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又在A装O》犹姜

4、第 4 章

　　仇景还没彻底分化，医生建议这两天可以留在医院，有更完整的防护设备应对分化期间的突发状况。

　　至于叶戚鸿，虽然信息素波动大，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也没特殊情况发生，大概率没什么事。医生就让他回去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一点多了。

　　叶戚鸿坐在后座，看看开车的爹地、副驾驶的爸爸，还有自己身边的干爹，拧着眉想了又想，小心翼翼开口：“小景分化了什么性征啊？”

　　叶飞羽：“alpha。”

　　叶戚鸿又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
　　乔嘉点头，并反问叶戚鸿：“这还看不出来吗？”

　　这当然可以看出来啊！先不说仇景的个人条件，叶戚鸿自己就是omega，虽然早早分化，但也还记得自己分化时的样子。而刚刚送仇景去医院的路上，就察觉到仇景和自己当时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更有侵略性。路上不可避免沾到仇景的信息素，在医院走廊看到仇景后，叶戚鸿更确定了。
　　仇景就是alpha，大概率信息素等级还不低。虽然他脸色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但整体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叶飞羽从叶戚鸿的再次询问里意识到点什么，问叶戚鸿：“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

　　小景分化成了alpha，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是omega？

　　叶戚鸿百思不得其解，但面对叶飞羽的询问，还是下意识说：“没事。”

　　可能，这就是小景给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
　　叶戚鸿这么安慰自己。

　　到家已经是半夜两点。收拾收拾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叶戚鸿总是想到医院走廊里的仇景，脸色苍白，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好像被主人抛弃淋了雨的小狗。

　　说起来叶戚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仇景的时候。
　　他比仇景大五岁，仇景的omega爸爸乔嘉是他干爹，两家人又面对面住着。仇景还在乔嘉肚子里的时候，叶戚鸿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弟弟了。叶飞羽可能是怕他因为有了弟弟后长辈不会只喜欢他一个人就讨厌弟弟，所以早早就教他，他是哥哥，以后会多一个弟弟陪他一起玩，他要好好爱弟弟。

　　五岁的叶戚鸿小小的，听到爸爸这么说，鼓着奶呼呼的腮帮子点头，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然后天天去找乔嘉，摸着乔嘉圆鼓鼓的肚子，和肚子里的弟弟打招呼。
　　后来乔嘉分娩，他跟着叶飞羽在医院等着。乔嘉从手术室出来，也是第一波进去看。大人们都围着乔嘉，他小小的也挤不进去，只能左顾右盼，就这么看到了仇景小朋友。

　　不管仇景现在多身高腿长英俊帅气，刚出生时也就是西瓜大小的娃娃，皱巴巴红彤彤的脸，像在动物园里抢自己玩具朝自己咧嘴恐吓自己的小熊。

　　——在病房里，怕影响干爹休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等到出了病房，他就抱着沈行秋的脖子，嚎啕大哭。

　　因为这个灾难至极的第一面，叶戚鸿一度抗拒这个弟弟，但想到这是弟弟，是干爹的宝宝。自己是哥哥，说了要保护好弟弟的。又鼓起勇气去看仇景小朋友，尽自己所能去照顾他。

　　这么看着，就看着仇景从躺在摇篮里，长成现在的样子。

　　想到小时候，叶戚鸿心下感慨，翻来覆去更睡不着了。

　　他忍不住想起更多。
　　其实仇景也不是一开始就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自己的。仇景三四岁的时候也很依赖自己，每天坐在小区楼下的秋千上等自己放学。看到自己回家就扑过来，叫自己：“哥哥！”

