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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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不是人。
是只狐狸。
活了很久那种。
但是鉴于目前各种妖精鬼怪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所以他一直很低调。
不。
应该都不只是低调，已经可以算是东躲西藏，生怕一不小心被注意到，然后一波天雷就直接给带走。
他附身到名为叶修的孩子，是个巧合。
那时候他的旧“马甲”到了时日必须得更换了，精挑细选之下，选中了叶修。
别误会，他没有干什么夺舍之类的事情。
从来没干过——不然只怕不仅是天雷，早就更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他彻底摧毁，灰飞烟灭，于这三界之间再也找不出曾经存活过的半点痕迹了。
他的一个个所谓的“马甲”。
要么是已经死亡他附身活化的，要么是幻术幻化改容换貌维系的。
前者用得比较多一些。
因为他自己独特的隐藏原身的法术——镇魂钉。
可以把元神钉在人类的□□内，不泄露半分妖气出来，几乎与普通人类毫无分别。
他选中叶修，是因为叶修原本应该是个死胎。
叶母一孕怀双，但是其中一胎过于孱弱，注定是不能存活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选中附身，叶修直接被他的同胞兄弟在母体吸收掉了，都是有可能的。
即便是因为他的附身，以及躲藏法则窥探的独门秘术的加持，勉强降生，也是注定命格孱弱，一生多舛。
所以作为一只千年老妖，穿了叶修这个马甲后，他一直表现得很平庸。
只有平庸，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注意被清除。
其实他的每一个马甲表现得都很平庸。
平庸无奇地活着，默默无闻地死掉。
从始至终都贯彻着“低调”为第一准则地生存着。
所以叶修的考试成绩一般都是中等偏下的，学业上毫无亮点。
家里给报的各种兴趣班也表现平平。
唯一坚持得久一点、稍微有点儿成绩的，应该就是学钢琴了。
不是因为他喜欢或是想学，而是因为钢琴老师貌似是一位故人的“亲友”。
他并不十分确定。
所以他学了好几年后，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教琵琶呢？”
那名长得十分美丽端庄的钢琴老师笑得十分得体地回了一句：“不会琵琶”，随即火速找到他母亲辞掉了钢琴老师的工作，又火速去了另一个城市，从此以后再也联系不上了。
好的，叶修现在确定了。
这位钢琴老师确实是他故人的亲友，甚至……就是他的故人本尊也说不定。
他都留了一个心眼儿还活着呢，谁说他的故人就一定没有存个什么心眼儿、留个什么秘招呢？
总之，他唯一还算有起色的钢琴课就这么完蛋了。
其后叶修的母亲又找了几位钢琴老师，但他原本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结果已出，自然就不会再用心去学了，导致他母亲一直很遗憾，觉得还是最开始的那位钢琴老师最好，失联真是万分可惜了。
但很快他母亲就不再纠结他学钢琴的事情了。
因为她生病了。
绝症，肺癌。
那时叶家的家长，也就是叶修和叶秋的父亲，在部队上有任务回不了家。
真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一个的叶秋，此时满眼惊慌，掩都掩不住地对失去亲人的恐惧。
而家里另一位大人，一把年纪、日常和叶修一起打游戏的爷爷，早已经对退化到了去医院都不知道不同科室该怎么走的地步。
这个时候是叶修站了出来。
把这家挑了起来。
没办法，谁让他欠这具身体的这位生理上的母亲一点因果呢。
附身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
但是从几个月大的胎里就开始，还真是第一次。
然后他便发现了他那逆天的、连法则都能欺瞒一二的秘术——镇魂钉，有个比较细微的缺陷。
就是在一边活化死胎身体又一边给自己钉钉子时，很容易就会泄露真元。
因为还未满五个月的胎儿和最起码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已经长成的孩童的身体结构的差别都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就把握不够精准了。
外泄的真元会侵入叶秋的身体。
因为在母体时他们紧密相连，甚至共同分享一根脐带。
这也导致他的那位双胞胎弟弟叶秋和他长得格外相像。
话说，双胞胎弟弟长得像不是很自然的吗？
是自然的。
但他们的相像中，有几丝他化形后的真身的意味。
不明显，整体还是像叶父叶母偏多。
但就是那么几丝与他真身的相像，便足够亲朋好友人见人夸，说这两个孩子真是会挑父母的优点长的程度了。
也是他的种族优势在那里摆着呢，他化形之后的真身模样啊……说句倾国倾城是不为过的，不是指长相，单指字面上的意思他都担当得起的，不然当初那份倒霉催的任务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他泄露真元时，是他最为脆弱最容易被发现时，叶母庇护了他。
