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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家庭关系最难处理 ...

  •   凌苍苍也和他几乎同时冲了过去,萧千清没有用武器,按道理来说萧焕不会伤得太严重,但刚才那一掌力气太大,他的可能会出现胸部或脊椎部位的骨折。

      萧千清显然已经慌了神,就这么把萧焕紧紧抱在怀里,跪倒在地,茫然地快速说着:“我不是故意的大哥……原谅我……我以为你不会被我打到……”

      李宏青就在一旁,却眼睁睁看着萧焕被击倒,顿时红了眼,拔出腰间的激光枪对准萧千清的脑袋。

      场面马上要失控,凌苍苍满头冒着汗,大喊一声:“都冷静下来!”

      李宏青嘴唇抖了下,恢复了点理智,还是红着眼睛死盯着萧千清。

      萧千清则完全对外界的刺激失去了反应,只是死死抱着萧焕,还用颤抖的手去摸他苍白的脸颊,嘴里喃喃地说:“对不起,大哥,我真的以为不会伤到你,为什么……”

      凌苍苍想起他小时候有自闭症的事,再看他现在的样子,要是不赶快让他清醒过来,估计他能抱着萧焕一直哭。

      她看了看萧千清那张美得超越性别的脸,咬了下牙,一拳打上去,在他耳边吼:“放开你大哥!”

      她下手挺狠,萧千清的身体都给她打得微侧了侧,脸更是偏到一边,牙齿都磕破,薄唇上渗出点血迹。

      凌苍苍没空管他,看他被打得愣了愣,稍微松开一点手,就忙从他怀里抢过来萧焕的身体。

      萧焕没昏迷,只是被萧千清一直抱得太紧,没力气说话,箍着他身体的力量松开后,他抽了口气,轻咳了一声。

      凌苍苍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去查看他胸前的情况,将他胸前的衬衫扯开,凭目力判断他胸前是否有骨折。

      萧焕咳了几声,已经能轻声说话,低抽着气:“骨头应该没断……我没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力气,额上也冒着细密的冷汗。

      看他没有太严重的伤势,凌苍苍多少回过了点神,身体也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她也不管其他人还在看,低头在他唇边轻吻了下。

      她抬起头对萧千清说:“把你大哥抱起来,尽量轻点,放他到沙发上休息。”

      萧千清一脸劫后余生,他是真的哭了,眼角边各有一道泪痕,眼睛也还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滑着眼泪。

      他听到凌苍苍的话,连忙很小心地把萧焕抱起来,移放到一边的长沙发上躺下。

      凌苍苍给萧焕背后和头下垫了软垫,让他靠得更舒服点,半跪下来看着他轻声说:“萧大哥,还需要做什么?要不要安排人来给你做检查?”

      轻摇了下头,萧焕还是声音很轻:“没事,家里有仪器,回去做下基本检查就好。”

      他说着,勉强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以示安慰,又转头去看也呆呆在沙发前半跪下来的萧千清,微微勾了唇:“千清,这个见面礼真是过于惊喜。”

      萧千清眼角还挂着泪痕,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比萧焕都苍白,抢着解释:“不是的,大哥,我本来以为不会打中你,我们小时候经常这么一起训练啊!我只是想趁你不备打昏你,带你去没其他人的地方好好聊聊,我怎么可能会真的要伤害你!”

      凌苍苍在旁边听着,又一阵无语,感情在这位亲王眼里,打昏了带走不叫伤害,还是兄弟间的情趣?

      萧焕听着,还温柔地冲他微微笑了,语气里都是安慰:“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说着,看着萧千清唇角又弯了弯,“快十年没见,你都长得跟我一般高了。”

      话题一转开,萧千清顿时又傲娇了起来,侧了侧头:“已经十年过去,改变当然大。”

      凌苍苍眼看他又要熊起来,忙站起来打断他:“陛下虽然没什么事,但亲王还是需要接受一下询问,关于你为什么会悄悄出现在地球,又有什么目的。”

      萧千清侧头轻哼了声:“我爱来就来,难道你们还能把我抓起来丢回去?”

      已经收枪铁青着脸站在一旁的李宏青,突然开口冷硬地说:“针对陛下的刺杀,一贯是由皇家侍卫队负责处理善后,交给我们比较好。”

      萧千清听到这里,凤眼微眯,冷笑了声:“我只是跟大哥切磋沟通下感情而已,怎么变成刺杀了?不知道李队长准备怎么处理我?”

      李宏青的语气一改平日的懒散,强硬依旧:“侍卫队对此有处理章程,也有针对皇族成员的特殊处理办法,亲王殿下不用担心。”

      眼看他们针锋相对,马上就要吵起来,凌苍苍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两位冷静下别激动,这件事发生在特别调查处查案的过程中,特别调查处也有处理的权力,我现在以特别调查处调查员的身份,征求陛下同意全权负责亲王的事。”

      萧千清和李宏青听完,马上又一起都转去盯着半躺在沙发上,正抚着胸口低咳的萧焕,那两双灼灼的眼睛,意思很明显:大哥(陛下),求撑腰。

      萧焕略带无奈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抬头对凌苍苍说:“我现在授权给特别调查处的凌探员,请她负责。”

      得胜的凌探员微微扬了扬下巴,侧头示意萧千清跟她走:“亲王殿下,这边。”

      李宏青还铁青着脸,但他知道一切以萧焕的命令为准,没说什么。

      萧千清就幽怨地看着萧焕,语气里有莫名的委屈:“大哥果然是不信任我了……”

      凌苍苍抽了下嘴角,心说你刚才那么大方地表示要打昏他带走,还差点误伤他,他要还是把事情交给你办,地球联邦才是眼看分分钟要玩蛋。

      萧焕微微笑了笑,对他说:“千清,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特别调查处的长官就是我,苍苍是我的下属,她办事我比较放心。”

      萧千清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李宏青伸出只手臂拦住他:“亲王殿下,为了陛下的安全,在你离开之前,请接受全身检查。”

      萧千清显然不愿,但想起来在萧焕面前,他却不敢再折腾什么,很勉强地点了下头。

      李宏青指挥身后的两个下属,把萧千清带去旁边的屋子接受检查,他身后的皇家侍卫也蜂拥而入,把这个房间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两个皇家侍卫先是把萧千清带到一边,把他浑身上下搜了个遍,连他的通讯器都收走了检查,才让凌苍苍把他带到另一间空着的休息室。

      被像囚犯一样彻底搜了身的月间亲王,显然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脸色非常不好看,那双带着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怒气。

      但好歹他也知道自己刚犯了错,夹着孔雀尾巴没有吭声。

      在两个皇家侍卫的监视中,凌苍苍让他坐下来,打开记录仪收集线索。

      萧千清撩了下自己肩上的长发,颇有些委屈:“我想陪着大哥,不知道他好点没有。”

      凌苍苍默默看了他一眼:“我也想陪着他……如果不是你捅了篓子的话,我们都能陪着他了。”

      萧千清“嗯”了声:“对,一切顺利的话,我现在已经把昏迷的大哥带走了。”

      凌苍苍默默看了眼正在全息录影收音的记录仪,决定为了他好,回头她就把这一段先删掉:“现在亲王可以开诚布公谈一谈了,你为什么来地球,有没有随从陪同?”

