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的我们》鸢亦惶恐

4、第四章 水手

　　在小男孩跑进那栋漆黑的屋子之后，叶齐宇就察觉到了佐伊身上的不对劲。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下沉的呼吸，以及他微微弯曲的膝盖，这样的架势，让她下意识想起之前两人还在巷子里迷路时，小男孩出现前的状态。

　　“又有人过来了么？”叶齐宇问他。

　　佐伊轻微地摇了摇头，“不是有人过来，是在那栋屋子里，有好多人正注视着我们。”

　　被他这样一说，叶齐宇也抬头往那栋漆黑的屋子里望了一眼。可此时天光昏暗，再加上屋子里没有丝毫的光亮，要不是刚才眼睁睁看着小男孩跑了进去，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栋没人居住的弃宅。

　　但是只要想到就在这样的一栋屋子里，正有人一动不动地暗中注视着她们，叶齐宇下意识地将自己往佐伊身后移了几步，试图让这个大个子替自己挡住这些未知的注视。

　　“有人出来了。”佐伊再一次开口。

　　与此同时，叶齐宇也看到了那个从漆黑大门里出来的人。

　　可这个伛偻着背的老人，实在是打破了叶齐宇心中“老大”的形象。她实在无法想象小男孩对着这样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喊着“老大”的样子。

　　老人在看到两人之后，脚步越发急促起来。一边急匆匆地走向他们，一边伸手就要去拉叶齐宇的胳膊，“快！快！先跟我进来！不要在门口站着，这里危险！”

　　叶齐宇感受到老人虽然拽住了自己的胳膊，但是他手上的力量却并不大，加上他脸上着急的神态不像是作假。

　　她偏头看了佐伊一眼，“我想先进去看看。”

　　佐伊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门洞里，不过几息之后，就听到许多人一边叫骂着，渐渐朝着这栋屋子靠近。

　　那个带她们进来的老人甚至来不及向她们解释什么，就急匆匆带着她们蹲在了墙角，而自己则是悄悄移动到了一处窗台下，密切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叶齐宇见状也小心地挪动脚步，凑到了窗子边，试图看一眼外头的情况。却被老人一巴掌按了下来，比起之前拉着她们进屋的力道，这一下几乎用尽了老人的力气。

　　“把头给我低下！不许探头探脑的！等他们这波闹腾完，这里才能安静一阵子。哎！”老人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警告她。

　　虽然叶齐宇刚一冒头，就被老人拦了下来。但就刚刚那一眼，也让她看到了屋外的动静。

　　那阵叫骂声来自屋外的一伙年轻人，他们嘴里叫骂着，手上也在不停地推搡。

　　这伙人很明显分作了两派，一方推搡着想要进入这栋屋子，而另一方则是在拼尽全力地对抗。

　　双方几乎一路闹到了大门口，这时一道人声突然响起，

　　“闹什么闹！三天两头跑到老子家门口来吵架，真当老子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啊！都给我滚！”

　　“是老大回来了！”

　　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窜到了叶齐宇的身边，在窗台边上跃跃欲试，同样也被边上的老人毫无感情地一巴掌镇压。

　　“想看热闹就给我安静些！别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小男孩连连点头。

　　再说外面，正在互相推搡的年轻人因为这道突然冒出的人声安静了一瞬。接着人群就像蜂巢一样，“嗡”地一声彻底炸开了。

　　拳拳到肉的声音哪怕隔着一堵墙壁，也能听出其中暗藏的力道。

　　而叶齐宇更是在其中听到了几声另人牙疼的“咔嚓”声，听起来就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但是眼下的情景，折断的除了可能是树枝之外，更有可能是人的骨头。

　　外面这样激烈的打斗声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时间久到叶齐宇都开始质疑，为什么这里这么大的械斗动静，还没有引来当地的行政执法机构。

　　随着最后一声金属重击地面的声音，屋外打斗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小男孩在安静了一会之后，激动地就要往门口的方向冲去，却还是被老人谨慎地一把拉了回来。纵然小孩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还是安静地待在了老人的怀里。

