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事件处理所》素奶禾

9、第 9 章

　　“身体上是没什么伤口，可魂体受损太严重。这孩子估计身弱，受不了阴气侵蚀。在那种地方待着，就像是把一个没穿衣服的人扔到北极，现在还活着，魂没跑出去就算万幸了。估计得昏一段时间。”

　　易砀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耳边有模糊声音，叽叽喳喳仿佛在讲着什么。

　　他好困，又冷又累，手脚藏在棉花被子里却还是暖不热。

　　一道冰冷女声响起：“预计多久？”

　　这是在问身边人易砀的昏迷时间。

　　可身边人也很难估算出来，只能捋捋胡子，模糊不清道：“三四个时辰？一两天？这得看他原本底子怎么样。不过我估计短时间内不会醒，得等阴气散一会。”

　　下一秒，易砀睁眼，视线在屋子内转了两圈，强迫自己收集信息，好让已经僵直许久的大脑分析出处境。

　　眼神停留在床边站着的人身上，微滞两秒，两张生面孔。

　　站在左边的是一个短发女人，正抱着双臂面无表情俯视易砀，眼神冰冷理智，不掺杂一丝感情，完全抽离。

　　如果不是她还会呼吸，易砀简直都要以为这是一尊垂眼看人间的泥塑神像。

　　站在右边的是一个看起来起码五六十的山羊胡男人，穿一身深蓝色道士装，正单手捻着胡子尾部，脸上表情略显尴尬。

　　他刚刚才说这人估计要晕一会，下一秒就醒了。

　　“额——这……小友好体魄，寻常人承受这么多阴气，早就下去见阎王了。”山羊胡道士嘿嘿一笑，为自己找补。

　　易砀刚从昏迷中苏醒，还没有百分百开机，脑子仍旧是一团浆糊：“你们是……”

　　那女人开口，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沈红。”

　　“小友称呼我为李道长就好。”那道士冲易砀嘿嘿一笑，伸手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拽出来，搭上脉搏。

　　门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红站在原地未动，朝道士递了个眼神，道士心领神会，缓步走到门边，动作极轻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竖起手指，朝易砀比了个嘘的动作。

　　搭上门把手，将门猛地拉开，门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还保持着侧身将耳朵贴到门上偷听的姿势，撅着屁股，模样滑稽。

　　门向内被拉开时，还顺着门一趔趄。

　　“那个……哈哈……大家好啊。”偷听被发现，门外人挠头尬笑。

　　沈红扫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冰块脸，还是对这人会来偷听早就有心理准备，她的表情丝毫未变：“他醒了，叫严齐过来。”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沈红身影，门外人才夸张地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十分自来熟地坐到易砀床边，仿佛已经跟易砀是多年好哥们一样熟稔地揽上他的肩膀，然后被浑身阴气冰地一哆嗦：“你这急需要阳光普照啊，走吧，跟我出去。”

　　他拉了拉易砀，未动。

　　触及到易砀警惕陌生的眼神，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哎呀，忘自我介绍了，天易，天空的天，容易的易。你呢，不用介绍我也知道，你叫易砀，在我们这里也算是名人了。”

　　他靠在床边冲易砀笑，少年人面容白皙笑容灿烂，胸前挂着狼牙项链，栗棕发丝被打理地蓬松整齐，像一朵吸满阳光的向日葵，满脸透着幸福顺遂。

　　名人？什么意思？

　　易砀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却只得到天易神秘兮兮的笑容：“这个嘛……你得去问严队，他可不让我们说。”

　　天易拉住他的手腕：“跟我出去晒晒太阳吧，驱驱你这满身阴气。”

　　易砀这次不再抗拒，顺着力道起身，又是一阵眩晕。浑身如坠冰窟，他也确实想念阳光了。

　　床边有早就准备好的拖鞋，易砀赤脚踩上，小腿本就消瘦，现在又添上一抹冰冷惨白，像是一戳就会碎掉的纸扎人。

　　沐浴到了充满暖意的阳光，易砀站在烈阳下喟叹一声，感受灼热的光从头顶洒下来，将自己严严包裹。

　　现在他才终于有精力转头问：“这是哪里？”

　　天易正靠在门边，两只手捧着手机哒哒哒敲字，看上去像是在回复某人消息，听见易砀问询，头都不抬回答：“灵异事件处理所。”

　　易砀迟疑：“你也在这里工作？”

　　天易并未感觉被冒犯，而是抬头灿烂一笑：“对啊，我家是世传萨满。”

　　虽然很难把这个年轻人和印象里那些跳大神的联系起来，但易砀没有再接着继续往下问，而是转头，目光向四周环绕，打量着这处院子。

　　这里就像个普通的四合院，地面铺着灰色石板砖，墙角墙边植物蔓延生长，充满生机看上去有人在细心打理。

　　灰白围墙上有些蜘蛛网般的裂缝，看上去这建筑有些年头了。

　　灵异事件处理所吗？严齐就是在这里工作？怪不得会出现在那小区里，感情是工作任务。

　　易砀对此接受良好，目光只转了一圈就收回视线。

　　正巧这时天易回完消息，将手机收进口袋:“走吧，最近忙得不行，他们都出去出任务了，这里没啥人，我带你转一圈。”

