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瑟瑟向春晖》洛奥德

13、第 13 章

　　亥时，陈栎凤准备自己的衣物，十二岁的应白在凳子上坐着，双手撑着下巴，一缕青丝散在额前，“哥，明日一早你就要启程了，孤身一人前往京城，一路上可得小心哪！”

　　陈应白的童声已经开始消退，背对着弟弟的栎凤心下一震，转过身来，才发觉那个曾经总是扑到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少，嘴角竟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

　　“这话还真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哈哈，看来我们的应儿已经长大了。”栎凤笑声爽朗动听。

　　第二日卯时，天色微暗，下起了零星小雨。陈老爷和陈杨氏撑着伞亲自送栎凤上马车。

　　启程前，陈老爷嘱咐他道:“为父公务缠身，你娘要在家照看应儿打理家事，这次让你一人去京城赴考，一来是看看你这些年来的用功程度，二来也是对你的磨炼，你到京城后，去找顾溥翁，他自会照看你。”

　　陈栎凤点了点头，临行前，他与弟弟相拥。“应白，为兄不在家这几天，你要用功读书，好好听爹娘的话。”

　　陈应白眼角落下一滴泪：“知道了哥，一路多保重。”栎凤知道弟弟已经懂事了，内心深觉欣慰，雨忽然间大了起来，顾不得再耽搁时间，他挽起长衫走上马车。

　　上车后，马车缓缓移动，离陈府渐行渐远，陈栎凤掀开车窗帘，探头向后望去，珍珠般大的雨水微微打湿了他的头发。见兰钗未现身，他叹了一口气，便合上车窗帘，静静坐在里面，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轻晃。

　　“凤哥哥！凤哥哥！”

　　杜兰钗的呼喊声透过偌大的雨声传入陈栎凤耳中，他再次打开帘子，看见兰钗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一个盒子于身后疾奔。

　　“兰儿......停车！停车！”陈栎凤顾不得打伞，马车尚未停稳便匆匆跳下，直奔兰钗。

　　“凤哥哥！你……你怎么不撑伞啊？”杜兰钗没有料到少年淋着雨向自己跑来。

　　栎凤躲到她伞下：“兰儿，我还以为、以为你生我气不来了。”

　　杜兰钗用手帕擦了擦他头发和脸颊上的雨水。“亏你还比我年长，凤哥哥，怎得如此冒失？”陈栎凤笑了笑，指着兰钗手中的木盒子：“这是给我的吗，兰儿？”

　　兰钗抿嘴一笑：“不错……听闻你今天一早启程，我昨晚特地去找卖糕点的刘大娘学做你最爱吃的云片糕。但害怕做晚就不新鲜了。这是我早上刚做的，应该还热着。对了——”

　　正当陈栎凤泪光闪烁时，杜兰钗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凤哥哥，这是我前几日绣的荷包。兰儿才疏学浅，且家中针线不多，只绣了几棵野花……”

　　栎凤将荷包放在眼前端详：“兰儿真的是蕙质兰心！”说罢将荷包揣入怀中。

　　“我也不耽搁你时间了，快快上车吧。”杜兰钗将糕点盒递给陈栎凤。二人同撑一把伞，栎凤上马车之际，兰钗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易哥哥，我会想你的，你可要早些回来啊！”

　　栎凤顾及自己的衣袖有些湿，怕弄湿了兰钗的衣裳，便将她轻轻推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

　　陈栎凤一双桃花眼温柔似水，睫毛纤长微翘，剑眉更比往日更透露出一丝柔情，鼻梁高挺，两片薄唇如同粉玉一般温润。杜兰钗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顿时羞红了脸，栎凤嘴角略带笑意，没有再说什么，便上了马车。

　　一路上，他将那荷包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像得到件稀罕物似的，那盒糕点也是一块都没分与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