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西府怀生

16、16

　　杨长恩离开监狱的那天，阳光明媚，他穿着进去时的衣服，走出铁门，走进光中，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路的对面吴心和杨雪正等着他，脸上浮着淡淡的笑。

　　时隔四年，他重新回到龙岗村。

　　村子里的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有点儿软，照射在他身上的阳光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呼在他脸上的风是甜的，阳光是温暖的。

　　他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家也和从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院子里养了好多花花草草。

　　杨长恩踏进门，恍若回到了被警察带走的那天，四年的时间，他以为外面的世界会变得令他陌生。

　　杨雪十六岁那年，杨长恩离开监狱，重新回到龙岗村。

　　两年后，杨雪高考考上了安城大学，杨长恩决定和杨雪一起去安城。

　　兄妹两人收拾好各自的行李，买了去安城的车票，临走前，他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家。

　　杨雪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杨长恩看，对他说：“哥哥，我们离开龙岗村去安城吧。吴心哥哥也在安城上大学，我们去安城还可以见到他。”

　　离开老地方，去一个新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地方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杨长恩拿着杨雪的录取通知书，几年前他也收到过这样一份通知书。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好，我们走，我们一起走。”

　　杨长恩回眸看着院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木，有一棵父亲种下的两米高的桂花树自从父亲死后就再也没有开过花。

　　还有母亲种下的那棵栀子花树，树根已经被虫子蛀烂了。
　　母亲，母亲离开了这么久，还会记得他这个儿子吗？

　　杨雪摇了摇杨长恩的手，“哥哥，走吧。”

　　杨长恩踏出脚，转身锁上门，在门的缝隙中最后看了眼家。

　　再见了，再见了。

　　离开前，杨长恩去父亲的坟地呆了一会儿，他将杨雪的那张录取通知书拿过去给杨雄看。

　　“爸，雪儿考上大学了，这是她的录取通知书，我拿过来给你看看。我没能上的大学，就让雪儿替我去完成吧。爸，明天，我和雪儿就要离开龙岗村，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

　　杨长恩和杨雪坐上大巴，沿途的风景很美。

　　安城一年四季如春，城市建设的特别漂亮，这的物价也不高，在别的地方卖的东西你在安城花一半的价钱就能买到。

　　吴心在安城给杨长恩找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每月租金3000块钱，搬进去的那天，吴心将钥匙交给杨长恩和杨雪。

　　杨雪除去念书其他时间都在兼职，杨长恩在饭馆找了个端菜盘子的工作，吴心经常来看他们，来时还带了很多的水果蔬菜，他们三有时会一起吃饭，就像一家人一样。

　　日子好像在渐渐得变好起来。

　　中秋这天，吴心买了两盒月饼来看杨长恩和杨雪，中午吃完饭，吴心带他们两去安城有名的南湖逛游。

　　南湖是人工湖，因为面向城市的南面，所以叫南湖，南湖风景秀美，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观看。

　　杨雪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她喜欢安城，如果可以，她想在这里定居。

　　吴心看杨雪一直在拍照，怀着某种小心思提议道：“雪儿，替我和你哥一起拍几张照片。”

　　杨雪答道：“好！你们就在这棵树下，我给你们拍。”

　　吴心站在杨长恩身边比他高出一个头，杨长恩皮肤白得发光，吴心肤黄。按下拍摄键前，吴心伸出右手很自然的架在杨长恩的肩膀上，脸上露出笑容。

　　杨长恩嘴角也挂着一抹笑。

　　杨雪：“好了，我给你们拍了好几张，吴心哥，你也替我和哥哥拍一张！”

　　吴心：“好。”

　　杨雪走到杨长恩身边，头歪向杨长恩那边，笑得腼腆可爱。

　　晚上，吴心请杨雪和杨长恩吃火锅，十点半，三人各自回家。

　　吴心回宿舍前去了趟照相馆，他要把他和杨长恩的合照打印出来。

　　自从杨长恩和杨雪来到安城，他就经常往他们家跑，他的室友们一致认为，吴心一天天不着家，一定是谈女朋友了。

　　吴心每次面对室友的调侃都笑笑不说话。

　　他的心里确实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女生。

　　周围人对同性恋的态度使他将这份小心思藏得极深，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他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吴心决定将这个小心思藏一辈子。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他们会觉得他是个“怪物”吧？

　　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上男人呢？
　　男人不应该喜欢的是女人吗？
　　只有一男一女才是对的，才是正常的，才是大家能接受的。

　　可他吴心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了，偏偏让他心有悸动的人是个男的！每次室友们在谈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是谁，谁谁谁最好看，他都不感兴趣。

　　吴心最担心的是，如果他的心思被那个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是“怪物”是“神经病”？他还能继续以朋友的名义接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