　　“不了。”易砀摇头，“我还有工作，得先走了。顺便问下，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天易：“我想想，从严齐把你带回来，大概一早上吧。”

　　易砀表情僵住，从上衣口袋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都没开启，电量已然耗尽。他从天易的手机上看到现在时间。

　　完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出去送个外卖送了一天。

　　不敢想梅姐会怎么数落他。

　　易砀面色惨白，朝着大门的方向就往外冲：“这下工作保不住了。”

　　四合院的门距离不远，易砀跨了七八步就走到门前，伸手拉开大门。

　　然后又合上……

　　拉开……

　　合上……

　　这个动作重复了三四次，中间还夹杂着揉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大门外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片纯白。

　　没有街道，没有树木，没有行人。

　　白……无尽的白……

　　就像是在大汉的幻境中一样。

　　明明头顶还有正午烈阳，可易砀却觉得有一阵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搭在门上的手不断发抖。

　　自己到底从那个幻境中出去了吗？

　　到底从幻境中出去了吗？

　　有可能现在发生的事才是幻觉？说不定自己已经变成了永远留在小区的冤魂之一。

　　为什么外面什么都没有？

　　易砀惊魂未定，脑海中被各种纷杂思绪充满，没察觉到身后东西靠近。

　　肩膀上悄悄摸上来一只手，他趴在耳边呵气，像是隔了一层东西那样虚幻：“你出不去的……”

　　“啊！！！！”易砀被这声音惊吓到，猛地转身挥出一拳，正中那人腮帮子。

　　……

　　“我就是提醒你从那儿出不去。”天易坐在台阶上，一脸幽怨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嘴角都被锤裂，“不是，哥们你一拳超人啊？我都躲都躲不开。”

　　易砀心虚笑着，安慰性拍着那人肩膀：“我这不是……刚从那地方出来，神经还比较敏感嘛。”

　　“嘶——理解理解。”天易捂着腮帮子，痛苦点头。

　　“不过，那门外怎么会是一片纯白的空间？”易砀对此还是心有余悸。

　　天易：“我们工作特殊嘛，时不时的就有脏东西找上门，不是鬼就是山精野怪。刚开始还好，后来实在是被折腾烦了，沈局就开辟出一个单独的结界，把办公室移到这里面。”

　　易砀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沈局？沈红？”

　　天易龇牙咧嘴：“对对对。”

　　易砀：“那我要怎么出去？”

　　天易：“有窍门的，记住嗷，你先站到门口石狮子面前，向后走三步，向左走三步，向前走三步，然后看到一朵黄色的花就向后转，走四步……”

　　易砀直听地双眼转圈，满脑子都是向前走向后走，这怎么记得下来。

　　他打断：“停停停，我拿纸记一下。”

　　身后响起声音：“先别记，跟我来。”

　　易砀扭头，就看到沈红站在身后，已经不知道听了多长时间。

　　他触及到那人目光就被威慑住，如乖乖仔一般站起身，跟在沈红后面，走到一个房间。

　　看起来像是沈红的办公室。

　　沈红坐在桌子后，没有一句废话，单刀直入：“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易砀反问：“为什么。”

　　沈红陈述：“你有阴阳眼，很适合。”

　　易砀摇头：“我不想接触这些。”

　　沈红阻拦易砀想要离开的动作，递出一张纸，语气平静陈述道：“易砀，今年二十一岁，无父无母，孤儿院长大，目前在一家餐馆当送饭员兼后厨偶尔还会兼职收银员，全月无休工资三千，每天需要工作十个小时。这是份辛苦的工作。听说你的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以目前的薪资水平和房价，至少需要不吃不喝攒钱十年。”

　　如此详细的资料，提前调查过，易砀皱眉，这有种暴露无遗被冒犯的感觉。他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所以呢？”

　　沈红点点桌子上被自己递出的纸：“看看我们的福利。”

　　易砀还保持着站起离开的姿势，低头朝那张纸扫视一眼，瞬间被第一行吸引，默默将椅子拉回原位，不争气地坐上去。

　　实习生，月工资十万。

　　是一个相当有有吸引力的数字，瞬间将易砀现在的月工资提高了十倍不止，还只是实习生……

　　要是转正的的话会拿得更多。

　　十万，那可是十万，以易砀现在的水平要工作多少年才能攒下十万？

　　下面的待遇更吸引人。

　　五险一金这就不用提，入职就送免费法器护身，还有精装修的员工宿舍。

　　在假期那一栏写的不是双休，而是半年休。

　　一次休半年的那种半年休……

　　无论是休息时间还是薪资，亦或者员工宿舍，条件都远超易砀现在的这份工作。

　　他感叹：“条件真不错。”

　　沈红：“你答应了？那可以……”

　　“不。”易砀将纸放回桌面，“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