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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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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黄昏,总是长了些。天边的晚霞如同泛红的枫叶铺就在黄尘之上,云海也在肆意翻涌着,稀疏的薄光划过角楼洒在城墙上,皇城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西南角的殿宇里,宋如宁正悬在一根绳子上,嘴里喊着1.2.3..,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已经逐渐淡忘了那个有些可怕的梨香苑,每天开开心心地去尚书房,功课结束后开开心心地回兰林殿。
至于梨香苑的那个人,母妃说她是疯子就是疯子吧。哪个皇帝后院没有几个疯女人,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再不去就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纯枝从外面进来见九公主正吊在绳子上,顿时脑门血液上涌。“九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地干嘛要上吊呀?”
上吊??谁说她要上吊?
这时,正在门外的皇上和荣皇后听见动静急忙应声进来。皇上见她吊在绳子上,还伸着舌头,大惊失色道:“如宁,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宋如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父皇,我在练瑜伽。”
“练什么??”皇上一头雾水。
她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也正准备下来。“瑜伽,可以减...啊...”
手一滑,很不幸,又是脸着地。周围的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只有皇上厉声斥道:“笑什么笑?”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宋如宁有些浮肿的脸心疼道:“摔疼了吧。”
她捂着脸,嘤嘤道:“儿臣的脸是不是更圆了?”
“怎么会,一点也不圆,朕的九公主很可爱。”
荣皇后站在边上,倒吸口气。皇上对宋如宁真的是宠爱到极致呀,让她快要嫉妒得发疯,就是对她的两个儿子,也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的时候。
“你在玩的这个是什么?”皇上围着绳子转两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的这个女儿常常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觉得好玩又好笑。
“这是儿臣发明的新玩法。”她其实是用前世的空中瑜伽塑形,减肥,超级好用。
“还是要小心点,这样掉下来是会摔疼的。”
宋如宁拍拍手上的尘土:“儿臣知道了,父皇怎么过来了?”
皇上牵着她的小肉手,眉目舒展了些。“朕今日清闲些,和你母后来看看你。”
荣皇后一身拖地长裙,头上戴着紫金步摇,正盯着她瞧。从她刚进来的那一刻起,宋如宁就看见了,只不过实在不想理会她。来看她?猜也能猜的到,不过是想讨皇帝老爹开心罢了。
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想搭理她,不过礼仪还是要有。“给母后请安。”
荣皇后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焦躁,神色有些复杂。因为上次给宋如宁下毒的事,她丢了管理六宫之权不说,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凤辞宫,如今二皇子还被禁了足。再这样下去,也许皇上只会越来越厌恶她。尽管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来这兰林殿,更加不想看见这个肥公主,可是为了挽回皇上,她也只能放下身段。
既然来都来了,总要说几句违心地话给皇上听。“这个绳子太高了,如宁以后小心些。”
宋如宁只觉得空气中有冷风飘过,嫡母要演戏,自己也只能陪着,略施了一礼。“多谢母后关心,儿臣知道了。”这位嫡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好。
皇上牵着她的手去了别去。“这两天书读得怎么样了?”
“很好呀,太傅一直夸赞儿臣聪明呢。”
皇上面容轻松:“朱珪也这么跟朕说的,说九公主很聪明,学问精进的最快。”
“哈哈,是呀。”
夜幕沉沉,兰林殿里,温贵妃和皇上对立而坐,室内只有他们两人,温贵妃泡了杯菊花茶端过去。琢磨了半晌还是道:“前两天,如宁...不小心进了梨香苑,有些...吓坏了。”
皇上淡淡道:“她去梨香苑干什么?”
烛火辉映下,温贵妃身着月白服饰,三千青丝黑得发亮,只戴了一根玉簪,虽然精致却不华贵,她顺着旁边坐下。“如宁自从病后总是容易迷路,那天应该是不小心误进了梨香苑。”
皇上看着茶盏上空升腾起几缕烟雾,沉思道:“天气渐渐变好了,让如宁也跟着皇子们一块出去走走,整日待在宫里要闷坏了,这孩子不喜欢拘束。”
“是,如宁性子活泼。只是北巷那里.....?”她始终心有忧虑。
“朕会看着办,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歇着。”皇上淡淡道,站起身往别处走去。
一轮弯月悬挂在枝头上,如寒尘般笼罩四周。借着月光,从墙里透出几只梨花来,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尘埃往事。皇上只身站在门外,驻足良久,已经忘了这里的梨花开过几次,从前最期待的,原来也会埋葬在记忆里,不愿再想起。
京郊外风和日丽,今日元师傅带他们来郊外绘画,这位元师傅和朱珪不一样,属于散教,只吩咐两个时辰后过来收功课,不限画什么,自由发挥,交代完这几句人也不见了。
宋如宁坐在树下,提着笔尖啃一啃,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画什么。出宫之前皇帝老爹就交代,玩归玩,但是功课还是得交。尽管这会她心里早就长草了,还是稳如泰山般坐在位子上,做完功课先,思忖着到底画什么呢。
一抬头就见钱柏站在不远处,她灵机一动忽然有了。画景物不是她的强项,人物还可以。“小钱子,站着不要动哦。”
钱柏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还是十分配合站在那。她说不让动,那就不要动吧。这些日子在尚书房相处下来,九公主虽然看起来墩实,但是人很好,尚书房的师傅们都很喜欢她。就连太子那个老奸巨猾的人,也能被她整蛊。
约么过了会,他还在神游天外时,宋如宁放下笔墨,笑嘻嘻道:“好啦。”
纯枝站在边上惊呼道:“公主画的是钱公子?”
