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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沈府(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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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元年,京都下了场苍茫茫大雪。
雪覆盖在枝桠上,整个京都都笼罩在白雪皑皑里面,满地清白。
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门前的积雪踩上去能埋过脚踝。
故而,如今基本无人愿意,在这么冷的天出门。
而大雪纷飞的华贵府邸门口,却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灰衣女子,身旁携带一小儿,跪在门口许久。
女子的身上早就已经僵硬不知觉,一双盈盈美目望眼欲穿,哪怕如此依旧也不见大门开。
此乃庆国首富沈千的府邸。
先帝曾经御赐第一皇商牌匾,如今高悬于沈府正门高堂。
沈千受人尊敬不仅仅是大庆第一皇商,还因他和青梅竹马的夫人相敬相爱,不纳妾,独宠夫人至今。
但唯一缺憾便是子女薄弱,只孕育一女。
“娘亲,好冷。”
小少年裹着厚厚的棉服,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眉眼,与那冻的瑟瑟发抖的女人眉眼相似,眼角有颗黑得发红的痣。
此等容貌,可见往后长开,该有多么俊俏。
那女子闻声低头,不忍的目光垂落在小少年身上,愈发地悲跄。
她何尝愿意让这么一个小孩跟着受苦。
可是她也走投无路了,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出路。
女子只得温声安抚道:“意儿乖,再等等,你爹爹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再等等…”
看似安慰孩子,实则亦是安慰自己。
到底能不能等到她也不确定,不过沈千在意身后名,一日等不到,她便日日跪在此地。
如今就算是跪死在沈府门前,也要拉着沈千收了她儿。
小少年乖巧地低下头没有讲话。
不过将五岁左右的小孩,带着难得的十分懂事听话,乖巧地捧起女人的手呼出热气。
“嗯,娘亲我们再等等。”
女子目光柔和地看着这般听话的孩子。
他怎么会不喜欢,只要再等等,他会出来的,就算不能接受她,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意儿真乖。”
这一等就等到半夜,夜里面下了更大的一场雪,外面冷得刺骨。
大雪裹着寒风,发出鬼哭狼嚎的哀嚎声,所有的门户紧闭着门窗。
白日不见人烟,夜里不见灯火,唯有沈府灯火通明,长明不落黑。
如今沈府里面确实热闹得很,沈府的大小姐沈长生,非要在这个飞雪寒冷的天气出门,从白日闹到黑夜。
沈夫人不让开门,因风雪寒气太重,沈长生根本受不住这般寒气,便硬着心肠下令不让打开府门。
京都谁都知道沈府最娇贵的,不是这两位男女主子,而是沈千的独女,沈长生。
这沈千的独女沈长生,自出生便体弱,伴随着先天病,曾被云游的名医诊断活不过五岁。
可就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硬是被沈府的珍贵价值千金一颗的名药,吊着养着,活过命定的五岁,安然的长到如今七岁之龄。
沈长生平日里也看不出体弱多病的模样,面上与个普通的人无二,但却不能像普通人那般活蹦乱跳,也受不得寒气。
但这般的一个娇娇折腾起来,也足以让全府鸡飞狗跳。
自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面,后来活过五岁后勉强断了药,沈长生便换掉沈府的所有人,只留下一些呆得年久的人。
她不想让府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有病,隔天沈府的下人基本都换了。
从此之后新进府的下人无一个人之下,只道是体弱。
唯有沈长生身边的人才知晓实情,是为方便照顾她。
“娇娇乖,听听娘亲的话,改日天气转暖后,我们再出门可以吗?”
沈夫人名唤杨柳月,地道的江南女子,生得如风扶杨柳,眉眼温柔,低下眉眼哄人的时候让人无法拒绝。
华丽松软的软榻之上,缩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整个身躯被鹅黄色的披风裹着,头埋在披风里面,露出梳得漂亮精致的发髻。
这是沈长生白日便装扮好的,为的就是出府游玩。
可偏偏她连府门都出不去,因为她一月不过也只有一天能出府的机会。
杨柳月见她如此心里泛涩,自打白日里面不让她出门,之后便一直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任由谁劝也没有用。
她何尝愿意瞧见她如此难过。
可今日的风雪太大了,望月山的寒气也大,思及她的娇娇肯定受不了,便狠着心拒绝,没有想到最后便成这般情形。
今日沈千并不在府上,无人能劝下她。
杨柳月宽慰地柔声开口:“今日出不去,等风雪停后娘亲带你出去玩,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好不好?”
鹅黄的小身影动了动,埋在披风里面的脑袋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漂亮柔弱的小脸,脸色素白,好比寒风吹刮的小白花,眼中带着水雾显得水漉漉的。
她腔调略轻:“江南也可以?”
江南……
杨柳月脸色一变,不讲话了。
距离京都江南太远了,况且……江南她也没有脸回去。
看着杨柳月的表情,沈长生就知道她又在哄骗自己。
不过,她本就没有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别过头不讲话。
“娇娇,你不是一直想去南山大佛寺吗?我们明天就去可以吗?”虽然江南去不了,但是杨柳月不忍见她失望,小意温柔地哄着。
沈长生一动不动的仰着头,眼睛也没有眨,像个被摆设好姿势的精致的东瀛玩偶。
突然想起来,她想去南山大佛寺,是因为那是她去年的愿望。
当时杨柳月重病,南山大佛寺听闻颇灵,所以想去挂锦带。
可是她当时依旧没有去成,不仅如此还在沈府躺了三个月,说来可笑,她比杨柳月病都久。
去年的愿望,今年的她早就不想要了。
“不去了。”她摇摇头,神情黯淡下来,一副丧失生气的蔫耷模样。
杨柳月彻底没有辙了,红着眼眶立在一边兀自垂泪。
沈长生转着眸,觑看杨柳月,叹口气才道:“娘亲,日日被关在府里,我真的想出去喘一口气,南山佛寺我不去了,望月山看景,我也可以不去了,江南我也不去,我现在想要出去可以吗?”
“现在?不可以。”杨柳月想也没有想便拒绝。
门外现在还跪着那对母子,如何敢让沈长生瞧见。
一怕沈长生受不得寒风,二自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养在别院的那对母子来了。
杨柳月有心恼怒那对母子,背信弃义的赶上府,恰好今日沈千不在,所以有意让她们在外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