      萧千清半靠进身后的沙发,他的眼泪早悄悄擦干,这时又恢复之前的烟视媚行和强大气场,冷哼了声:“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来自然是因为人类未来公社在月球基地活动的事情,我这次来,只带了一个随行侍卫。”

      凌苍苍说:“他的资料请给我。”

      萧千清没拒绝:“在我的通讯器里,联系名单第一个,伊万诺夫,他是前雇佣兵。”

      凌苍苍点了下头,示意门口的皇家侍卫把萧千清的通讯器拿过来,转而继续跟他谈:“你倒真是放心,前雇佣兵也能做近身侍卫,还带着到了地球。”

      萧千清“呵呵”冷笑:“我倒觉得雇佣兵挺可靠,起码他们拿钱办事,不罗嗦。”

      凌苍苍“嗯”了声:“当他们拿了别人的钱,背叛也是情理之中。”

      萧千清侧头看了看她,还挑了挑眉毛,显然对她这种论调并不赞同。

      皇家侍卫很快将萧千清的通讯器拿过来,凌苍苍把那个伊万诺夫的资料调出来。

      萧千清的通讯器上,不仅有伊万诺夫的位置,可以直接查看他目前所在的位置。

      就通讯器来看,伊万诺夫目前还在凌苍苍和萧千清见面的那个酒吧附近。

      得到这个消息,皇家侍卫马上告诉了李宏青,李宏青立刻安排了一队侍卫过去抓人。

      等待着伊万诺夫被抓回来问话的时间,凌苍苍暂时关了记录仪,准备给萧千清来点感情攻势。

      她思考了一下,放缓了语气,低沉地开口:“你大哥前几天才刚解开了蛊毒,这些天一直在卧床休息,但他知道你在这里,马上亲自赶过来……”

      她还没说完,萧千清愕然地打断她:“大哥身上有蛊毒?”

      凌苍苍没想到他居然不知道,点了下头:“对,我知道的时候据说已经有十年,十年前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这些年大概熬得也很艰难,所以有些事情,你不要过于跟他计较。”

      萧千清脸上阴晴不定,不是单纯的震惊难过,夹杂了更加悲恸复杂的情绪,他隔了一阵,才低哑地开口:“我爸爸身上也有蛊毒。”

      凌苍苍听到这里,有些恍然大悟:为何萧澹琰在十年前会远走月球?那时萧焕和他同时被下了蛊毒,朱雀宫变得不再安全,皇室于是把他们分开,分别进行保护,这样免得再有人同时对他们两个下手。

      她心里甚至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也许萧澹琰和萧千清之所以被送到月球,是因为那里治安更好,局势也更简单。

      皇室对萧澹琰和萧千清的安排,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放,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保护措施,假如萧焕和德纶皇帝在地球都遭受不测,他们就是皇室留下来的血缘最近的成员。

      真有那一天的话,萧千清就会是接替萧焕,被加冕的新任皇帝。

      她能想到这里,萧千清显然也想到了,有些愣神地喃喃说:“怪不得大哥那么疼我,却还是坚决让我离开。”

      他说着语气低沉了下去:“我们去月球的时候,伯父派了不少专家跟我们一起过去,专门照顾爸爸,但爸爸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只撑了五年就去世了。”

      萧焕和萧澹琰不同,他本来就年轻,身体在中蛊之前想必很好。

      机甲驾驶的预判评级通常在十二岁进行,很多数据针对的,是驾驶员本身的体能素质和未来的发育潜力,萧焕身为一个预判的S级驾驶员,可以想象他十几岁时,身体素质一定非常优秀。

      正因为他年轻,身体也很健康,才能在毒素的侵蚀下支撑了十年,即使如此,他也在最近才勉强解掉蛊毒,身体也几乎被拖垮。

      如果萧澹琰原本身体就比较虚弱,还上了年纪,在同等的医疗下,只能撑五年也可以理解。

      萧千清的脸色渐渐又苍白了起来,他有些失控地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那种蛊毒那么可怕,爸爸去世前受了那么多折磨,那么虚弱……小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在体术上打赢过大哥……他是身体不好了才会被我偷袭的,我竟然那么对他……”

      他说着,激动地站起来,想继续冲回到萧焕休息的房间去,凌苍苍眼疾手快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说:“亲王殿下,你冷静下!陛下没有大碍,你现在太激动了,不适合和他谈话。”

      骤然之间接受了这么多信息,甚至多年前的怨恨和不甘,都变成了知道真相后的愧疚,萧千清那双黛蓝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身体和嘴唇也发着抖,看着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苍苍放轻了语气:“阿清,你的悲痛我能理解,但现在请你冷静下来……摧毁毒害了你父亲和你大哥的恐怖组织,把他们绳之以法,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萧千清看着她,突然回身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他身上有着一种和萧焕相似,却更加香甜馥郁一点的味道,也许是衣服上的熏香,也许是他惯用的香水。

      和他的气质非常贴合,甜美纯真中,带着莫名的诱惑。

      他紧紧拥抱着她,慢慢收紧手臂,将头埋在她肩上,她听到他抽了抽气,也不知道是在偷偷哭泣,还是在平复情绪。

      凌苍苍被他这么猛地搂在怀里,有些无奈,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乖啊。”

      抱着她足足占了好久便宜,萧千清才放开她,他抬起头,哪里是在哭,连憋泪的迹象都没有,一双眼睛里星辰闪烁,亮得惊人。

      他轻抓着她的肩膀,星眸微动,薄唇也勾起了一个魅惑的幅度,想低头来吻她。

      凌苍苍侧头往后,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抬起下巴斜睨着他:“亲王殿下,你又想挨揍?”

      萧千清听着竟笑了起来,他笑开了就有两颗小虎牙,和优雅妩媚的脸形成鲜明对比,有种春花般的明朗:“苍苍,你这个样子好可爱,我快要忍不住了。”

      凌苍苍额上都要冒出青筋,刚才这货还扑到自己哥哥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痛不欲生,转身就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泡自己嫂子,这感情神经和脑回路简直不能直视。

      她看他也不像需要继续安慰,后退两步,和他保持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亲王,自重,我毕竟是大哥的合法配偶。”

      萧千清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委屈:“可是真爱,怎么能被这些世俗的规定束缚呢?”

