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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困兽犹不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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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噩梦了,非常可怕。
手臂依然是剧烈的疼痛,卧室的灯光半明半暗,窗外有不明物体在敲击的玻璃……叮!叮!叮!
“别敲了,疼死了!”这响声仿佛是钉子和我手上的石膏碰撞所发出的
我挥手,却碰到一个生硬而尖锐的金属物。
“别动。”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
我睁眼看了看,明暗忽闪的室内,长发的男人正手举长钉,在我的手臂上轮番扎圈。
“别这样呀。”看清他的容貌后,我哀求道,“给我留一只完整的手吧,我疼得要死,也没有想过要出卖你,所以求你放下你的钉子。”
“出卖?”他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的偏了一下脑袋,“好的。”
说完,他就埋下头,吻了一下刚才扎我的地方。
而我被他这种异常的举动给刺激到了。
“更别这样啊!伊姐你在我心里算半个女人,还有,西索还在隔壁呢。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所以就算是礼仪上的举动,也千万别和我扯上半点关系。”我坐了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钉子。
“别想把针取出来。”伊尔迷却突然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如果你敢这么做,揍敌客会让西索死无全尸。”
针……!
这真是一个惊悚的提示!
不对,这一定是在做梦。伊尔迷怎么可能来提醒我,他在我身体里按了操控的针?
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伊尔迷略微点了点头:“我特意来提醒你的。”
“记住……”他的声音好像藏在洪钟内嗡嗡作响,“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你只是试验品。库洛洛不能完全掌控流星街元老会,但是你在我们手里。”
记住这一切,记住你还活着,记住你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害怕,恐惧。
我突然大喊起来:“别想通过你的针来控制我,我拒绝你这种潜意识的输入方式!强盗!小偷!哎哟……疼死我了。”
我就这样叫喊着从梦里醒了过来。
窗户紧闭着,灯也没有打开,夜是静谧的,除了手臂一阵阵跳脓似地疼痛,其它恼人的场景都不复存在。
梦到伊尔迷,确实很可怕。
因为我不敢确认刚才的梦境是因为我对他“想念过度”,还是他通过安插在我身体的针来输送潜意识。
我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虽然是吻的伤口……打个寒颤,应该不是伊尔迷特别来输送意识,他这种干尸体质是不会做这种举动的。
可是如果是我主动梦到了他,而且还梦到他吻我……的手。
怎么想都是很恶心的事情!噩梦,绝对的噩梦!
那那种寒入骨髓的恐惧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我确实知道,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酒馆的醉鬼,巧遇的窟卢塔族少年,迟到的西索,过于镇静的医生,过于愚蠢的警察,还有刚才的梦……
我觉得我有必要找西索起来商讨一下这些问题。我目前能力有限,西索既然肯来,应该不会太过厌恶我的依赖。
想到这里,我没有犹豫地打开房门。
西索的房间就在二楼起居室对面。红木的房门紧闭着,在壁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遥远。
我越发有奇怪的感觉,但只是隐约的直觉。
我迈开步子往对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用力眨了眨眼。我的步子和实际的距离貌似有些偏差,或许是刚才那个梦的影响。
“西索。”我站在原地就叫起来,他应该会被我叫醒。
门依然紧闭着,好像里面不曾住得有谁。
我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顾脚下走廊的虚实,往他的房间跑过去。
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我到西索那里之间的空间。绝对有问题,尽管我没有念力,看不见什么,但是多年来养成的敏感和第六感却告诉我形势大为不对。
我出尽力气全速前进,那扇房门却好像越变越远。
我突然明白了梦里的一点启示。
伊尔迷是在警告我别轻举妄动,别突发奇想,甚至是别迈出我的房间门!
