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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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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安瞧着,怒气上了头,嘴上也骂骂咧咧的:“这天底下真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瑶果儿见奇也不奇,毕竟跟着瑶老爷去过许多地方,什么样的变态没见过。他这种都还算是正常的。遇到了,只能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胖墩儿男听着后面的话,这才迟钝的反应了过来,脸色一青,破口大骂起来:“你这老不死的,自己已经半截入了黄土,还有那闲工夫来管别人的闲事,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回家呆着,小心明天就入了阎罗殿。”
老妇人哼了一声:“那你可得小心些了,小心老身死的时候拉着你一起去阎罗殿,让那黑白无常好生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老妇人风风雨雨走来这么多年,岂是会被他这三言两语煽风点火的,她身上便是让人看出,年轻时定是个豪放不羁的女子,丝毫不逊男儿风采。
围上的人越来越多,泥瓦匠的男子也没打算再这么闹下去。这拖的时间越久,他今日没做工哪来的工钱。他这种普通人,就是拿时间和体力来换些碎银。他摆了摆手,无奈的喊了两句:“算了算了。”便是想着重新挑上担子想要离开。
“等等。”一只娇嫩白皙的手按住了担子,泥瓦匠男子半蹲着,仰头看去,便是瞧见一张背着阳光,黑头黑脑的一张娇脸。
小姑娘俯视着他,摸过担子的手下意识嫌弃的在手帕上擦了擦,脸上是笑着的,但是莫名的给人一股皮笑肉不笑的渗人感:“急什么,事情总该是有头有尾的,你这一口气走了,岂不是理不清了。”
“黄汐霞,怎么又是她。”思安本是拽着瑶果儿的肩膀,要她上去给那泥瓦匠的男人维持一下公道,没想到竟是被人抢了先。
瑶果儿呲溜一下子被人提了起来,整个人心中一震,这丫头,什么时候力道这般大了,提溜她如同提一只小鸡崽一般,拎来拎去的。随心所欲的很。
瑶果儿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见黄汐霞,不在意道:“京城的大善人在这,不用劳烦我们操心。”
泥瓦匠男人如今急的不行,额头上冒出的汗不知是方才冒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皱眉道:“姑娘,这大家都还等着我这一担水泥,耗不起了,就当是我今日运气不好,挨了一巴掌就挨了一巴掌,快让我走吧。”这般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子,如今说起话来有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黄汐霞扯起的笑意更深,她就是出生在普通家庭中,怎会不知时间的重要性,既然重要,那现在她就拿捏了筹码。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矮胖墩儿,方才观察了半晌,这死胖子有钱没脑子,她现在让他占了上风,不管是欠上一个人情还是重金酬谢,她都不会徒劳无功。
黄汐霞对上那胖墩儿的目光,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她有几分的容貌,一双眼带着柔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前保护,又是这般讪讪一笑,那胖墩儿原本的气一下子消了大半,搓了搓手,开始胡言乱语:“姑娘啊,这真就是误会我了,我这不是担心害怕他弄脏了我的衣服嘛。”
本以为这姑娘是来帮泥匠工的,谁知道,她便是娇羞的不行,嗓音柔柔弱弱的,点了下脑袋:“是,公子也没错,未雨绸缪罢了,但也不该动手打人。当然,这泥瓦工也是有错的,千不该万不该呆在公子身旁,让公子误以为会弄脏了衣物。”
这胖墩儿看人下菜的嘴脸露了出来,这黄汐霞一人说话压着腔调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已经够了,偏偏他一个大男子,也将嗓子捏了起来,矫揉造作的很:“是是是,姑娘说的对,不该动手,不该动手的。”他一双眸子定定的落在黄汐霞的身上,猥琐游走着,见了都让人生恶,让人难受。
偏偏这黄汐霞尤为受用,男人露出这般的神色,她便定是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姑娘掩嘴笑了笑,朝他走去,对上泥匠工那张晒黑的脸,柔柔弱弱道:“这位公子便是向我们道个歉,有了句对不住,此事就算了,如何。”
这挨了一巴掌还要自己去道歉。泥匠工便是再如何的软性子,也受不了这般的窝囊,他怔愣的站起了身子,一个人的身影,单薄又无助,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上上下下局促了好几下,才开口问道:“我为何要道歉。”