      凌苍苍深深觉得,这谈话不能再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去揍萧千清。

      她决定跟他解释一下:“虽然我跟你大哥之间曾经有些问题,但那基本已经解决了,我是爱他的,我们虽然还不算相爱至深,但处在感情升温阶段,这个你能理解?”

      萧千清“哦”了声,眨眨眼睛:“那等你们感情降温时,我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吗?”

      凌苍苍无语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你真有勇气的话,就去那边的屋子,把这些话当着你大哥的面再说一遍。我提醒你,他现在心脏不好,又被你打过一掌,听了这些话后,被气吐血,我可不负责任。”

      萧千清的良心,还有对他大哥的爱,还都是有那么一些的,他温柔优雅地一笑:“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大哥,告诉他你就要被我抢走的事情呢?”

      他还真对自己有信心,觉得他只要肯抢,凌苍苍早晚都要离开萧焕跟他在一起。

      凌苍苍抚了抚额,决定还是不要再理会他,赶快去扑到萧焕的怀里寻求点安慰,抚平自己在萧千清这里受到的精神创伤。

      没等他们回到萧焕休息的那个房间,侍卫队已经找到了萧千清的随行侍卫伊万诺夫,出乎他们的预料,他已经死在酒吧外的小巷里。

      他也是被割喉后身亡的,血流了满地,场面有些狰狞吓人。

      伊万诺夫足足接近两米高,块头也很大,手臂上肌肉鼓得很夸张,这样的人,就算凌苍苍自负体术还不错,遇到了也不会硬拼,只会想办法智取。

      但从传回来的照片上看,现场并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对方很快就放倒了他。

      萧千清看着照片,竟也有些伤感:“可怜的伊万诺夫,他是我的侍卫里我最喜欢的一个了,话少又可靠。我昨天还告诉他,回到月球,我要送他一瓶葡萄酒。”

      他的近身侍卫死得这么惨,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抒发感情。

      既然他的近身侍卫已经被杀害,他自己也相当危险,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他。

      凌苍苍只能问他,引导他说出线索:“你最后一次见伊万诺夫,是什么时候?”

      萧千清倒记得很清楚:“在你来之前不久,可怜的伊万诺夫终于走了桃花运,有一个美女一直冲他抛媚眼,我就让他自己去喝酒,不用再紧跟着我。”

      那个所谓的美女,很有可能就是对方设的局,凌苍苍马上问:“那个美女大概长什么样子,衣着妆容,你能形容一下吗?”

      萧千清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庸脂俗粉罢了,对可怜的伊万诺夫还好,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说着,还对她眨了眨眼睛:“我只能记得住你的脸,苍苍。”

      凌苍苍根本不想理他,默默对天翻了个白眼,抬手对身旁的侍卫队员说:“把那个酒吧今晚的监控录像拿过来,给亲王殿下放一遍,让他找出来嫌疑犯。”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遍看不出来就再看一遍,尽量睁大眼睛仔细看哦,事关到你和你大哥的安全,一定不要马虎。”

      说完她就站起身,萧千清被按在椅子上看监控录像,委屈又幽怨:“苍苍,你要去看大哥吗?我也去。”

      凌苍苍对他挥挥手,转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先干活,好好干。”

      她回到之前那间会客室,萧焕还在沙发上半躺着休息,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他却还是没好转的样子,用手帕按着唇角低声咳嗽。

      李宏青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严肃阴沉得很。

      凌苍苍赶了几步上去,扶住萧焕的肩膀,给他轻抚后背和胸口顺气,低声问:“你的情况是不是比你刚才说的严重?就算不能去医院,我们先回家?”

      朱雀宫里就有皇家御用医生,首府市区也有大型公立医院,都可以把他送过去,但看他自己的意思,显然两个都不想去。

      去朱雀宫必定要惊动很多人,去公立医院就更别说,但凡他去了这两个地方,皇帝尚在病中又遭到攻击受伤就医的消息,就会泄露出去。

      但萧焕现在的样子这么虚弱,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他的私宅里倒是有不少医疗器械和药品,回去也可以进行治疗。

      她随口说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家”这个称呼。

      萧焕听着微微弯了唇角,他又低咳了几声,才把手帕从唇边移开:“也好……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再缓一下……”

      凌苍苍看到他手中的白色丝绸手帕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你有内出血?”

      萧焕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可能还有轻微脑震荡……我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凌苍苍坐在沙发边缘,将自己的手臂绕过他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确实没什么力气,顺从地舒展了身体靠在她肩上,微勾了唇角低声说:“苍苍,你这是做什么?”

      凌苍苍说:“被心爱的人抱在怀里,难道不会比单纯躺着更舒服一些?”

      萧焕听着不由笑了:“确实。”

      他说话时,还带着些闷咳,凌苍苍从他手里接过手帕,给他放在唇边,顺便在他眉梢轻吻了下。

      她本来也不细心体贴、善于照顾别人,但这些天来萧焕状况不断,她那方面的技能,就突飞猛进了。

      她看他还是脸色苍白,不断咳出血沫,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焦灼,就算她那栋辛苦攒钱还着贷款的房子失火被烧毁,也不会让她这么难过。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萧焕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从“会抢她房子的可恶皇帝”变成“比房子还要重要的人”。

      她忍不住轻叹:“你倒是为什么要在你那个熊弟弟面前忍着,给他看看,让他多长点记性也好啊。”

      她本来以为圣父如萧焕,肯定会说一堆什么“不想让他太愧疚”之类让人听了就感动的话。

      没想到萧焕却闭着眼睛蹙眉:“千清实在太爱哭了……要让他看见,一整晚都别想清净……我实在受不了一个男人在我面前一直哭哭啼啼……”

      好吧,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确实也挺……感人的。

      在那边认人的萧千清,还真费了好半天劲,才把和伊万诺夫接触的女子认了出来。

      那是个高挑的黑人美女,头发是银白色,身材也性感火辣,并且穿了一件非常低领的上衣,这样一个美女对谁频频示好,还很是让人无法拒绝。

      辨识出来后,截出了几个比较清晰的面部照片,凌苍苍发送给特别调查处的智能中枢Eva,Eva只用了几秒钟,就排查完了数据库,标注联邦信息库中并无这个人的信息。

      联邦信息库不仅包含了所有联邦公民的信息,还包括月球基地和火星基地入境公民的信息,没有她的信息,代表她要么是偷渡来的,要么在外表上做了较大的修改,所以系统才没能识别。

      凌苍苍抱着萧焕,鼓捣着自己的手持电脑,还能一心两用,间或在他唇边偷亲一下。

      被她吻了几次,萧焕就睁开眼睛笑了笑:“苍苍,你要专心工作。”

      凌苍苍理直气壮地点头:“对啊,我接受了陛下的调查委任,身负特别调查处的荣誉,所以长官要给下属点鼓励。”