可现在怎么办?我想回去,却发现我的房门却也突然变得无限遥远。我现在就像是一颗被外引力拉扯的小行星,在异次元空间里眼睁睁的看着前后两个星球离我越来越远。
“西索!”有种切实的恐惧占据我的心,所以我不得不在意识地又叫了起来
嗖的一声——我确信这是我认识西索以来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扑克牌割破念力飞翔的声音。
崩的一下,身边无形的绳索轰然断裂。
空间又恢复到正常的形态。
这下我不敢浪费时间,疾速奔到西索的房门前,大力敲起门来。
“西索,起来了就开门啊。”没有念力的保护,人变得胆小怯弱。我现在恨不得他就站在我面前,可以任我躲到那之前自己还拒之千里的怀抱里去。
可是房门依然静静地立在我跟前,好像一块坚固的铁板,牢不可破。
“西索……”我心里的恐慌愈演愈烈,不防低头看到自己脚下的纸牌,刚才击破空间壁垒之后已经碎成了几块。
西索是在房间里发的牌,还是在外面?如果是在房间里,那为什么房门还是关着?如果是在外面,那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哪怕是伊尔迷在我身旁也好,我不介意他继续拿钉子敲我的手腕,不介意他再威胁警告。
我强迫自己往好的地方去想,或许西索已经出去解决掉了对手,或许我只要安静的等待一下,他就会回来。那么他就是要和我再玩一次拥抱吻别我也会欣然同意。
可是我依然害怕得背靠他的房门而坐下,呆在那几块扑克的碎片旁,几乎要瑟瑟发抖。我能感觉得到那些像野兽一般的念力妄图再次扑上来将我撕碎,我能感觉得到死亡的威胁。我现在面临着强大的敌人。
头一次为自己的逞强而感到后悔。我还是习惯了依赖能力傲慢敌手,我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念力的小丫头。没有强大力量的外壳,弱如软体动物。
西索……我往门上又蜷缩了一点。目光落在那几块蠢蠢欲动的扑克牌碎片上,扑克牌方才应该飞到了我的房门前,但是现在它的碎片却呆在西索的房门前。
是了!
西索还在房间里!
但是,更为恐怖的是,他也被困在里面!
我放弃再去敲门或者喊叫,因为西索断然是听不到我的声音,或者他听到了回答,我也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的。
是什么人,什么人一早就盯上我了。
不会是伊尔迷,我放弃按照刚才的梦去推断事情,伊尔迷或者揍敌客根本犯不着这么麻烦的设计把我和西索隔开。
悉悉……什么声音在楼外花园里响起。我吓得抖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摸到地上的碎片。这么弱不禁风的举动自然警告不了屋外的怪物。
吱啦——好像指甲在门上刮着,吱啦——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还没等我做出什么举动,砰砰砰,楼下的门被剧烈的敲击起来。没人说话,只是犹如木石一般粗暴的击门。
我叹口气。
我能怎么样?
难道还去开门?
坐以待毙吧。
想到这里,我倒镇定了不少,托腮靠在西索的房门前,就像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一般叹息着,把玩着碎扑克。
我摸不到伸缩自如的爱,但我猜想上面一定有的。突然贱贱地期望,西索能顺便把我黏住,人形飞镖?噗
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围蓦然静了下来,我猛然发觉敲门声已经停了下来。我之前放松的感官又紧绷了起来,气氛重新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主人要你过去。”
耳边突然想起这么突兀的一个声音,伴随着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我自忖心理素质比较好,也禁不住被这突然闯入的恶灵吓了一大跳。
是下午的那个醉鬼!
此刻他正站在我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对,那不是看,他已经没有了眼珠,脖子也歪在肩膀上,伤口已经没有流血。
“主人要见你。”这恶心的声音仿佛从他肚子里发出来。
我现在身上没有武器,仅有手里几张碎片。我捏了捏拳头,把带着温热的碎片藏在手中。在流星街长大,最不怕的就是尸体。
“好,我跟你走。”我站了起来。
如果早知道来的不过是一具被操纵的尸体,我就不会这么恐慌了。人啊,果然还是对未知的力量会感到恐惧。
醉鬼的尸体好像傀儡一般,东倒西歪地前行着,机械地步子踩得地板咚咚作响。而我顺从的跟在他身后,楼梯走到一半时,突然幻觉西索就在房门口看着我。
回头,房门依然闭着。
再走一步,手里的碎片凉了。
伸缩自如的爱,断了。
再锋利的武器也对尸体没用,我希望西索理解我这么冒险的举动。当然更希望我走了以后他能从屋子里出来。
不过对方若是能如此轻松的困住他,那么估计也能困死他。
摸了摸藏在睡衣里的项链,我无奈地走出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