的店铺老板：“这宝石市价一般三百，姑娘若急着要卖，我可以再加两百，一共五百两，如何？”一般人不懂货，五百两已经算笔天价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师都能买栋独门独院的小宅子了。
　　那姑娘面上掠过一丝迟疑，看得他心脏都缩紧一下，所幸她很快爽快道：“好，多谢您了。可以取现银吗？”
　　他喜不胜收，忙道：“没问题！”
　　他以为她不懂货，殊不知她走南闯北，又在西域待过多年，跟过无数商旅镖车，这些晶晶亮的玩意儿的价值，不清楚十分也能猜准八九分。不过她一向不太在意这些身外物，只想能及时凑齐银子付租金就成了。

　　出了商铺，耳边忽然听到“抓贼——”的凄厉叫声，她有武功在身，三两步轻松追上擒下那小贼。过了一会失主气喘吁吁跟上来，气愤之下伸手便要打人，她眼明手快拦下，“这位大哥，还是送交衙门吧。”偷人钱财固然不对，但私自出手伤人也一样不对。
　　失主找回了钱袋，哪还愿意再多生事端？最后还是由本来毫不相关的她，将那小贼带到了府衙。

　　到了府衙门口，有人正好出来，一身干净清爽的水蓝长袍，面若冠玉朗朗清濯。
　　久经世事，她已难得露出这样惊愕的表情，良久还是他先开口道：“好久不见。”
　　她回神，不由展颜笑道：“是啊，好久不见！”八年了呢……八年的时光，已足够当年那青涩稚嫩的少年，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子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她手边的小贼身上，她忙道：“我还有事，改天再叙。”
　　他没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下头。

　　等到她交完人，交代清楚情况，从府衙出来，却看到那男子还站在原处，他……在等她？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走，迎面微风清凉，他问道：“回来多久了？”
　　“两天，”她觉得或许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是想等安顿好了，再去六扇门拜访你们的。”
　　安顿？他的心闻言猛跳一下，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但是他已不敢随便期望了，因为期望之后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你……这次打算住多久？”
　　她坦白道：“我打算就在京师定居了。想看的地方都已经看过，现下年纪大了，想过点安稳的日子。”
　　二十七岁，像她这样的老姑娘，早就应该是很多孩子的娘了，不过，她才二十七岁，人生才开始一半，就已经走过见过经历过这大千世界，已经实现过了自己的梦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以后日子还长着，只是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到处游历，也有些累了，所以想先歇一歇了。
　　爹过世之后，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人了，她想住在哪处都可随自己心意，其实江南水乡本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毫不迟疑地就回来京师了。

　　她想着出神，抬首想说话时才发现，身边那人突然不在了。
　　转首一看，他落在离她七八步远的地方，她不由讶道：“怎么了？”
　　那男子凝神看着她，半晌慢慢摇头，唇畔勾起一抹温暖笑意：“欢迎你回来。”

　　他等了整整八年，她，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