      萧焕带着纵容地笑了:“这么说,你倒也很好哄,这就可以算是鼓励。”

      他这么一说,凌苍苍也觉得自己要求太少,歪了歪头:“对啊,我也太好糊弄了。”

      说完她就凑上去吻住他的薄唇,萧焕在她深入之前,还抬手挡她:“苍苍,还有血……”

      一句话还没说完,凌苍苍又凑了上去,撬开他的唇齿,将舌尖深入了进去。

      他唇间还有些血腥气,凌苍苍却并不在意,反而尽情品尝他甘甜清爽的气息。

      吻了好久,她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萧焕,舔了舔嘴角:“长官果然很美味,我的精力值好像一下就补满了。”

      刚才那一吻,开始还是凌苍苍占主导,后半段萧焕也相当主动,并反客为主地引导着她。

      他的黑眸中也多了一层水气,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唇边的笑意却更深了些:“是吗?看来这种激励下属的方法还不错……”

      凌苍苍脸色一变,立刻说:“只准对我一个人用!”

      萧焕没想到她占有欲和醋劲已经大到这种地步,连随口开个玩笑都不允许,只能忍着笑:“好。”

      凌苍苍想着又说:“特别是苏倩,她看你的眼神你不懂?”

      萧焕又怎么会不懂,微笑着:“我跟小倩并没有什么的,只是搭档。”

      凌苍苍心说那只是你这么认为,苏倩可是用那种被抢了男人的目光在看她!

      他们说着话,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大哥,你好些了吗?”

      被这个声音提醒,他们这才转头,发现萧千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就站在门边,看样子也像站了很久。

      被他们两个人的深吻给刺激到,萧千清看了眼凌苍苍,那目光里满是幽怨。

      凌苍苍眼皮跳了下,很想直接告诉他,别用这种捉奸在床的目光看着他们,明明她怀里的这个,才是她的合法配偶!

      萧千清虽然醋意深沉,也不敢在萧焕面前炸毛,他又看了看凌苍苍,就换上十分乖巧的神色和语气对萧焕说:“大哥,对不起,我刚知道原来十年前你也中蛊了。我不但没有照顾你的身体,还这么不懂事弄伤了你,实在抱歉。”

      看他说着眼眶又要红了,萧焕语气非常温柔和煦:“我没事的,千清,当年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太担心。”

      萧千清咬了咬嘴唇,眼眶又红了下,乳燕投林一样扑到他怀里,顺便把凌苍苍挤开了一些。

      凌苍苍刚想瞪他,就看到他在萧焕看不到的位置,抬起头向她这里抛了个媚眼,那眼波流转,得意得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

      接着他又转过头去,继续摇着竖起来的大尾巴装好弟弟:“大哥,你好些没有?是不是没有力气走路?要不要我抱你走?”

      萧焕对萧千清那种随时随地能哭出来的本事非常忌惮,温柔微笑着对他点头:“我还好,谢谢你,千清。”

      那小心翼翼和逆来顺受的态度,明显是害怕一句话说不好,又触发了这个哭包的泪腺。

      凌苍苍忍了许久没忍住,暗暗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身为一个男人,能把眼泪攻势利用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而言,月间亲王真的非常厉害。

      她默默无语地想,她住在萧焕家里,跟他做点什么,好像很容易被他的弟弟妹妹发现偷窥,萧荧就还好,这个妹妹是真的乖巧,看到也一定马上走开。

      至于眼前的这一个,分明是披着孔雀皮的老狐狸,遇到他就不得消停。

      脾气暴躁的凌探员一时怒从心头起,顿时升起来一个念头,她要把萧焕打昏了带走,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看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还能不能继续打扰他们!

      她在这里咬牙切齿,丝毫没留意,到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她就跟萧千清成了一路货色:意图绑架联邦皇帝的危险分子。

      萧焕还是在萧千清的帮助下,被抱上飞行器,启程回家。

      到了飞行器上,萧千清还是守着萧焕寸步不离,不仅体贴地给他抚胸口,还学凌苍苍,把肩膀递出来给他靠,瞬间变身二十四孝好弟弟。

      凌苍苍在旁默默抱胸看着他,萧千清对自己这招得意得很,照顾萧焕的同时,还时不时抽空给凌苍苍抛个媚眼。

      萧焕靠在他身上,就没有靠在凌苍苍怀里那么舒服,不仅身体微微紧绷着有些不自在,唇边的温柔笑容里,也带着几丝苦意。

      凌苍苍趁他看向自己,而萧千清正忙着给他顺胸口没看到自己时,用口型对他无声说了两个字:“弟控。”

      萧焕唇边泛起一阵苦笑,在这个内外兼伤的憋屈时刻,竟一口气岔了喉咙,猛地呛咳,唇边也滑下一道血迹。

      萧千清第一次见他咳血,愣了下真的慌了神,也顾不上装了,手发着抖用袖子给他擦血:“大哥,你怎么样了?”

      萧焕闭了闭眼睛,忍下咳嗽,摇头苦笑:“一点出血而已,没事。”

      萧千清听他的声音已经更加无力低哑,吓得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抱着他努力不再乱动。

      好在原本路途就不愿,飞行器很快在萧焕的房子外停好,萧千清就连忙把萧焕小心地抱下来送进去。

      他用的姿势是公主抱,萧焕被他牢牢护在怀里,连颠簸都少有,不得不说他虽然熊,对萧焕确实非常关心。

      医疗器械大部分都在楼下,凌苍苍这回也第一次撞见传说中的医学泰斗,萧焕的老师郦铭觞。

      这位前御医团首席医师对萧千清不怎么友好,看到他就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严厉地说:“那个爱惹事的老二,不准再靠近你大哥。”

      郦铭觞估计也是萧千清的童年阴影之一,他听完连屁都没敢放一句,连留在下面陪哥哥一起治疗的要求都没敢提,乖乖夹着尾,巴回到楼上的客厅里去静坐等待。

      他终于被打发走,凌苍苍大松口气,躺在全息检查仪上的萧焕,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微微对她笑了笑:“你说我是弟控太不公平了……我明明是你控。”

      带着伤势躺在冰冷的仪器上,还不忘对她说出这么一句深情款款的情话,实在太犯规。

      就算粗神经的凌苍苍,也突然觉得脸颊发烫,紧跟着连心脏都好像发烫起来,还有克制不住的甜蜜,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纷纷涌上来,瞬间填满了她的身体。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想说点什么,郦铭觞一把将萧焕的手拽回去,语气不善:“这个不省心的老大也给我注意点,治疗完毕再去泡妞。”

      在手术室里,医生最大,凌探员也乖乖闭了嘴,对被毫不客气关在玻璃罩里的萧焕,悄悄做了个口型:“我也是。”