　　只不过后来……任谁有一个年龄相差不多的哥哥姐姐，你们的成长轨迹总免不了被拿出来对比。当两个人性格不一样时，这种对比尤为惨烈。

　　比如仇景从小就不喜欢浅色系衣服，从不配合乔嘉的打扮。乔嘉就会来打扮自己。
　　比如仇景不喜欢画画，每次拿起画笔都会把自己的衣服涂得乱七八糟，乔嘉就会来教自己画画，夸自己画得很棒。
　　比如仇景精力旺盛，很小就开始踢足球，总是把衣服弄得脏脏的，乔嘉免不了会抱怨小孩子很麻烦。

　　再加上乔嘉对自己这么关心，却总是抱怨仇景麻烦。
　　这种情况下，仇景觉得不满也是应该的。

　　叶戚鸿能理解仇景对自己的疏远，也能……

　　不对，等等。

　　抒发到一半的感慨停止，叶戚鸿猛地坐起来。

　　这么一想，其实从小到大，看起来都像是乔嘉更喜欢乖巧听话的自己。而仇景对自己的态度，能说明他很在意乔嘉的肯定。
　　自己十六岁就分化成omega，有没有一种可能，仇景会觉得乔嘉更喜欢omega，也想分化成omega，因此无法接受自己分化成alpha？

　　叶戚鸿瞪大了眼，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他翻身下床，拿起桌上的电脑，点击搜索。

　　正常分化都是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普通人过了十几年没有信息素的生活，突然分化，很容易不习惯，产生一些心理问题。
　　而像仇景这种，想要分化成omega，结果成了alpha，之后不肯承认自己是alpha或干脆以为自己就是omega的……是性征转换症，属于性征认知障碍。患上这种心理问题的青少年，会认为自己是与真实性征不同的另一种性征的人，心理层面的暗示不利于身体上的发育，会影响腺体生长，可能会导致第二性征发育暂停，而如果当事人信息素等级过高，还会因为身体和认知上的不同，产生更多的心理问题，例如……

　　叩叩——
　　门被轻轻敲响，声音很闷，叶飞羽的声音响起：“崽崽，醒了没？”

　　房间里，查阅了目前大部分关于性征认知障碍的论文的叶戚鸿蓦然被这个声音惊醒，这才发现电脑右下角，时间已经跳到九点。

　　“醒了！”
　　叶戚鸿站起来，跑去开门，“爸爸。”

　　“没睡好吗？”
　　叶飞羽注意到儿子眼下的青黑，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戚鸿心虚的摇头：“没有，就是睡得晚。”
　　怕叶飞羽多问，他问，“叫我吃饭吗？”

　　“嗯，看看你醒了没，醒了就起床吃饭，我想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小景，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
　　看了一晚上性症认知障碍的成因和后果，叶戚鸿现在心惊胆战，只想确认仇景到底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真的认知障碍。

　　因为着急，他说话声音有些大。
　　叶飞羽有些吃惊，回头看他，欣慰又无奈：“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到。”

　　叶戚鸿嘿嘿一笑，挽住爸爸的胳膊。

　　简单吃过早饭，叶飞羽要去医院。叶戚鸿都跟着走到了门口，想到什么，飞快转身：“等我一下。”
　　哒哒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打包回来的香芋酥。

　　这才和叶飞羽带去医院。

　　路上，把自己的思绪勉强从性征认知障碍里揪出来，给Mogus发消息问他怎么样了，没得到回复。
　　叶戚鸿只能接着焦虑仇景的性征认知障碍，把装香芋酥的盒子上的蝴蝶结翻来覆去的扯。头一次这么期待仇景是真的讨厌自己，所以和自己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去医院的路不远，但叶戚鸿觉得过了很长时间。
　　快到仇景住的隔离病房时，他居然有点紧张。

　　给分化人员住的隔离病房是特制的，房间装满信息素过滤器，饶是这样也不允许除beta外的人员进去探望。只能隔着一扇玻璃看病房里的人。

　　叶戚鸿跟在叶飞羽身后，仔细观察病房里的仇景。
　　他看起来没比昨天好到哪儿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头拧着，看上去很烦躁痛苦的样子。