黄汐霞没直面他的话,反问道:“公子想来还有急事,何必在此事上纠结,不过开口道个歉罢了,少不了一块肉。”
泥匠工皱起眉,并不愿开口多言。男儿的傲气虽是被生活磨平了许多,但也绝不想又放弃了底线。
矮胖墩儿站在黄汐霞的身旁,女子的芳香让他沉醉地猛吸了两口,上手又是挑弄了两下她的发丝,两眼眯着笑:“行,今日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你给我道个歉今日的事情就算了,我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这狗咬人的戏码还让他给演上瘾了。旁的人便是明眼叹息:“好好的一个姑娘,非得要当这睁眼瞎的。人家无错之有,为何要道歉,就算是要道歉,那也得是这位模样不尽人意的大哥吧。”
黄汐霞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她只需要讨好的有钱人就好,旁的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听不上他们聒噪的话。
她便是悠闲自得,不急也不缓,分明柔弱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威胁:“公子也不想就这般耗到天黑吧。”
泥瓦匠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怎么就错了呢,我怎么就错了……”
阳光耀眼,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
他最终屈服了,无措着,颤颤巍巍的抬起了脑袋,一双黝黑的眸子泛着薄雾,让人看不清:“是我的错,对不住老爷和姑娘了,让我走吧,再不去,我今日就白做了。”
他站着,分明看着比那矮胖墩高上一个头,可如今又莫名的让人觉得他卑微的被人踩在了脚底下,抬不起头,永远只能这般,点头哈腰。
矮胖墩儿小人得了志,嗓门又是大了一截:“你说什么,本大爷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说对不住,你要是没听清,我再替他说一遍,如何。”瑶果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狗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是个畜生。
她原是坐在人群外的石凳上,如今一声喊出,走入了人群之中。一身红艳,在这群前来拜佛浑身素雅的人群中显得炸眼。她走到了泥瓦匠的身边,抬头瞧了一眼那还肿的老高的脸,眸子里无奈的心疼。
矮胖墩儿一瞧,身形便是一愣。瑶老爷的千金,他就算是没张眼那也是认识的,自家老爹的生意还要多多仰仗着瑶老爷,这千金疙瘩那他可惹不起,方才狗咬人的气势一下子削弱了下去,殷勤的笑起:“听清了,听清了,小事,小事,那就先散了吧,散了吧。”
他一句殷勤的算了吧,旁边的泥瓦匠当真就是诚诚恳恳的来了一句:“谢谢姑娘。”说罢,他就赶忙转身要挑起担子离开。
瑶果儿心里一酸,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面对他这张被泥土弄张的脸颊,就连声音也带着柔意:“再等一下。”
又是这般的话,那泥匠工显然是怕了。这长得越是漂亮的姑娘,似乎越是让人琢磨不透。方才那丫头便是要协着他道歉,那面前这看着便知是不好惹的姑娘又会要她如何呢。
思安上前将人扶起,手中的扇子加大了力度为他扇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便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父亲是在村中当着农民,天不亮,鸡没叫,爹爹就扛着锄头出田中,晌午便是娘亲送饭,然后一直到半夜,爹爹才回到家吃晚饭。尤其是这般的夏日,爹爹脸上总是要晒掉一层皮,奇怪的是,她从未见爹爹叫过疼。
但又怎会不疼呢。
瑶果儿抬头看向那头大身圆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微微泛起铁青的黄汐霞,浅浅笑了下:“公子真是好福气,有这般的美人护着。”
矮胖墩儿少有的脸颊上出现了红晕,带着女子的娇羞:“我与这姑娘一见如故,是缘分。”
黄汐霞听的微微皱眉,但又无可奈何的陪着笑。
瑶果儿默了默,道:“想来今日是个好日子,能让两位有缘人相遇,大家开心,我瞧着公子也是个爽快之人,定是敢作敢当,有所作为之人,黄姑娘,你瞧这位公子的气质,想来家中也是腰缠万贯,视金钱如粪土之辈,乃是豪杰。”
矮胖墩儿被夸的飘飘然:“那是自然,黄姑娘,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你今日帮了我,我定是有重金答谢。”
这一下也如了意黄汐霞的意,配合着他演起了腻歪的戏码:“我与公子有缘,不过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的。”
瑶果儿有时还是挺佩服自己的忍耐性的,这般让人恶心的一幕,她竟觉得有几分假惺惺的意思。
她笑了笑,笑得明媚:“既然公子这般豪杰,不如先将我们方才打人的药钱给一下。”
这下,那两人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