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米粉玉翠花生》菜紫

14、打赌

　　米玉和陆言一前一后的走着，米玉走的飞快，跟赶火车似的，陆言在身后揣着口袋晃晃悠悠，也不着急，反倒米玉走几步就回头不耐烦地催一遍，恨不得弄跟绳子牵着他往前跑。

　　陆言对逛景点完全没兴趣，之所以出来，一方面是应了外婆的心意，另一方面，他还真觉得米玉挺好玩的。

　　在某些看法上来说，颜琛确实有些过人的先见，比如米玉在陆言眼中的好玩，和颜琛口中的招猫逗狗，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当米玉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的时候，陆少爷坏笑地看着她，特认真地问道，“你……不想去厕所吗？”

　　米玉懵懵地，“我为什么要去厕所？”陆言啧啧地摇了摇头，又特别认真地重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想去厕所吗？”

　　于是的于是，米玉崩溃了……小手捂着腹部跟只蚂蚱似的，上蹿下跳地四处找厕所去了……

　　*

　　程希一早就来到了“风度”。

　　风度是扬城市中心最火爆的一家电玩城。

　　米玉打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棒球衫，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的男孩，正痞痞地倚在电玩城门口巨大的彩色亚克力立形招牌旁，一脸眉飞色舞地勾搭着对面的两个萌妹，逗得女孩咯咯直笑。

　　陆言依然揣着口袋，溜溜达达地跟在米玉身后，见米玉奔着马路对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他才有意识地打量一番眼前的环境。

　　米玉直冲过去照着程希胸口给了一拳，虎虎生风地打了个招呼，吓得对面两个妹子立马捂着嘴跑了。

　　程希哎呦一声，一只手恋恋不舍地指着妹子离开的方向，对着米玉嚷嚷道，“你给小爷赔！”

　　“赔！我赔！我陪你十个蔡菁晶要不要？”

　　米玉回头不耐烦地朝后看了一眼，程希嘿了一声，捶了捶胸口道，“完了完了，连我们家的小傻子都开始学坏了！”说着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朝着米玉身后的人冷冷地道了一声——“嗨”。

　　米玉扭头一看，那孙子终于走到了，还没等他站稳就指着招牌上的几个大字高声介绍道，“这，就是全扬城最好玩的地方！”

　　说完大拇哥朝后一点——“这是我哥们，程希！”

　　程希立马抬头挺胸了假模假式地咳了两声，心里却大大的感叹了一句卧槽，怎么又他妈的是一小白脸啊！

　　于是，在两位门神虎视眈眈横眉怒眼的注视下，陆言揣着口袋，一阵风似地，直直忽略掉二位，信步自若地走了进去。

　　二位门神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会儿，立马推搡着跟了上去。

　　陆言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准确说，是第一次来这种贫下阶层寻找廉价娱乐的公共场所。

　　百平米左右的大厅，一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型街机，有些热门游戏前围满了人头攒动的少年，大厅另一侧的苹果机老虎机前也坐满了位置。

　　疯狂敲打键盘的声音，怒骂游戏的声音，同伴之间的招呼声，各种射击游戏灌篮游戏飞行游戏周围的欢呼声，以及老板的吆喝声，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伴着头顶上悬挂着的风扇吱吱嘎嘎的转动声，成全了这样一副莫名丧失心跳加快的景象。

　　米玉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她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生怯，反而大爷似地拍了拍柜台，对老板道，“我要买游戏币，多少钱？”

　　老板叼着烟卷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又瞟了一眼站在米玉身后的程希，忽然咧着笑哎了一声，这不小程嘛！这是常客呀！

　　“老规矩，别人两块钱六个币，给你们就八个！”说完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老虎机，朝着程希挤挤眼，“泡妞只能碰那排机器，那边的可不许动。”

　　“想哪去了老周！”程希摘下帽子甩了甩头顶的汗，把帽子倒了个个儿，重新戴在头上，“先来五十块钱吧。”

　　“好嘞！”这个叫老周的老板说着把嘴里的烟卷一掐，刚要数币，又一眼瞟见在一边独自站着的陆言。

　　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薄薄的，鼻梁高高高挺挺的，别提多精致了！仔细一看，小模样又似乎带着几分恹恹，脸皮细白细白，仿佛一碰就破似的，穿着一件粉嫩嫩的上衣，要不是一米八的个子，还真以为是个女孩呢！

　　“你们是一起的吗？”老周指了指陆言。

　　“是。”“不是！”

　　陆言和米玉几乎异口同声。

　　程希在一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陆言直接走到柜台前，伸手拨走了十个游戏币，转身留下三个字，朝着角落的一台空机器走了过去，“她付钱。”

　　“我？”米玉捏着吴奶奶给的两张巨款毛爷爷，眼看又要炸毛，程希忙按住她，掏出五十往桌子上一放，“我付我付！”

　　拿好游戏币，俩人穿过拥挤的人群，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

　　米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义正严辞地拍了拍程希的肩膀，“你这没问题吧？”

　　作为程小爷近年来唯一的光环，程希勾过米玉的肩膀一拍胸脯道，“放一百个心吧！别的不敢保证，这整个游戏厅你可劲打听，还没人不是我程小爷的手下败将！”

　　米玉嗯嗯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行！”

　　这边陆言已经坐在机器前玩上了游戏，虽然脸上依然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神十分专注。

　　程希在后面看了看，这孙子居然玩的是俄罗斯方块？这下程希心里更有谱了，拉过米玉躲到一边，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起来。

　　米玉眉飞色舞地过来打断了陆言，陆言头也没抬，“怎么了？”