虽然是无意的。
早在最开始产检时，医生就告诉了叶母，她怀得是双胎，而且其中一个胎儿异常孱弱，劝她应该尽早做减胎。
但叶母拒绝了。
从来不迷信的叶母从那天起开始“求神拜佛”，一遍一遍地祈祷，希望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肚子里那个孱弱的胎儿的生机。
这份强大的信念，甚至让叶修分到了些许叶母气运的庇护，安然度过了那段最危险的时间。
叶母是个传统的女人。
贤妻良母。
丈夫常年不在家，她就一个人照顾孩子，照顾衰老的公公，全身心地付出，毫无怨言。
他从未出生时就享受了叶母的庇护，乃至后面以叶修生活的十几年的人生。
他得偿还这一份因果。
所以便很是辛勤地来回来去地跑医院，在医院和医生交流了解叶母病情，商量治疗方案，在家里承担扮演起曾经母亲的角色，照顾弟弟与爷爷。
晚上甚至抱着噩梦连连的宝贝弟弟一起睡觉。
这个读书成绩不行、学什么都学不会，看上去哪里哪里都一般般，比弟弟“笨”了很多的叶修，此时展现出了格外成熟稳重的心智，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照顾一切。
这对他来讲并不难。
他毕竟好几千岁了，而且叶家有保姆。
却让他身边的亲人都万分感动。
一直和他有隐隐隔阂的傻弟弟叶秋，那时彻底放下了某种“心防”。
“我一直都觉得你藏了些什么。”其实最了解他的还真就是这位他名义上的双胞胎弟弟，也许是因为毕竟分享过同一根脐带、和沾染了他的真元的原因吧，“我总觉得你好像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但是不重要了，谁让你是我哥哥呢。”
叶秋这样对他说。
他和爷爷的感情也更好了。
虽然他们本来感情就好。
有一起玩游戏的革命友谊嘛。
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作为叶修会痴迷人类发明的各种电子游戏。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他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任何事情都不冒半分头。
忽地发现有一件东西，怎么用心用劲儿都不用担心有任何问题——因为是虚拟的，可以放心肆意地沉迷其中。
妖生漫漫，他曾经在一些精巧奇技上花了不少心思打发时间。
有一次他在空谷深山独居之时，吹了好几年的笛子，却愣是把山里的一棵木兰树吹得入道成精了，差点儿没引来天雷把他们两个一起都轰了。
他沉迷过一段时间画画，因为过于沉迷，投入了太多的精神力，画出来的东西差点儿活了，直接成了精怪。
吹笛子、玩乐器、画画都有危险。
但他就是拿着个游戏机打上十年八年的俄罗斯方块，方块也不会成精。
放心大胆的沉迷吧。
没得要紧。
何其令人愉悦。
正巧叶家老头也喜欢打游戏，他们经常凑在一起，毫无年龄差距地研究各种新奇玩法。
不过在叶母生病前后，爷爷对他的态度还是有微妙的不同的。
叶母生病前，叶爷爷还有点儿虽然一起玩游戏很开心，但是叶母叫叶修去学习、做作业、上各种叶修“不喜欢”的培训班，叶爷爷还是支持的。
毕竟那些才是正事儿嘛。
但叶母生病后，叶爷爷对叶修这个乖孙心疼的程度直线上升，已经到了就算叶修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都没关系，留在家里玩游戏，家里也养他一辈子的程度。
这微妙的转变源自于何，叶修没去细究。
他已经过了会对人类的心理变化过分好奇的岁数了。
他只是在偿还因果，仅此而已。
再后来，叶母去世了。
那个常年因为任务不能回家的男人，请了三天假回来办丧事，然后就又离开了。
其后，家里的状况没多大变化，叶修承担起了叶母的部分职责——照顾弟弟，照顾爷爷。
他的成绩依旧稳定地排名班级中下水平，没进步也没退步。
日子就这么过。
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直到叶父的回归打破了固有的平衡。
叶父退伍了，政策安排，进了某个大型国企当领导。
当看到被战友们陪着、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的叶父，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叶修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因为叶父身上那红得要泛紫的强势气运。
他这个便宜老爹看来是要走大运了，扶摇直上的那种。
作为他的便宜儿子，他现在只要一个想法，就是跑路。
在气运强到要泛紫的人物身边，搞不好就会被天上地下的那么多双眼睛顺便给注意到了。
如果注意到了，可能就会有人发现，叶父明明是只有独生子的命格，怎么却会有两个儿子呢？
叶修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必须跑路，还是与叶父断绝关系、再无联系的那种跑路。
好在他连借口都不需要怎么找。
