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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意难清终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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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做了什么……”张彩霞咕嘟咽了口唾沫,显然不愿提起。
“不能说?”余泣一步步紧逼。
“红梅她,红梅她……有怨啊!”张彩霞兀地大哭,泪水打湿了脸,“我找人把红梅背回来,就放在她的床上,可第二天……第二天她就不见了!我找了一下午,还叫了好几人来帮忙,村子都找遍了也没找着她。我那时候急疯了,想着肯定是邻水村不要脸的东西把红梅给抢走了,我就跑回了家,想拿上锄头去邻水村要人,结果……”
张彩霞咽了咽嗓子,松弛的眼皮也挡不住瞳孔里映出的恐惧。
“红梅就躺在床上,她就躺在床上!我当时都懵了,帮忙的人说我是因为丧女,心里太悲痛产生了癔症。我没有……我真没有!红梅她回家了,她自己走回家了!”
邻着河,吹过的风裹卷着湿气,拂过皮肤,带起一阵寒意,让人不自禁地欲打冷颤。
秦洱眸光沉沉,李卿珠面容苍白,余泣还是老样子,神色冷淡,“你怎么确定她是走回来的,而不是有人故弄玄虚?”
“有脚印……”张彩霞艰难地张了张嘴,“脚印是从河边来的……”
张彩霞舔了舔干涩的嘴皮,“她从河边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间,地上有她的脚印,我比过……红梅她、红梅她是踮着脚走回来的!”
说到这,她捂住脸凄声大哭,“红梅有怨啊!她被侮辱受难,她嫌高大洪脏,她怨高大洪!她咽不下心头的恶气,不甘心就这样去了啊……”
“村里的人为什么对她避而不谈?”即便是面对丧女之痛的母亲,余泣也依旧冷漠。
“有人……有人看见红梅跳河了……”
“跳河?!”李卿珠毛骨悚然,“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跳河?”
余泣和秦洱齐齐看向她,同时蹙眉。李卿珠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不敢吭声了。
“然后呢,周红梅的尸体怎么装进棺材的?”
“棺材里的是镯子,是木镯子啊……”张彩霞抹了抹泪,“红梅她跳了河,尸体就在河面上飘着,几个胆大的老汉说得把红梅捞上来。他们下了水,还没游到红梅身边就……就差点给淹死!我看他们在水里扑腾,就知道是红梅怨气未消,要拉人作伴。我总不能害了别人啊,我就跪在岸上,又磕又拜,我说我会替她报仇,叫她不要作杀孽……”
“她听了?”
张彩霞哽咽不止,“红梅是个好姑娘,她懂事……”
余泣默然。诡物一向嗜血凶残,无理智可言。周红梅成了诡物却未大开杀戒,这其中异象究竟是规则所致,还是周红梅真存有心智?
见余泣默语沉思,秦洱意味深长地觑了他一眼。
张红梅可以懂事,诡物如何能?张彩霞的那番话恰好与成了诡物的周红梅达成了约定,张彩霞若没能履约,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问题来了,触发条件是什么?难道是时间?超过了时限便能解除禁制?
俩人各有所思,独独李卿珠不在状态。她同情周红梅的遭遇,也为周红梅不值。真情实意捂不热一颗贪心,甜言软语暖不化一颗石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唯有被渐渐忘却的伤害和背叛赢得了胜利。
李卿珠心中酸涩难忍,不免想到了自己。她也遇到了一颗石心,那就是余泣。他是真心喜欢余泣,心动余泣的温柔。于她而言,余泣不同于她朋友说的那样生人勿近,余泣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令她沉溺的柔情。
余泣人很好,帮她赶走过醉酒的流氓,也在她痛哭时递上过纸巾。当她狼狈地蹲在路边止不住呕吐时,余泣还体贴地在旁边放上了一瓶水……
她一直记着余泣的好,可为什么?余泣却把她忘了!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明明随时都在见面,为什么余泣依旧无法注意到她!是因为这张脸吗?因为她不是耀眼夺目的美人?
情到伤心处,李卿珠再难忍伤感了,泪珠子不由分说涌了出来。
秦洱站在她旁侧,最先注意到这一幕。他心下怔愣,随即碰了碰余泣,还给他使了个眼神。
余泣转头便看见李卿珠眼眶含泪,他注视片刻,说:“共情能力太强不是好事,你要是听不下去,就去外边呆着。”
这是他的忠告。诡异世界不需要共情,冷静的头脑以及准确的判断力至关重要。
余泣没有天才般的智慧,但他足够冷静,许多悲天悯人,或是义愤填膺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心智,除了偏头痛这个老毛病。
他转过身,目光重回哭得涕泗横流的张彩霞脸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张彩霞想起当时的惨状,她不住地捶胸哀嚎,“我的女子啊!红梅狠心呐……连个尸骨都不肯留给我这个老婆子,我只能拿了她常戴的木镯子,草草入了棺!她肯定怨我,怨我没照顾好她,让她落得这个下场……”
“等等,她的尸体没被捞上来?”
“是啊……我答应帮她报仇,她的尸体就沉到了水里。我不愿意让红梅遭这罪,就叫了人下水去捞,结果……”张彩霞哭得撕心裂肺,“他们都说,红梅顺着河飘走了,找不到了,让我拿点红梅常用的东西早早下葬……”
张彩霞的悲痛令李卿珠更为心酸,俩人沉浸在伤感中,不住地抹泪。
线索也打听得差不多,余泣很干脆地起身出门。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向河岸。
拂过的微风打破了平静,河面掀起阵阵涟漪。
余泣站在岸边,目光投向河中央的位置。他无法断定里面是否存在诡物,但直觉告诉他,周红梅的尸体并没有离开。
秦洱出门便看见余泣站在岸边发呆,他本想过去瞧瞧,李卿珠先他一步去了。
情意难清终害人,这李卿珠一股脑栽爱情里,也不管时机好坏,怕是很难走出这个世界了。
秦洱摇摇头,似是惋惜,面上却含笑,一副看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