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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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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波番提动身了,带着一纸文书和几个经过防腐处理的哈卑路战士的人头。
他将在下一个城镇寄出文书,然后在孟菲斯把人头献给亨杰尔。
“保住他的命对我们有好处,”倪叛这样说道,“让亨杰尔相信他,更是对我们有百益而无一害。”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那份写得极具震撼力的文书和几个哈卑路战士的人头,使波番提在孟菲斯成为一个九死一生、虽败犹荣的英雄,不但并未因歌珊失守而获罪,反得到了亨杰尔的重用。
近年来,孟菲斯不断发生奴隶暴乱,十三王朝的贵族们一听见暴民这个词就头痛,更何况歌珊的暴民数量多达五十万,怎不叫他们心惊肉跳!几次商议下来,竟有一多半大臣都主张放弃此城。
然而,□□肥水美,亨杰尔终究难舍,还是决定先派探子查看一番,再酌情处理。
那几个探子心里直呼倒霉,五十万暴民啊,万一被发现,他们哪还有命回去?就这样一路惴惴的到了歌珊城外,隔老远就看见满挂在城墙上的埃及士兵的尸体,有的被剥了皮,有的仅剩下半边身子,死状骇人之极……他们连城门都没敢进便打道回府,回报亨杰尔说:“歌珊的哈卑路贱民确实疯狂而又残酷,他们‘都’疯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前脚刚离开,倪叛后脚就命人把城墙上的尸体撤了下来。“都恶心了我好几天啦!”她叫道。
是的,这是她故意安排的,因为波番提事先已经发出了通知。当然,后来他又很及时的发来密函,赶在亨杰尔之前把他的最终决定告诉倪叛——派人跟歌珊暴民谈判,若愿按岁纳贡,准其自治。
“不用谈。他要钱,我们就给他。”倪叛笑眯眯的说,“换来休养生息的时间,早晚一天我叫他知道:我们要的不是自治,而是替他治理整个埃及。”
歌珊,就这样保住了。
在没有确定这一点之前,倪叛想到的众多发展计划都只能藏在肚子里,可是现在,是时候把它们提上日程了……不要急,慢慢来。她对自己说:一切都得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你在为一个帝国大厦打地基,而不是搭建一个积木房屋。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莎草纸的生意从亨杰尔手中抢过来。
“我们需要钱。”她这样对锡安说,“听过那句话么?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那就万事不能!”
于是这天一大早,米亚就带着五百名战士赶往最近的两条大河,从河边采摘回大量的太阳草,然后在倪叛的授意下,分成几组进行流水作业。
第一组人专门负责将太阳草的茎——那层硬质绿色外皮削去。第二组人负责把浅色的内茎切成长条,第三组人则把长条切成一片片的薄片。
接下来,就是整个莎草纸制作中的最为关键的步骤了:所有切下的内茎薄片,都必须在水中浸泡六天以上,以去除所含之糖分。
为防止制作工艺泄密,这一部分的工作全部交由锡安亲自挑出来的十个最可靠的人来完成。但倪叛还是不放心,又把堆满了浸泡着薄片的大水缸的院落封上了顶棚,并派重兵把守,俨然一副军机重地的模样。
在整个莎草纸的制作过程中,这道工序就像一个开关阀门,只要拧死了它,任何人都别想获得完整的制作程序。
当然,在等待薄片浸泡完毕的六天里,倪叛也没有让米亚他们闲着——加固城墙,挖凿沟渠,引水护城……要做的事太多,正如她先前跟扫罗所说,而人手也愈显不够。
“为什么不让我征集城民?”到了第六天晚上,倪叛忍不住埋怨起锡安,“明天薄片就要出水了,米亚那五百人得重新回到莎草纸生产线上,而护城河才挖了一小半,还有城墙……哦,锡安,别固执了,让我招募城民吧!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锡安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该死的,又是这句话!你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到第一个主动站出来参与我们的人出现。”
“什么!”倪叛瞪着他,瞪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好吧,你是对的。”
人心向背,至关重要。
歌珊的城民刚刚才从法老的压迫下解脱出来,他们不能这么快就把更重的负荷加诸在他们身上。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失了民心。
必须承认,虽然她比他多积累了五千年的社科知识,但在审时度势、把握全局上,她远不如他。
这男人是天生的领袖,如果说他即将建造、必定会建造起来的帝国是一棵擎天大树,那她所做的事就是使之枝繁叶茂,但它的根基和主心骨,却是他,无人可替。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有些事必须要经过等待。”锡安握住她的手,沉吟片刻道:“如果人手缺得紧,不如把扫罗他们调回来……”
倪叛立刻否决:“不行,扫罗那五百人绝对不能停工!”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瞟着他拖长嗓音道:“哦,我明白了……锡安,你好奇了是不是?”
锡安微微一扬眉,笑道:“确实有点。”
“有点?”倪叛似笑非笑。
“好吧,我非常好奇,满意了么?”锡安两手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说,“瞧,你派了五百人去南郊,让他们又是盖房又是伐木、又是宰牛又是捕鱼,活像是要在那过日子似的,我实在猜不到你到底要让他们做什么。”
“那就别猜了。”倪叛在他手掌间悠然转了个圈,背靠向他的胸膛,目中笑意浓浓,“你只等着看就是了,锡安,我要送你一份大礼,一份天大的礼。”
“哦?”锡安埋首于她细腻的耳根,“那我什么时候能收到这份大礼?”
“早着呢!”倪叛怕痒的在他怀里扭皮糖似的扭着,笑嘻嘻的说:“既然是天大的礼,准备时间自然也不会太短,是不是,我的基安王?”
“好吧,”锡安侧脸寻找着她的唇,喃喃的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算你叫我等上一辈子,我也会等。”
“要不了一辈子……唔……两年,就差不多了……”她的声音渐渐收细,最终消失在他的口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