      萧焕微笑着勾了唇,这才闭上眼睛,放松地让透视仪的红光穿透自己的身体。

      这个混乱的夜晚过去,萧焕这栋房子里就正式多了一个住客,尊贵的月间亲王。

      萧荧见到对萧千清,还是很开心,忙着给他准备房间,亲自带他去房间休息,还带他看家里新添的成员团子小烦。

      萧千清是个熊弟弟,却并不是个熊哥哥,见到小荧后,变戏法一样从口袋中变出来一条项链,细细的链条,银色小月牙形状的吊坠,用月球特产的一种矿石打造,价格也亲民,是月球基地相当热门的纪念品。

      见多了名贵珠宝的萧荧公主,对这种小纪念品很感兴趣,拿到后开心地笑,搂着萧千清的脖子,给他了一个面颊吻。

      萧焕经过检查治疗后,被移在楼上的房间休息,凌苍苍还是担心他,没在楼下的会客室多待,过了一会儿就上楼去了。

      萧千清尾随过来,还怕她生气一样,特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项链我只带了一条,虽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在地球也补不到。这礼物我本来就是给小荧准备的,我没想到过来后,还能认识你。”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不外乎一个中心思想:他把唯一的一份礼物送给了萧荧,害怕凌苍苍因此吃醋生气。

      凌苍苍不由好笑地停下来看他:“怎么,你觉得我会跟小荧抢东西?”

      萧千清对她妩媚一笑:“那当然不是,苍苍你这么成熟大方……”

      凌苍苍抬手打断他:“好了,不用再夸我,这事儿在我看来,是你没有见了妞儿就忘了妹妹,还算有救。”

      萧千清又对她妩媚地笑了,一双凤眼斜斜上挑,非常勾人:“苍苍,你这样说我就要伤心了,我哪里有泡妞,我只是认识了你而已。”

      他们说着走到萧焕的房间外,凌苍苍侧头笑看他:“准备跟我一起进去?”

      萧千清不知道是害怕郦铭觞,还是不大敢面对被他害得只能卧床休息的萧焕,当下脸色白了白,强笑着:“我今天还是不打扰大哥休息。”

      他拉着凌苍苍的手,俯身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下,握着并不松开,抬头勾了勾唇:“苍苍,晚上做梦要梦到我。”

      凌苍苍任他拉着自己,笑了笑:“在你大哥怀里梦到你吗?你确定?”

      萧千清脸色又变了:“你们已经住到一起去了?”

      凌苍苍笑着:“我们是合法配偶,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萧千清眼角抽了下,咬牙切齿地说:“果然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他都要抢走。”

      眼看他心中那点微薄的兄弟之情,马上又要被妒火给烧没,凌苍苍叹了口气:“亲王殿下,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和你大哥结婚了,你不觉得你晚了点?”

      萧千清立刻又对她换上柔情似水的样子:“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凌苍苍决定不跟他再纠缠下去,抽出自己的手来,对他挥了挥:“那么晚安,明天见。”

      萧千清用那种媚倒众生的笑容看着她,目光深情脉脉:“苍苍,明天见。”

      送走萧千清,凌苍苍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里面没有开灯,听到她的脚步声,萧焕抬身将床头的灯打开,对她微微笑了笑:“苍苍。”

      凌苍苍走过去俯身在他额上轻吻了下,坐在他身边。

      他还是脸色苍白,面容轮廓在床头暖色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比平日还要柔和许多,这么看,他跟萧千清长相上还真的有些相似,只不过两个人气质迥然,神态语气各自不同,给人的感觉差别比较大。

      她低头轻吻了他的眼角和薄唇,她的确贪恋着他的温柔和包容,那些像海洋和云层一样,绵软广博,又无所不在的独特魅力。

      萧焕抬起手臂,让她能顺势躺下,靠在他的肩头。

      凌苍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他的体温,伸出手臂,小心避开他胸口的位置,放在他的腰上。

      她的手伸到了薄被下面,就只隔着一层丝质的睡衣贴着他的肌肤,手掌下他腰部流畅的线条,还有紧实的肌肉,让她忍不住来回轻摸了几下。

      他微微笑了笑说:“抱歉,身体状态一直不好,恐怕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他说这句话,不过是开玩笑,凌苍苍却敏感地抬起头,认真看着他:“萧大哥,你觉得我们应该有进一步的关系吗?”

      他们已经住在一张床上,互相抱着睡觉,再进一步是什么,谁都清楚。

      萧焕没料到她突然这么认真地探讨这个问题,愕然了片刻,才微笑着:“苍苍,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

      凌苍苍又低下头认真思考了片刻,最后抬起头:“我觉得,和上司上床也还是挺刺激的。”

      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萧焕轻咳着笑出了声:“苍苍……”

      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凌苍苍已经没耐心去听了,她堵住了他的薄唇,再一次将舌尖深入,唇齿纠缠、气息缠绵。

      这一次没人打扰,他们吻得足够久,久到两个人都呼吸急促,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微微喘着气,凌苍苍还是不断用鼻尖轻蹭着他的面颊,不愿离开。

      她头顶的碎发软软地扫在他的脸上,那些细细碎碎的依恋,好像小兽一样,痒痒钻入心里。

      萧焕捧着她的脸,将她的下巴轻抬起来,让她的眼睛对准自己。

      他看到她一向明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她抬头看着他,还是满脸认真:“萧大哥,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他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开口:“我刚中毒的那段日子……毒性发作很厉害,无论怎样都控制不住,很多次我都想,这一次闭上眼睛,或许我就不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袒露那些痛苦,凌苍苍看着他认真听着。

      还是怕她听了难过,他没有过多去描述,一语带过,继续说:“那时郦先生告诉我,当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时,要尽量去想那些美好的事物,以往快乐的时光。这样可以增强我的求生意识,帮我抵御疼痛和折磨。

      “我一开始,会去想母亲和父亲,还有小荧和千清,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生存下来的意义。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总不由自主地想起你。”

      他说到这里,唇边的笑容更加柔和起来:“苍苍,你或许不知道,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你身上总有种非常有力量的东西,就像最纯粹的火焰,温暖明亮,又生机勃勃……在我的回忆里,你好像从来都不怕累,每天,每时每刻,都是那么有活力。”

      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苍苍,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发现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总被其他人欺负的事情了吗?”