“惟妙惟肖,真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从纸上跳出来的人物。”
宋如宁轻咳一声:“不要拍马屁了,跟我学什么不好,学拍马屁。”
“奴婢说的是真的,不信让钱公子过来看看。”纯枝发自肺腑地认为自己家公主画得好。
钱柏听见二人喊他,步履轻盈走过来,也准备看看九公主到底画了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临近一看,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站在树下,神色默然。
他瞬间脸涨的通红,这是他自己?九公主在画他
宋如宁莫名其妙道:“很热吗?怎么脸红了。”
钱柏有些不淡定,支支吾吾道:“公主画的.....挺好。”
宋如宁嘴角上扬,那当然,她可是认真学习过绘画的好不,肖像画不是啥大问题。
周围的人纷纷聚过来,看着宋如宁的画。称赞道:“九公主好厉害呀,画的真好。”
“谁说不是,九公主不仅功课好,画也画的好。”
宋城煜和宋翰晖看着大家都围着九公主,这会正气得牙痒痒。“哪次都让她出尽风头。”
“着什么急。”宋城煜半眯着眼睛道。
“上次哥哥让她进了梨香苑,想想都痛快,据说她吓的不轻呢。”
宋城煜轻呵一声,前两天宋如宁给他下药让他出丑不说,更是直接交了白卷,让父皇很生气,当众将他责骂一顿。“早晚让她好看!”
宋翰晖道:“眼下在宫外,这可是好时机。”
“你想做什么?”
他眼底透着阴鹜的光:“这荒郊野外的,就是失足落水,也是常有的事。”就是因为宋如宁,他被禁了一个月的足,还是母后去求父皇,这才提前将他放出来。
宋如宁站在河边,看着湍急的水流。京郊外真的是山清水秀,适合养身,比整日待在宫里闷闷的好多了。“这里好美。”
“九公主能和皇子们一起出门,在公主里面还是头一份呢。”纯枝迎着日光道。托九公主的福,她也能跟着出来。
“是吗?”那她还不算倒霉,要是穿成妈不受宠,爹不疼爱,再送她去偏远之地和亲,真是没地方哭去。目前来看母妃受宠,老爹偏爱,更是让她将来自己挑选夫婿,这样看一切还不错。
她看到河里有鱼游过,欣喜道:“纯枝,你去拾点干树枝来,我们做烤鱼吃。”
纯枝前后看了看:“这里没有人陪着公主,要不等钱公子和三皇子过来再说。”
“没关系的,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不会丢的。我好久没有吃烤鱼了,你快点去。”
“那好吧,公主千万别走开。”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宋如宁脱下鞋子,正卷着裤边准备下河叉鱼。
“九妹妹。”
她抬头,见是二皇子宋翰晖,继续低头卷着裤边。“吆,二哥出来了,今天什么日子难得叫一声妹妹,我可不敢当,还是叫我肥公主吧。”
宋翰晖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忍着道:“九妹妹在干嘛?”
宋如宁没好气道:“看不见吗?摸鱼。”自顾自地拿把叉子就开始叉鱼,不过这鱼实在太灵活了,几次三番的从叉子下面溜走。
宋翰晖看着静谧的丛林,眸底凌光一闪。“这呢,这有一条。”
“哪呢?”宋如宁正瞧的费神。
“啊。”顿时被人踹了一脚,直接朝河里扑过去。
“宋翰晖,你.....!”
扑面而来的水流,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只能憋着,求生的欲望告诉她,一定要活着。上一世被一枪爆头,这一世怎么也不该才活几天又嗝屁了阿。宋如宁不断在水里扑腾,双臂拍打着水花,那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越来越近。
慌乱中,她摸到一块坚石,有了着力点,哗啦一下从水里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上来了。”
紧接着一支利箭破空穿来,直直朝水里落去,刚好刺在鱼背上,宋如宁眼瞅着飘起的鱼,拔下箭头看了两眼,这箭头锋利异常,是用来杀人的,她被心里的声音吓了一跳。之前太子引她到梨香苑,将她吓的半死,她给太子下药还回去。
难道梁子结大了,这次真刀真枪的要她命?
还没等她回过神,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听着方向离她越来越近。甚至还没有看清是不是有个人影冲过来,她直接连人带鱼翻跌进水里。
“扑通”一声。
就这样被一个黑色的团影直接压在身下,瞬间沉到水下几米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