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80、深夜

　　到一半时边飞雪就吃不下去了，手心出汗，用余光觑着秦钟的脸色。

　　“有话想对我说？”
　　边飞雪立马低下头，没做声。
　　“还有好几个菜没上桌，不吃了吗？”
　　“我吃好了，你吃。”
　　这次请客她很大方，加上有那么点心虚，只有两个人的晚餐硬是叫了一桌子菜，她不太清楚这些菜的口味，想想点得多总会有喜欢吃的。
　　这家偏辣，边飞雪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她耷拉着眼看距离自己最近的水煮肉片，伸出小舌舔舔红润的嘴唇，下次再也不来吃了，她在心里想。

　　秦钟也不会揭穿她，笑着说要是吃不完就打包回家接着吃，还问她要不要给鹿子带些。
　　“她那里的人应该吃得惯这么辣。”
　　边说他从满是辣椒的盆子里挑出鸡块。
　　“好。”

　　但是她并不想吃完饭就放秦钟回去，在出门时拉住了秦钟空着的手。

　　愈是到关键时刻，边飞雪的心脏砰砰跳起来。
　　“可以不现在回家吗，时间还早。”
　　“要是你回去不忙工作的话。”
　　秦钟逆着光温柔看她，风把他的大衣吹开。
　　莫名的，边飞雪鼻翼一动，这样冷躁的风中已经隐约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暖意。
　　“春天就要来了。”
　　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说，秦钟把她散乱的发丝拢好。
　　“春天已经来了。”

　　秦钟载着她去苏杭的酒吧，在听到她说的地点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问，稍微思索之后就同意了。
　　只是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她：“怎么现在对酒吧这样的地方这么感兴趣了？怪不得不带着鹿子呢。”
　　边飞雪摸摸鼻尖，小声狡辩不是他想的那样。

　　气氛很好，这些天心里像是蒙着一层阴翳的秦钟有些开心，但在边飞雪不知道的地方却隐隐担心。

　　秦钟落后一步跟着边飞雪进去，看着她熟门熟路的样子皱眉，十几分钟前发出去的短信终于得到了回复。
　　苏杭说他现在在外地出差，还有差不多半个月才能回去。

　　最近苏家想要扩展商业版图，但是并不轻松，出了A市处处受掣肘，只能派苏杭这种混不吝的去处理。
　　他本人并不想去，要是晴晴愿意陪着他的话还好，谁想孤家寡人在外面工作呀。

　　因为担心秦钟还在生自己的气，苏杭之前也不敢向他抱怨。但现在他能主动来找自己就不一样了。
　　边飞雪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扭头看过来时秦钟正好把手机收回去，上前一步和她并肩。

　　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进去之后秦钟走到了边飞雪前面，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开路，眉头微皱。
　　他的身影把边飞雪的身子全部挡住，从一侧根本看不到后面的女生，因此不少人以为秦钟是一个人来的，半路出现了好几个搭讪的人。
　　男女都有。

　　秦钟无奈看向边飞雪，然后向她伸出一只手掌。
　　等她把手搭上去，再从身后来到他身边，一些还没来得及搭讪的人眼中明显露出遗憾，扭腰摆|臀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男人想去安静的包间，边飞雪却把人留在了热闹的大厅角落，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但只要站起身从卡座走出去就能融入扭动身体或者热烈欢呼的人群。
　　“怎么想带我来这里？”
　　两人紧挨着坐，女生在里面，秦钟在外面。
　　要是边飞雪想要出去的话，一定会经过他身边。
　　“嗯，今天晚上有乐队演出。”
　　边飞雪跟他解释，“是一支摇滚乐队，叫LAGIRLS，想带你来听。”
　　“好。”

　　秦钟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竟从不知道边飞雪喜欢摇滚。

　　几位个性鲜明，着装标新立异的女生在最中间的舞台上热烈嘶吼，大幅度摇晃着身体，每每她们的一个标志性动作就能引来舞池中人群的欢呼。
　　更像是一种诡异的朝拜仪式。

　　秦钟并不喜欢这些，他更喜欢看目不转睛盯着演出的边飞雪，眼中有细碎的光芒。
　　他不忍心打扰，在一旁缄默不语。

　　服务员送上来酒水食物时他们并不饿，但气氛烘托下还是吃了些，主要是秦钟吃的，上来新鲜菜品时边飞雪就会浅尝一口，然后兴致勃勃把自己认为好吃的推给他。
　　“你吃，放开吃，今天我买单。”
　　秦钟依旧笑眯眯的回应她。
　　“好呀。”

　　边飞雪去上洗手间站在镜子边等吴与晴，后者进来时顺便把“正在维修”的标志牌放在门口，两人听着哗哗的水流一时都没说话。
　　“差不多了。”还是吴与晴先开口。
　　“好，麻烦你了。”
　　“不想笑就不用笑，难看死了。”
　　边飞雪从善如流把翘起的嘴角落下来，面无表情时有些冷，目光无处附着。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吴与晴在和她对视时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片刻后，她拍拍边飞雪愈发单薄的肩膀。
　　“既然决定了，就走吧。”

　　秦钟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隔着老远边飞雪都能看见他频频看手机的动作。
　　“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吧？”
　　边飞雪毫不吝啬的给他一个大大的笑。
　　“当然没事，我，我们今天可以不回去了吗？”
　　嗯？
　　“刚才我问了一下，乐队演出到凌晨一点才结束……”
　　“我明天没工作。”
　　边飞雪就放下心来，坐回原地立马喝了一大口清酒，被呛得咳嗽也欢喜的笑。

　　可她并没有撑到后半截，甚至演出刚过了一半，边飞雪就迷迷糊糊把头靠在了秦钟的肩膀上，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
　　秦钟低沉的声音凑得她很近，“想睡就睡吧，我在呢。”

　　边飞雪没说话，慢慢合上眼。
　　只可惜此时光线晦暗不明，要是秦钟更认真点的话，就能看到女生止不住颤抖的睫毛。

　　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舒缓，纵然周围吵闹。
　　秦钟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确定人睡着之后打横抱起她，拧着眉绕开不怀好意打量的男女，缓步走进静谧的深处。

　　这里是苏杭的地盘，他们这帮朋友以前也常常来这里聚会，如今已时过境迁。
　　秦钟又突然想到，飞雪好像跟苏杭的女朋友关系还不错，以后也许还能聚会，想想又算了，这里太吵，人又杂。
　　他带着人走到并不陌生的门口前。

　　然后，当秦钟洗漱完心满意足在边飞雪身边躺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