      离开了父亲后,凌苍苍就刻意地去遗忘那些在朱雀宫度过的日子,她本来以为那些回忆已经模糊到不能再记起,但随着萧焕的娓娓道来,她竟慢慢想起了那些细节。

      那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似乎是一个伯爵的小儿子,他没有爵位的继承权,并不得宠,又长得太胖,圆圆的脸好像一个发面包子,上面还有好多雀斑,在一群打扮得粉妆玉砌的漂亮小孩儿中,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孩子们的天性里总带着一部分纯然的恶,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孩子,在到处都有宫廷侍从的朱雀宫,也不见得不会作恶。

      凌苍苍发现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手里的玩具总会被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抢走,还总被暗暗排挤,甚至他们还会恶意地踢打他,他的性格也十分软弱,被欺负了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她发现了几次后,气得快要爆炸,拽着那个软包子一样的小胖子,找到那几个总爱欺负他的孩子,二话不说按着领头的那个,狠狠揍了一顿。

      那时她也才刚八九岁,但她从四岁开始就跟着哥哥凌绝顶练习体术,打起那个外厉内荏的大孩子,也不费什么力气。

      最后怎么收场,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她打得发了疯,是萧焕抱着她,把她从那个大孩子身上拉开。

      萧焕看她目光闪动,就知道她已经回忆起来,笑了笑:“其实那时,你也挨了几拳,下巴蹭破了皮,血也流了下来。但你却像感觉不到,还是气呼呼地要去打人,气势一点都不弱,吓得那孩子的几个小跟班都不敢动。我把你抱到医疗室涂药,你还在叫让我放开你,你要回去接着揍那个‘恃强凌弱的混账小子’。”

      这一茬凌苍苍还真忘了,可能那时候她已经肾上腺激素过剩,感觉不到疼,脑子也混掉了。

      萧焕唇边含着笑:“我一边给你上药,一边问你,为什么要打人?你回答说,他们欺负人。我又问你,不管谁被欺负,你都要替他出头?你说是,不管是谁,你都要主持正义。

      “我看你还不到我胸口高,那么一小点的人,就口口声声叫嚷着要主持正义,觉得好笑,就又问你,要是我被人欺负,你也要保护我吗?你说那当然,我肯定会保护萧大哥。”

      他说到这里,又微顿了顿,才柔声继续说:“我再问你,你可以保护一个人一时,又护不了他一世,要教他自己坚强才好。你还气呼呼不服气地说,那怕什么,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

      凌苍苍还真没想到自己从小口气就这么大,还说要保护萧焕一辈子。

      他明明是皇太子,还比她大好多,体术和力气也比她好,她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这些也真是她会说出来的话,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好吧,我现在做了警探,保护的对象是全体公民,也算实践了当初的诺言吧。”

      萧焕看着她,微微笑着:“苍苍,你那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还有很多事情,很多片段,我在半昏迷或者干脆昏迷的时候,一遍遍地去回忆,回忆得越多,就越想要清醒过来,想要活下来,在这个这么生机勃勃的世界里活下来。”

      他说着,放轻了声音:“苍苍,是你支撑我熬过了那些日子,虽然你从来都不知道。”

      凌苍苍没有想到在他心中,那段自己已经快要遗忘的岁月,竟然如此重要。

      她凑过去在他唇边轻吻了下,低声说:“我去过朱雀宫……在我妈妈去世后,有天晚上我自己跑出来,用我爸爸的飞行器设置了自动驾驶,开到朱雀宫门口,跟侍卫说我要见你,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也不通报。只是说皇太子不见任何客人。”

      她说着,用额头去抵住他的额头:“那时我有点开始恨你,恨你为什么不能是个普通人,这样我难过的时候,立刻就可以去你的家里找到你,让你安慰我。”

      回忆这件事并且说出来,对她来说有些艰难,她也承认,对于萧焕身份的耿耿于怀,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

      她本以为说出来后萧焕会吃惊,她等他这个表情也等了十年:看他为当年那次错过,露出后悔心疼愧疚的表情。

      萧焕却轻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他对她柔和地笑了笑:“我早就告诉过侍卫队,你的进入请求,要直接通报给我。但那个时间,正巧是我中毒昏迷的时候,我还在重症监护室,所以他们才会不让你进来。”

      凌苍苍知道他中毒是在十年前,却没想到,他中毒的时间,和她母亲遇袭身亡的时间如此接近。

      萧焕看着她,又轻声说:“对不起,苍苍,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他用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目光中是一片毫无保留的宠溺,如同隔着时空,去抚摸那个失去了母亲,悲痛无助小女孩。

      他对她说:“我大约半年后,才从监护室中出来,那时我才知道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抱歉,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你安慰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生存多久,如果我接近你,再让你承受一次生离死别,那么未免对你太残忍。”

      他说着,又轻声道歉:“苍苍,抱歉,我利用你的能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却没有把我的力量分给你。”

      凌苍苍安静听着,她从未想过萧焕这样的人,有一天会如此直白地剖析自己的内心和情感,将一切都裸露给她看,甚至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软弱。

      他做这些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一边说着,脸色开始变得更加苍白,连目光中也渐渐带上了一种无法看懂的哀伤。

      凌苍苍用脸颊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所以你也没办法说明白,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才爱上我。”

      萧焕轻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她点头:“是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凌苍苍却再次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双唇,她又吻了他许久,才退开看着他:“萧大哥,谢谢你。”

      她没有说谢他什么,他们却都懂,接着她舒了口气:“很好,你讲完了,我就懒得讲了,还是用行动来证明吧。”

      爱是一个玄妙的话题,如何用行动去证明爱,又是一个更加不可捉摸的课题。

      但她却说得无比轻松,仿佛这不过是早晨起床时一起喝一杯茶,晚上睡觉时一起看一本小说,那么简单又平常的事情。

      萧焕没有再问,她是否已经爱上了他,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他只是微微笑了,低头在她额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很早就沉沉睡去,凌苍苍却在灯光下又打量了他一阵,才关上了灯。

      也许是他们今天讨论了太多童年时的事,她在梦中,又梦到了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

      那时她才刚五六岁,疯玩得累了,就躺在地毯上,嚷着要人抱。

      朱雀宫的侍从们,正巧都在哄别的孩子,暂时顾不得管她。

      她嚷了一阵,看实在没有人理会自己,干脆自己找到一旁正在躺椅上看书的萧焕,手脚并用,爬到他的膝盖上去。

      萧焕对所有孩子都是温和的,当下放开书,抱她在自己腿上坐好,还拿了纸巾给她擦去额头和脖子上出的汗,笑着说:“出这么多汗又坐在地上,小心着凉了会感冒。”

      她那时还小,被这么温柔地对待,就抬手像搂父母一样搂住他的脖子,脑袋也放在他肩上,尽情放松,享受这种温情。

      萧焕对她这种自来熟也不见怪,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笑:“苍苍乖,下次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凌苍苍被他轻声哄着,觉得舒服得不得了,又想起来自家那个总爱跟自己吵嘴抢东西的亲哥哥,嘟了嘟嘴说:“萧大哥,你做我的哥哥好不好?你跟我回家,住到我们家里去,我们家有很多房间。”

      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皇太子跟自己回家,还表示自己家里大能住得下,也只有这种年纪,还童言无忌的孩子能说得出来。

      萧焕不由笑出声,抬手轻挠了挠她的鼻尖:“我也想跟你回家,可是我并不能变成你的亲哥哥,也不能离开这里。”

      凌苍苍歪头看着他认真想了下:“那你要怎么才能跟我回去?”