叶父是一个十分“传统”的男人，又在部队里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
一个长期缺了“权威”的家庭，忽然冒出个权威来。
呵呵。
叶修与叶父的矛盾，都不需要他自己动脑筋去激化。
只两点——叶修喜欢玩游戏，成绩还不好，就足够鸡飞狗跳了。
叶修与叶父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通常都是叶父试图板正叶修，阻止他玩游戏专心学习，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而叶修坚决不从，立志反抗。
闹得严重了，叶父有时甚至都会动手——虽然每每都被叶爷爷阻拦下来。
虽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老子也是有老子的。
通常的家庭里，妈妈是充当粘合缓冲的。
叶家没了女主人，现在勉强充当这个角色的是爷爷。
充当得很勉强。
所以叶家家里几乎没有片刻安宁。
最后不仅是叶修，连叶秋都受不了家里的氛围，收拾东西时刻准备着要跑路呢。
而彻底引爆了家里这团“火药桶”的，是叶修提出要去玩电竞。
叶父气得口不择言地咒骂。
从部队转到企业，规则完全不同，要适应的东西太多了，叶父的压力大得不行不行的。
叶母走了，家里老得老，小得小，连个可以相依倾诉的人都没有。
偏偏儿子还不省心，整天只顾着玩游戏，如何能不生气？
“你要是想继续这么不务正业，就想着打游戏，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们老叶家丢不起这份人！”
这话一出口，叶修抬头，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道：“爸，从我和小秋出生起，这么多年来，你在家里一共呆的天数加起来只有八十七天，你是我血缘上的父亲，但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分可供挥霍，所以有些过于伤人的话，你要想清楚再出口。”
叶父骂完就后悔了。
因为工作的缘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疏于照顾家庭，没有尽到做父亲做丈夫的责任，他是愧疚的。
在他看来，孩子沉迷游戏，成绩不好，是缺少管教的原因。
他这个当爹的也是有责任的。
但是当叶修指责他的话直接甩在面上时，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被孩子“忤逆”的怒气瞬时盖过了理智。
他一拍桌子，怒道：“你还敢顶嘴！？我告诉你，如果就是要钻进游戏里面不出来，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就和你彻底断绝父子关系！我当没你这个废物儿子！”
这话说完，叶修站起来，神色依旧平静清冷，对叶父道：“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的，所以从今天起，我们彻底断绝父子关系，我没有你这个父亲，你也没有一个叫做叶修的儿子。”
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叶父真是要被气炸了，理智此时早已离他而去，怒吼道：“小兔崽子？你吃的住的用的，哪样不是我赚回来的？你有资格和我这么说话？不看看是谁养大了你！？”
叶修转头看向暴怒的叶父。
此时有一句话，不是他计划内要说的。
他只需要让叶父说出断绝关系，并且自己也立时承认就可以了。
很多人觉得，话说了就说了，尤其是亲人之间，气头上什么话都可能出口，不需要太过计较。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语言本身就是一种可以力量，可以左右法则的力量。
他得到了自己要得到的叶父的断绝关系的话语，有助于与他蒙蔽天机，这就够了。
但……
“也许在外人眼里，你位高权重，说一不二，威风八面，但是在这个家里，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你只能打零分。”
这话是叶修想替叶母说出的。
然后他就上楼了。
爷爷听到吵架声，冲下来了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劝阻住了叶父。
暂时终结了这场争吵。
最起码在叶家人眼里是如此的。
然而当晚，他就偷了叶秋的行李偷跑了。
而且还冒险用了点儿小法术——神行千里。
瞬时窜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然后买了张火车票，有多远跑多远。
直到在H市落脚了，才给叶秋和爷爷发了短信报了平安。
他在H市漫无目的地瞎晃荡，在各个游戏厅和网吧玩各种不同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他认识了一个游戏和他打得一样好的天才。
叫苏沐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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