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蓼的高寒生长学》语部诸君

29、听说黑夜失恋了，白天决定继续很久

　　陆筱萌又把电话卡给拔了，上Q是万年隐身，谁敲都不鸟，就这么欢欢喜喜地过了这么几天。林谦也随她的便，一次都没问过她什么时候去找徐威，只说你心里有杆秤就行。
　　事实上陆筱萌每天都在想，想得她一肩膀头皮屑纷纷洒洒。连刷牙的时候都会对着镜子思考怎么给徐威说。
　　有天夜里做梦梦见自己有丝分裂成两个了，做梦的时候还觉得挺和谐，醒来以后给吓得要命。好在睁开眼看见林谦就在自己旁边，镇静了不少。
　　陆筱萌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听着他平稳的鼻息，心里一阵愧疚，想着不能让林谦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自己，必须尽早把事情解决掉……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元旦那天一早，陆筱萌就跟着林谦去了刘教授和林母家。
　　林母啧怪地说：“萌萌，好久不来看我们了，还当你把师父师母给忘了呢。”
　　陆筱萌赶紧摇头，道：“怎么可能啊，呵呵呵……”
　　林谦道：“以后会常来的。”
　　林母笑得那叫一个和煦。陆筱萌狠狠瞪了林谦两眼。
　　吃饭之前林谦逼陆筱萌给二老说：“色香味形俱全的都是林谦做的，长得奇怪的或者味道奇怪的都是我干的。”林谦他爹妈很囧地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姑娘。
　　徐威是属于无论什么都亲力亲为，绝对不让陆筱萌捣乱的类型，而林谦则连续几天把陆筱萌押在厨房里干活，导致她厨艺大涨，手痒得不行。
　　刘教授突然对陆筱萌说：“筱萌啊，徐威跟我说最近找不到你，如果看到你就给你带口信，让你去联系他一下。对了，他找你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林母白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林谦。刘教授就闭嘴了。林谦还是没什么反应，专心致志地在哪儿把汤喝得气定神闲，陆筱萌很囧地点点头答应了。
　　想想这事儿再不解决徐威估计就要冲到她家捉奸来了，陆筱萌晚上回去以后犹豫了老半天还是背着林谦给徐威打了个电话。
　　徐威没问她最近消失到哪儿去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和陆筱萌把时间约好就挂了电话。陆筱萌心里打鼓，徐威那架势哪儿是淡定啊，根本就是商务嘴脸，冷得要命。

　　次日一早陆筱萌是给林谦摇醒的，他说：“筱萌，起来，外头下雪了。”
　　陆筱萌看到那外头一色的雪白，郁闷地骂了句倒霉。林谦抱着胳膊说：“我还以为你会挺喜欢这种呢。”
　　陆筱萌叹气曰：“小谦啊，你太不懂我了。这种东西只有又爱幻想又爱浪漫的天真少女才会萌好不好，湿嗒嗒冷嗖嗖有什么可喜欢的，一下雪我只想窝在家睡觉。”说完又钻进了被窝。
　　“你哪天是不想窝在家里睡觉的？不要像个老太太一样，起来。”林谦边说边把她从被子掏出来。
　　陆筱萌坐直身子，开始往脑袋上套毛衣，无精打采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起来，这种天气出门实在是罪恶啊……话说现在地球不是变暖了么？为啥今年冬天下了这么多场雪？还南方呢……”陆筱萌唠唠叨叨了半天，睡意全无，起来心不在焉地磨磨蹭蹭几个小时，好容易挨到点，全副武装地出门去也。
　　林谦也没问她去干嘛，开车把她送到地儿后，说了句还有事就很自觉地倒车走了。

　　陆筱萌进去的时候徐威已经等在那儿，一路注视着陆筱萌走近，她尴尬地坐下，尴尬地听他替自己点了杯咖啡。徐威倒还是面带笑容，没事人儿似的。
　　徐威开始闲话家常，问这问那的，就差没问她饭后有没有洗手，睡前有没有刷牙，陆筱萌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只觉得自己面部僵硬，五官都要报废了。
　　“那个，”下狠心打断了徐威，“徐威，我有事要和你说。”
　　徐威停止闲扯，笑道：“我以为你不打算说了呢。我原想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们就这样回去，继续……开玩笑的，你说吧。”
　　陆筱萌瞟了瞟他的脸色，还是职业笑容商业表情，咬咬牙：“我和林谦住一块儿了。”
　　徐威正伸手去拿咖啡，他想掩饰情绪的时候总是这样，可没控制住地手颤了一下，洒了一小滴出来。陆筱萌移开了视线。
　　“什么时候开始的？”徐威很快恢复了平静。
　　“圣……圣诞节那天。对不起。”
　　“他强迫你的？”
　　“……自愿的……”
　　“对不起，问了这种话。”徐威说完后就靠在椅背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陆筱萌低着头，不敢看他。
　　“所以筱萌今天是来和我分手的么？”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明明昨晚想了一大堆忏悔的话，到现场居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再过三天我们就交往半年了。我以为至少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陆筱萌心里算了算，没有说话。
　　“筱萌你抬起头来，没关系的抬起头来。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早晚有一天会这样。我比较好奇的是，林谦不是之前说过他有喜欢的女生了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那样了吧。”陆筱萌含糊其辞。徐威也就点点头，没有深究。