      萧焕看她一脸懵懂,觉得应该给她讲解下家庭成员关系,微笑着说:“一般情况下,只有父母跟自己的孩子才可以住在一起,当孩子们长大,变成成年人,才会离开原来的家庭,组建自己的新家庭。等到了那时候,如果你遇到了一个你非常喜欢的人,他也喜欢你,你们就可以结婚,永远在一起。”

      凌苍苍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我知道了!我哥哥说过他长大了要娶红叶!”

      红叶是一个美丽性感的演艺明星,当时风靡全球,不知道是许多少年的梦中情人。

      萧焕听着就又笑了:“那也是一种喜欢,不过能不能结婚,还要征求对方的意愿。”

      凌苍苍却像找到了新大陆,压根没听他后面的这句话,就搂着他开心地说:“萧大哥,等我长大一点,我就娶你!这样你就能跟我回家了!”

      萧焕又给她逗笑了:“娶这个动词,一般用在男性对女性……”

      凌苍苍才不管什么语法是否正确,五六岁孩子的语言能力,能表达意思就够了,不在乎用词准确规范,她还是很开心地喊:“萧大哥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绕来绕去,还是要“娶”他,萧焕看她正兴奋,也没有再纠正她,笑着:“好,等你先长大一些吧,起码要到十岁?”

      十岁对五六岁的凌苍苍来说,已经足够遥远,她失望地说:“还要那么久啊……”

      梦里的萧焕对着她微微含笑,正是十岁少年的样子,眉宇间还带着青涩稚嫩,却已经好看得像一幅远山静水的水墨画。

      第二天抱着成年的萧焕醒来,凌苍苍深深为童年的自己汗颜了一把。

      她以为自己小时候只会调皮捣蛋,没想到还会耍流氓,而且这流氓耍得还如此浑然天成。

      萧焕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她昨晚梦里梦到了什么,看她醒来,对她笑了笑:“苍苍,早安。”

      纯白色的晨光里,他精致清俊的五官看上去更像是自带了光晕,这时候在他背后插六根翅膀,直接可以伪装大天使长。

      凌苍苍看了看他,突然又觉得自己五岁时眼光就好到无以复加,不然那么多孩子,她怎么就单单看中了萧焕,还极有先见之明地向他求婚了呢?

      她一边得意,一边清了清嗓子:“早。”

      趁萧焕身体还没康复没太多力气,她以照顾为名,把他弄到洗漱间里占足了便宜,这才满足地抱着他的腰出来。

      可惜她这种轻快又嘚瑟的心情,没能持续下去,才刚踏出洗漱间,他们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人。

      那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卧室中央,身体对着窗户,微转过头,带着点揶揄的笑容看向他们。

      那张脸实在太熟悉,凌苍苍浑身条件反射一样打了个激灵,脑子里残余的起床后的慵懒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她飞快松开萧焕,身体站得像标枪一样直,还抬手做了个警用的敬礼:“德纶皇帝陛下,您好!”

      虽然萧焕才是现任联邦皇帝,但他毕竟是她的童年玩伴,还跟她很亲密,她很难像普通人尊敬皇帝一样尊敬他。

      眼前这位直到她十四岁之前,都还是联邦皇帝,积威日久,她小时候在朱雀宫再调皮捣蛋,皇帝陛下一来,也马上乖乖站直挺胸抬头。

      德纶皇帝萧煜正看儿子和儿媳妇的笑话,被她这么一弄也笑起来,对她做了个放松的手势:“苍苍,不要紧张,你怎么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萧焕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长相,都和萧煜很像,但萧煜身为一个做了几十年皇帝,威仪和气势都刻到骨子里的人,自有一种气场。

      更何况他是凌苍苍的长辈,还是童年敬畏的对象,就算他做了手势,凌苍苍也放下了敬礼的手,也还不自觉挺直着脊背:“我年少时太不懂事了,让陛下见笑。”

      看着眼前硬邦邦紧张成这样的儿媳妇,萧煜就看了看萧焕,笑了笑:“看来是我冒昧,没有提前通知焕儿我要回来,好让他提醒你,这么突然袭击,让你紧张了。”

      凌苍苍还是挺着胸机械地回答:“哪里,陛下您随时可以拜访。”

      看她一直放松不下来,萧焕抬手主动搂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带向自己,开口对萧煜说:“对,我希望父亲您下次再来的时候,最好提前通知我。”

      萧煜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点伤感:“果然还是女儿好啊,儿子不管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都不会撒娇,只会跟你说些外交辞令。”

      凌苍苍被萧焕搂着靠在他身上,才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一点,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正想暗暗松口气,调整下心跳和呼吸,身旁的自动门又一次滑开,萧千清的身影飞快地闪了进来。

      她都没看清的时候,他就一头撞进了萧煜的怀抱,牢牢把他抱住,用鼻音撒娇:“二伯……我好想您!”

      凌苍苍在旁看着顿时又无语了:德纶皇帝陛下,您刚说过儿子不会撒娇,那么这么大只又这么会撒娇的侄儿算什么?

      萧煜很受用,用力抱着萧千清的肩膀,拍着他的肩头安慰:“小清,你受委屈了,我和你伯母听说你到了地球,就赶快回来看你。”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凌苍苍发誓,她还真以为萧煜是专程回来看望还在病中的萧焕的。

      其实想一下也能明白,如果萧煜和陈落墨担心萧焕的身体,早在几天前就应该回来,不至于等到现在。

      不过自己儿子九死一生,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他们都没想起来看望一下,倒是侄儿偷偷来地球,他们听说了立刻就赶回来。

      要不是萧焕和萧煜长得实在太像,错认不了,凌苍苍还以为萧千清才是他们亲儿子,萧焕大半是捡来的吧。

      萧煜抱着萧千清的肩膀拍着,回头看着萧焕说:“你妈妈在楼下,她还生着气,你去哄一哄吧。”

      萧焕唇边泛起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好。”

      他对凌苍苍笑了笑:“苍苍,我先下楼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妈妈?”