　　米玉道，“你一个人玩多没劲，我那哥们想和你一起玩，来不来？”

　　“我不想。”陆言专心地盯着屏幕，米玉急道，“你别不想啊！这样，你俩pk，他要输了我替你写一个月的作业！来不来？”

　　陆言十分淡定的按着机器上的红色按钮，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皱，“我为什么要一个学渣替我写作业？”

　　“嘿，我怎么就学渣了我！”米玉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差生了，她成绩虽然马马虎虎，但是也不渣啊！

　　“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米玉被气到哑口无言，程希忙过去安抚米玉，“别生气别生气！我来说。”

　　程希上前迈了一步，咳咳道，“兄弟，玩得不错啊！”

　　这是实话，陆言的排名眼看蹭蹭地往上涨，不过在程希眼中这种益智游戏都是小孩子和老年人玩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还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陆言说着连消了八排，程希看着直呼一声好！

　　喊完一看米玉一双万箭齐发的大眼睛嗖嗖地瞪了过来，马上换了个面孔继续道，“那正好啊！那边好多格斗游戏，比这个带劲，一块玩玩，我输了她替你写一个月作业，外加打一个月水，够意思吧？”

　　陆言手下的动作一停，不一会儿屏幕弹出几个英文大字——game over！

　　程希一看有戏，继续游说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欺负你的！游戏你挑，角色也你先挑，我再让你两个回合！这下够意思了吧？”

　　“我看你就是不敢，你怕输！”米玉激将法。

　　陆言扯了扯唇角，问向米玉，“我输了怎么样？”

　　“你输了给我磕头！”米玉此话一出，连程希都当场石化了。

　　这话还是在米玉小时候，滚滚去世时，小米玉在言爷爷面前发的誓——我要您外孙子给我磕头道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米玉依然牢牢地记着当年的豪言壮语。

　　陆言一脸黑线，“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奶奶？”

　　米玉哼道，“那你随便！”

　　“这样”，陆言摸了摸下巴，思考两秒，然后坐直了身，对着二人道，“我输了随你，你输了也不用给我下跪，除了你刚才答应的要做以外，还要喊我一声爸爸。”

　　“成交！”

　　随着米玉的一锤定音，程希彻底石化在了空中……

　　程希介绍道，街霸，拳皇，侍魂，都是格斗游戏，你挑一个，我都行！

　　米玉对游戏完全外行，心说这小白领八成也是个渣渣，一想到过一会被程希揍的痛哭流涕的场景，竟然还生出一点点恃强凌弱的罪恶感了。

　　不过一想到滚滚，米玉立刻摇了摇头，站在程希背后把腰一叉，气势汹汹地观起战来。

　　没过多久，周围人围得越来越多，各个看得津津有味，有人道——“高手哇，这是高手！”

　　米玉只见屏幕上两个小人来回踹来踹去，也看不懂个所以然来，但是程希和陆言的摇杆摇的一阵一阵噼里啪啦，伴随着游戏里的声音，显得战况十分激烈。

　　米玉问身后的观战少年——“怎么样，是不是单方面暴虐？”

　　那少年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屏幕——“确实有一方被虐的很惨。”

　　米玉听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米玉正幻想着陆言一会给她磕大头的场景，忽然被人拦腰一抱，只见程希把帽子一扔，满头大汗地扎进米玉怀里，捂着肚子声泪俱下道——“对不起玉哥，我……我闹肚子……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蹭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什么情况？米玉呆呆地望着程希飞奔的方向，一头雾水的盯着游戏屏幕上两个巨大的字母——ko！

　　陆言揉了揉微微酸痛的手腕，淡定的起了身。

　　“乖，叫爸爸。”

　　于是程希已死，有事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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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一天认了个女儿，陆少爷心情大好。

　　吴奶奶和周阿姨在门口的老树下乘凉，吴奶奶躺在躺椅上，周阿姨轻轻摇着蒲扇，一眼看见俩孩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忙用扇子一指，道，“来了来了，回来了！”

　　周阿姨把老太太扶了起来，向着两个孩子迎了过去。

　　“玩的开心吗？”奶奶乐呵呵地拉过陆言的手，陆言点了点头，反手握了握外婆爬满皱纹的温柔的手，这一握轻轻地，柔柔的，却狠狠握在了吴奶奶的心尖，差点攥出老太太眼窝里的那滴隐忍着的老泪。

　　她知道，这个孩子在一点点学着接受。

　　陆言说非常好。

　　这时米玉踢踢踏踏地跟了上来，瞧见陆言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气得含含糊糊地跟奶奶打了个招呼，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大步流星的原路折返，走到奶奶面前，掏出口袋里的二百块钱塞进奶奶手里。

　　“这是剩的钱奶奶，您收起来吧！”

　　吴奶奶忙把钱塞回玉玉手里，“不要不要，玉玉拿着吧，拿着去买好吃的。”

　　米玉还在推脱，说那哪行啊，这些够我爸爸一月工资的了！我不能要！

　　一提到爸爸俩字米玉下意识地顿了顿，朝陆言瞟了一眼，果然，那货故意似笑非笑地朝她点了点头，就跟说的是他似的！

　　米玉和老太太还在推脱，周阿姨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陆言乐着接过这块烫手的山芋，拦过米玉肩膀，搂着她向前走了两步，背着奶奶和周阿姨，把钱往她胸前的口袋里一塞，俯身轻轻道，“拿着吧，你爸爸我家境殷实，权当是给你的压岁钱。”

　　米玉嗷地一声推开陆言，冲着程家小楼便冲了过去——程希，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