　　事实是那天运动完了之后，陆筱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着着林谦胳膊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林谦从魔爪中逃离出来，曰：爱。
　　陆筱萌再次挂着他的胳膊问，你到底有多爱我啊？
　　林谦再次从魔爪中逃离出来，曰：相当。
　　陆筱萌那天的智商降到其绝对值远大于牛顿的地步，高兴地摸了把鼻涕，第三次挂上林谦的胳膊，问：“那你上次跟我说因为‘发生了些事’才留在国内，该不是就是我吧。”说完还对着林谦狂眨眼表示放电。
　　林谦第三次从魔爪中逃离出来，鄙视曰：才怪呢。
　　回想起来陆筱萌自己都晕死，不过就是层一两毫米的上皮组织给捅破了么，有啥大不了的啊，小女人得跟什么似的。林谦后来和她说，因为一个朋友介绍他去搞同传，他觉得也挺好，把国外的事儿处理完了就回国了。
　　至于林谦到底是啥时候脑子短路看上陆筱萌的，他死活不肯告诉她，陆筱萌甚至激将道：“天呐，人小姑娘做一次迷恋上对方不奇怪，你做半次就对我死心塌地了？”还是不说。

　　陆筱萌心中叹口气，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和徐威谈分手，赶紧回过神。
　　“筱萌，不管怎么样，你觉得……好就好。”
　　“徐威，有个事儿我得问你。你和袁雪怎么一回事？她当年威胁你说有孩子了？割腕自杀强迫你跟她在一起？”
　　“没有，我那时的确是鬼迷心窍。”徐威苦笑道。
　　“哎，真挺长时间的。”
　　“也没有，一个学期后我就和她分手了。可是你在任何可以设置黑名单的地方都把我拖了进去，路上遇到也是装没看见跑了，再加上你那帮朋友没一个看我顺眼的，根本近不了你身。有人让我站在你宿舍楼下喊‘陆筱萌我爱你’来着，可那时候觉得太傻了，现在想想，后悔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筱萌突然说了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最近我又玩消失，对不起。不过是因为这阵子事情太杂，才没联系你。我要去法国了。”
　　“没关系。看来林谦对你真挺不错的。”
　　“不是旅游，是去读研的。虽然已经读过一个就是了。”

　　十二月中旬左右，玛丽夫人终于从锦添辞职，带走了小半设计师，开始自己单干。严贝贝自从玛丽夫人走了之后直接升为首席，小日子过得特舒坦。
　　陆筱萌原本就不算锦添的人，有什么活儿都是玛丽夫人扔给她的，但既然辞职了，肯定用不着这么多人。所以那天玛丽夫人把她约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可玛丽夫人却说：“我有个朋友在法国一家服装学院，看过你的作品说可以带你，你读不读？”
　　陆筱萌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歪头看着她。
　　玛丽夫人解释说：“虽然目前只有打板Master，但是我觉得机会不错就来问问你，本来就算是在国内念过本科到了那边也起码得从三年级开始念，你年纪也不小了这肯定不现实……倒时候毕业出来可以还去锦添，也可以去别的更好的公司，或者干脆留在那里。当然这都只是我把情况讲给你听，怎么做还在你……”
　　陆筱萌没能当场消化玛丽夫人的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说要考虑考虑。
　　原以为玛丽夫人会继续说些什么诱导她出国，没想到她却说：“其实就我内心而言，是希望你不要出去的。虽然只读一年，但前前后后加起来还得花两年时间。你不是这边有男朋友了么，人我也见过……总之你全面地考虑考虑再答复我吧，不过不要拖得太晚，因为如果去的话三月就得动身。”

　　陆筱萌回去后激动得要死，给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爸妈也挺高兴，说全力支持她，她就是再做两年米虫也不要紧。
　　玛丽夫人听了陆筱萌的决定后把相关资料传给她，其他的都让她自己联系。陆筱萌在家宅了N多天，边看资料边傻笑。
　　一直没和林谦说过那事儿，她原打算圣诞过完了就和林谦申请提前毕业什么的，谁知道圣诞那天发生那种事故，于是立马改了主意，不走了，也就没和林谦说，结果还是林谦问她桌子上一大摊东西是什么，陆筱萌才大致跟他讲了一下。
　　“放心啦，我不会走的。”陆筱萌最后说。
　　林谦却没有表现出感动或者开心，反倒问她：“为什么？”
　　“舍不得你啊。”陆筱萌继续发嗲。
　　“如果只是因为我的话，那倒不用。”林谦说。
　　陆筱萌楞在了那里。

　　徐威听完陆筱萌那“林谦脱出”版的故事，想了想说：“林谦和我不一样，他一定会让你去的。”
　　陆筱萌笑了笑，说：“是啊，全世界只有玛丽夫人一个人劝过我不要去。”
　　徐威的眼睛红了，尴尬地不再看陆筱萌，道：“其实我也想留你，可惜没有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