      如果说萧煜是凌苍苍的敬畏对象,那么陈落墨就是另一种存在,身为前联邦皇后,现在的皇太后,陈落墨不像很多贵族夫人一样温柔优雅,而是保持了在军队里的冷硬作风。

      这么说吧,如果凌苍苍看到萧煜还只是有点紧张罢了,那么看到陈落墨,整个人都想缩成一团。

      成年了之后的凌警探,胆子也肥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不自觉的紧张,也还是对萧焕点了下头:“我跟你一起去。”

      陈落墨就坐在客厅的白色沙发上,身旁是正抱着她的腰,扑在她怀里撒娇的萧荧。

      哪怕性格再冷冽干练,对着自己的女儿,陈落墨还是难得展现了温情的一面,轻轻摸着萧荧的头发,还低头在她额头轻吻。

      萧焕先对凌苍苍微笑了一下,拉着她走到陈落墨面前。

      他并不坐下,而是站着微微欠了身,声音温和地说:“妈妈,您回来了。”

      陈落墨这才抬头淡淡看了看他,她的眉目精致之极,再加上那种冰冷的气质,自带寒气和冰霜,活脱脱一个会移动的冰美人。

      她既没有对萧焕露出笑容,也没有回答他,近乎冷漠地注视着他。

      萧焕却还微笑着,先介绍凌苍苍:“妈妈,这就是苍苍。”

      陈落墨对凌苍苍没那么冰冷,微微笑了笑,语气和缓:“苍苍,你好。”

      凌苍苍回了句“您好”,身体又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落墨的目光移回到萧焕脸上,微抬了下巴,露出更加凛冽的下颌,声音也严厉冷酷:“怎么,你觉得像关系到你生命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再征求我和你父亲的意见了?”

      被她这么斥责,萧焕脸上也还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并不是的,妈妈,当时在唐门,事出紧急,我就擅自决定……”

      陈落墨打断他的话:“不,你自负到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够左右得了一切。并且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你是生是死,我和你父亲都只需要事后被通知一下就可以了。”

      她这番话听起来,好像也有些关心的因素,可偏偏她的语气和神情都非常冷酷,于是只能理解为她是怪萧焕太不负责,没有考虑到家庭的其他成员。

      萧焕显然是被她这样训斥到习惯,听着也只微微又笑了笑:“妈妈,对不起。”

      凌苍苍觉得,他只说这么一个对不起,肯定会惹得陈落墨更加生气,可这时候他好像无论说什么,陈落墨都会更加生气……

      哪怕萧焕有能够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口才,在一个根本不听解释的军人母亲面前,也只能俯首认输。

      陈落墨果然是更加生气,微眯了眯眼睛看着萧焕,放开萧荧,站起来对他说:“跟我过来。”

      萧焕还是带着笑容点了下头,跟着她一起离开。

      萧荧却莫名紧张了起来,试图去拉陈落墨的袖子,嘴里还说:“妈妈,你不要了,哥哥昨天晚上……”

      萧焕用眼神制止萧荧接着说下去,转头对凌苍苍笑了笑说:“苍苍,你可以先回楼上等我。”

      凌苍苍看这阵势有点严重,果断摇了摇头:“没事,我还是一起去看看。”

      陈落墨都把萧焕骂成这样子了,接下来还能怎样?难不成要打吗?萧焕都是皇帝了,还二十几岁了,打屁股也太夸张了吧?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陈落墨的家教里并没有打屁股这一项,只有打。

      陈落墨连废话也没有,直接把萧焕带到一个房间。

      这房间空荡荡的,地板是枫木,除了一面玻璃外,其余三面的墙壁上都装了软垫,是一间体术的训练室。

      陈落墨脱了鞋进去,随手把外套挂在门口处的柜子里,就到中央。

      萧焕也脱了外套和鞋,跟着她走了过去,陈落墨一贯没有废话,看他走近,一个手刀就劈了过来。

      他们两个都没有换上训练专用的衣物,却丝毫不影响行动,那快到几乎能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干脆凛冽又漂亮。

      凌苍苍自负体术不错,却也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她总算明白萧焕的体术为何那么好了,有这样一个母亲,基因遗传加上训练教导,怎么可能不好。

      最初的惊艳过去,她试图分解和理解他们的动作,发现萧焕的动作有些不对。

      他胸前昨晚刚受过撞击,虽然没有严重到骨折,却也造成了内出血,所以他一直在回避和刻意保护那里。

      在训练中他这样的情况,这并没有什么,切磋对手注意到的情况,一般都会手下留情。

      但他这次的对手是陈落墨,身为一个母亲,她一点也没有照顾儿子的意思。

      她简直拿这个当实战,在发觉萧焕回避的姿势后,她甚至开始故意地,密集对他胸前的位置攻击。

      这么一来,萧焕束手束脚,陈落墨步步紧逼,很容易变成了单方面殴打的局面。

      萧焕没能坚持太久,陈落墨一脚踢在他右腿膝部,一个手刀劈在他肩上,两重打击之下,萧焕被她逼得踉跄一步,半跪下来。

      将肘部重压在他的肩上,陈落墨逼他无法抬起头,冰冷地俯视着他:“这就是你自负的结果?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十五分钟都坚持不了。”

      她手臂接着用力,又将萧焕的肩膀压下去了一些,沉声说:“我看你还是没有记住,你的身体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你是S级的驾驶员,王风的唯一驾驶者!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种废物一样的状态!”

      陈落墨下手实在太狠,凌苍苍在旁看得胆战心惊,可她也不敢上去把萧焕救下来。

      陈落墨终于骂完,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拿着外套走出去,她才敢跑过去,把萧焕扶起来。

      不但额上出了一层冷汗,他的脸色和唇色也苍白得不成样子,陈落墨下手重,他右半边身体还处半麻痹的状态,站起来都颇费力气。

      萧荧也在门边偷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落墨离开的方向,含着泪咬了咬牙,看起来很是纠结。

      萧焕对她微微笑了笑:“小荧,去陪妈妈。”

      萧荧看他站都有点站不稳,还是又犹豫了一阵子,才跑出去追陈落墨。

      凌苍苍半扶半抱着他的身体,看他虚弱的样子,止不住心疼:“你就不能跟你妈妈说几句好话?”

      萧焕侧头咳了几声,摇了摇头:“那对妈妈不管用……”他说着还蹙眉低声又说了句,“不知道她消气了没有。”

      凌苍苍想到他下楼时,萧煜是让他来哄哄陈落墨的,这就是他“哄”的方式?他们家的家庭关系还真可怕。

      萧焕一直微蹙着眉,又低咳了几声,就抬手捂住了口,凌苍苍忙把他的手拉开,看到他掌心果然是一团鲜红的血迹。

      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做妈妈的就这么把还没痊愈的儿子打吐血,又心疼又焦心:“你还能走吗?快回楼上躺下,我去叫郦先生。”

      萧焕摇了摇头,苍白着脸对她微笑:“不能在家里,会被妈妈发现……你带我去庄园。”

      凌苍苍不禁哑然,她亲手把人打成这样,让她发现内疚一下不好吗?

      好吧,她也并不确定陈落墨会内疚,说不定还要再骂一句“废物”,那样岂不是更尴尬?

      她抬头看看萧焕,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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