　　直到一道脚步声慢慢靠近了门口，毫无阻拦地直接走了进来。

　　听说人在互相熟悉了之后，甚至能从脚步声就得知对方的到来。小男孩在仔细听了一会之后，终于获得了老人的许可，一边嚷着“老大”，一边冲了出去。

　　“哎呦！又是你这个小混蛋！”一道冷漠的吐槽声响起。

　　见老人也渐渐放松了脸上的表情。看了两眼小男孩离开的方向，叶齐宇也悄悄跟了上去。

　　该怎么说，有些人，光是一个亮相，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有一种是因为身为人类，他们优秀地实在过于突出，而另一种，则是因为他的某一个方面，相对于人类的平均值来说，表现地过于突出。就比如眼前这个人的身形，光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进来的男人一眼看过去就很强壮，尤其是他手臂和胸口上隆起的肌肉，就连佐伊也望尘莫及。可与此相对的，他的一双腿却又是正常人的粗细。

　　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健壮的大螃蟹，有着坚硬的背甲，和一对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鳌。

　　好在进来的这人此时并不知道叶齐宇对他的腹诽，他一把托起了小男孩，由着他贴着自己的耳朵絮絮叨叨。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也毫不影响他迈着大步向着叶齐宇和佐伊所在的方向走来，同时嘴里毫不在意地数落着，

　　“你这小混蛋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

　　直到这人走近了，叶齐宇才看到他脸上几乎遍布了整张脸的淤青，上面的颜色有青有红，加上浮肿起来的皮肤，整张脸看上去极为可怖。

　　他的胳膊上也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经过刚才在门口的剧烈运动，已经隐隐有血色渗出。

　　也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对叶齐宇和佐伊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他眯着眼睛对着两人上下扫了一眼，就突然嘴角一咧，语气带着轻蔑，

　　“又是‘陌生人’？呵，你们想留下也行，一切听老洛可的安排，平时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也不等叶齐宇他们的反应，直接放下了小男孩，看也没看老洛可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就自顾自地进入了房子的深处。

　　老洛可这个时候轻轻叹了口气，对这位“老大”吩咐的事却没有半分迟疑，转身带着叶齐宇和佐伊就进入了房间的深处。

　　尽管此时屋子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声的喧嚣，之前那些在屋子外头打架的人也似乎都已经散去了。但老洛可似乎依然没有在屋子里点灯的打算，他摸黑领着两人走在屋子里，脚步丝毫没有犹豫。

　　随着这位老大的退场，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里，一些细碎的响动就显得明显起来。想到之前还在外面时，佐伊说过屋子里有许多注视着她们的视线，叶齐宇悄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这里还住了些其他人，这几天屋里不能开灯，什么也看不清，等天亮之后再介绍你们认识吧。”老洛可看到了叶齐宇的动作，向她解释。

　　途中叶齐宇因为光线的昏暗，还不时险些被地上的地毯或是杂物绊倒。

　　好在佐伊适时地扶了她两把，才避免了她险些摔倒在屋子里的惨状。

　　老洛可把他们带到了两间空置的屋子里，里面虽然看上去似乎很是华贵，但也因为常年无人养护，在一打开门的瞬间，就扬起了满天的灰尘。

　　老洛可在嗅到那股尘土味的时候，也难免打了几个喷嚏，但他对此并无意外，很是平静地解释了他们此时的处境，

　　“这两间屋子你们自己收拾一下，应该能住人。最近外面抓得严，你们没事就不要随便出门了，今天可以先休息一晚上，但是明天开始，就要帮着我料理些简单的事情了，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

　　叶齐宇乖巧点头，这样的安排，已经比她之前脑补的场景好上太多。不就是屋子里的灰尘多了一些么？比起没着没落地在巷子里瞎绕，可要好上太多了。

　　只是尽管有了可以遮蔽的屋子，叶齐宇的脑袋里还是有着太多的疑问，趁着老洛可还没离开，她赶紧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刚才外面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想要冲进这栋房子么？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就是老大么？他经常像这样打架么？”

　　黑暗让人无法看清老洛可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就是那个小混球嘴里的老大，他刚来的时候，说过自己叫‘水手’。可在他揍遍了这条街上那几个没有礼貌的混蛋之后，就没有人这样喊他了。尤其是那个小混球，总是一口一个‘老大’的。”

　　“行了，今天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我还要去水手那里看看他身上的伤。你们就先自己休息吧，注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房间就留给你们自己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