　　许是注意到这边有人，仇景看过来，和仔细观察他的叶戚鸿对视。

　　以往和仇景对视，叶戚鸿生怕自己一直看着会让小孩子觉得自己是在挑衅，所以总是率先收回视线、报以一笑。可今天，他实在是太担心仇景，在仇景看过来后，不仅没收回视线，反而更仔细的想去看仇景的眼。
　　对自己感到不确定，觉得自卑，所以下意识反驳自己、甚至反驳自己的性征……小景会这样吗？

　　反倒是仇景，在叶戚鸿的观察下，心虚的收回视线，看向他前面的叶飞羽。

　　叶飞羽不怎么关心孩子的性别，更关心他们的健康。所以压根不问仇景分化的事情，只问仇景是不是还在发烧，难受的时候有没有告诉医生，有没有配合医生的疏导……
　　叶戚鸿关心的alpha和omega问题，他提都没提。

　　最后，叮嘱仇景记得好好吃饭，叶飞羽回头看叶戚鸿：“把东西给小景？我们就不打扰小景休息了。”

　　叶戚鸿者这才想起了自己还带着要给仇景的香芋酥，上前一步。

　　仇景终于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没了叶飞羽阻挡，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叶戚鸿把盒子放到送东西的通道口，经过严格的过滤，确保上面没有信息素残留，才送到病房。

　　叶戚鸿看着那个小小的盒子被过滤器对着吹，心里忐忑不安。本来对仇景很有耐心，现在想想仇景可能因为自卑有性征认知障碍，声音更是温柔：“这是你昨天说好吃的香芋酥，我打包了一份，口感可能没有现做的好吃，你吃过饭可以尝一下。”

　　仇景也看着那个小小的盒子，点头。

　　“呃……”
　　叶戚鸿思索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半天，回头去看叶飞羽，双手合十撒娇，“爸爸，我有点事情想和小景单独说，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

　　叶飞羽没想到他和仇景还有什么要单独说的事，下意识去看仇景。

　　仇景正在看叶戚鸿。
　　最后一学期忙着FB的春夏新款，又要忙自己的毕业设计，叶戚鸿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刚刚那么一转身，刘海甩出可爱的弧线，最后落在眉间，卷卷的。
　　这缕卷卷的刘海底下是很漂亮的杏眼，现在……正在看自己。

　　仇景骤然回神，看向叶飞羽，点头。

　　得到仇景的答案，叶飞羽这才转身，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隔着一扇玻璃，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叶戚鸿更紧张了，他看着仇景，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仇景居然也没问，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一片寂静中，那盒香芋酥终于被送到病房里，通道口的扫描器发出“滴”的一声，提醒仇景东西到了。
　　仇景伸手把香芋酥拿起来。

　　这个动作让叶戚鸿下定决心。他委婉：“小景，omega分化初期会有很多生理变化引起的反应，这都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等你分化结束我们一起去吃饭。”
　　如果仇景只是和自己开玩笑，现在应该会反驳自己，说他其实是个alpha，然后嘲笑自己的天真吧？

　　怕仇景没听懂，叶戚鸿还干巴巴补充：“两个omega一起去玩的地方就多多了哈哈哈。”

　　快来反驳我啊，告诉我你不是omega，你只是和我开玩笑，嘲笑我怎么这么笨，这么拙劣的谎言都就相信？

　　但仇景只是看着手里的香芋酥。
　　——昨天Mogus说好吃，他打包了一份给Mogus。自己告诉他自己分化成omega，他就打包了一份给自己。两个omega一起去玩的地方多多了……

　　仇景看向叶戚鸿，坚定：“嗯。”
　　他不甚熟练放软声音，学着Mogus和叶戚鸿说话的声音：“我，确实有点不习惯。”

　　本就干巴巴的笑意现在更加僵硬。
　　叶戚鸿看着仇景，干咽一口。

　　完了。
　　小景好像真的，性征认知障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