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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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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陌路》是北城这两年最火的酒吧,才刚入夜就已经爆满。
靠窗的角落坐了个穿红色连衣裙化浓妆的美女,她对面还有个空位。
两个男人同时走向那个空位,美女还没说话,两人各抓到凳子一角,互不相让,几乎要动起手来。
保安急忙跑上前,那位面对着门口的男人却突然松开手:“算了,让给你,这里我不坐了。”
其余人不免惊讶,纷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酒吧里的喧嚣人声在这一瞬间消了音,闪烁的灯光中,只能听到密集的鼓点,砰砰砰砸在人心头。
一位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年轻女人踩着鼓点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冰肌玉骨,乌黑的长发及腰,剪水双眸里闪着清冷的光,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在这灯红酒绿的浮华里,美得极其不真实。
她环顾了一下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酒吧,迤迤然朝角落的连衣裙美女招了招手:“茵茵!”
“两位,对不起,这里已经有人了。”谭茵茵慢悠悠放下酒杯,这才开口道。
身边几位回过神来,刚才说“不坐了”那位表情尤其尴尬,另一位倒是厚着脸皮道:“来酒吧就是要热闹,要不,一起拼个桌吧?人多好玩。”
“怕是不合适。”谭茵茵涂着大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弹了下酒杯,“我闺蜜今天刚结婚,要是她老公知道有男人请她喝酒,你们就完了。”
“洞房花烛夜还来酒吧喝酒?”男人听到这话不仅不肯走,表情反而更放肆了几分,“看来你闺蜜的老公……不太行啊。”
“他行不行我是不知道……”谭茵茵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快不行了。”
“什么?”男人一愣,眼角余光中闪过一抹白色衣摆,随即感觉有只软绵绵的小手搭上自己的肩膀,还有淡淡的清香传入鼻端。他还没来得及惊喜,肩膀忽然一阵剧痛,骨头几乎都要被人捏碎了。
“啊啊啊!”男人猝不及防,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那位天仙般的姑娘一脸无辜,用仿佛被天山雪水洗过般清凌凌不染半分凡尘杂质的嗓音对他道:“抱歉,你挡着我座位了,方便让一下吗?”
“……方便,方便。”经常在这种场合混的人,眼色多少有一点,男人被美色迷住的心窍在剧痛中恢复正常,意识到这两位怕是没那么好惹,识趣地让开。
其他想过来搭讪的人,也都暂时歇了心思,但这一桌依然是全场焦点。
谭茵茵“噗嗤”乐出声来。
“笑什么?”叶初芽拍了拍手,才脱掉外套坐下来。
“笑凌霜白啊。”谭茵茵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打趣道,“新婚之夜,老婆就跑来酒吧买醉,这下全北城都知道他不行了。”
“也不知道是谁叫我来酒吧的。”叶初芽对她倒打一耙的行为颇感无奈。
“是我,我就是故意的,不行吗?”谭茵茵哼了一声,“凌霜白抢走我的宝贝,还不许我吃个醋了?”
谭茵茵是个记者,几年前到叶初芽住的村子里暗访,有一次听到叶初芽在山上练声,被她的声音吸引,跑去偷看。
结果犯了花痴,没站稳从坡上滚下去,直接把胳膊摔折了。
她是偷跑出来的,受伤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叶初芽照顾她几个月,两人便成了闺蜜。
谭茵茵重度颜控,叶初芽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长在她审美点上,她爱她爱得不行。
这次叶初芽来北城,谭茵茵本来特别开心。
没想到叶初芽见凌霜白第二天,两人就跑去把证领了,虽然知道是有原因的,谭茵茵还是不免郁闷。
“真领证了?”谭茵茵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叶初芽从包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推到她面前。
谭茵茵打开,迎面便是两人的结婚照。
他俩都只穿了身素白衬衫,叶初芽笑出两个小梨涡,让原本清冷出尘的长相平添几分甜美。而凌霜白身上也看不到平常的冷漠疏离,英俊的眉眼舒展,虽然笑得不明显,给人的感觉却很柔和。
帅哥美女的组合,着实有些养眼。
重度颜控谭茵茵暂时忘记了对凌霜白的敌意,捧着结婚证爱不释手:“我可以拍个照留念吗?”
“不可以。”叶初芽抽回结婚证,小心收进包里,“喜欢自己拍去。”
“我跟你拍吗?重色轻友的家伙。”谭茵茵吐槽一句,却又很快举起酒杯,“不管怎么样,恭喜你。”
“谢谢。”叶初芽一口将杯中的酒全干了。
谭茵茵心情有点复杂:“你是真喜欢凌霜白啊。”
叶初芽单手托腮,喝了酒后声线透着慵懒:“反正他现在是我的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谁能想到这天仙般不染尘埃的姑娘,骨子里其实有股病娇味呢?
“跟我说说,你俩到底怎么谈的?”谭茵茵到底还是担心她被骗。
虽然叶初芽也很聪明,但对方毕竟是凌霜白,商界翘楚、杀伐果决的凌霜白,打败过无数竞争对手、很多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公认最不想招惹的凌霜白。
这样的人,和他合作就像是与虎谋皮,而且他们的进度太快,怎么不令人担心?
叶初芽知道谭茵茵的好意,也不瞒她:“我们定了君子协议,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谭茵茵听完协议内容,还真找不出什么破绽。
唯一值得诟病的地方,大概就是要叶初芽一半遗产有点狠。可那是叶初芽自己提出来的,更何况两人还没签书面协议,也就是说,叶初芽如果毁约,其实凌霜白拿她也没办法。
这事对叶初芽太过有利,反而让谭茵茵更加不放心:“凌霜白能这么好?他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见血。”
“可能因为他对我有点愧疚吧。”叶初芽说。
谭茵茵顿时便急了:“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叶初芽解释说,“我爷爷去世前,曾经拜托他父亲照顾我,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其实和他无关,但他还是自责了。”
“你怎么知道他自责了?”
“他本来没想答应,但我暗示他,如果他不答应,我就会找别人结婚。”叶初芽转动酒杯,“然后他就答应了。”
“这也不能说明他是自责。”谭茵茵撇撇嘴,“没准就是见色起意。”
“那不也挺好?”叶初芽眉眼上扬,“能见色起意,至少说明他有点心动。”
谭茵茵:“……可你们不是有君子协定?”
“我又不是君子。”叶初芽歪头轻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协议和我有什么关系?”
谭茵茵:“……凌霜白知道他的协议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
凌霜白在孟锦君住的别墅门口停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孟锦君跟家里的阿姨正在沙发上看照片,闻声转过头来,满脸惊讶:“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倒是阿姨特别开心,马上起身倒水:“霜白回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凌霜白先喊了声“妈”,然后才对阿姨道:“我不吃东西,林姨,麻烦您去把我妈降血压的药和速效救心丸拿过来。”
林姨一愣,看看孟锦君又看看凌霜白,不确定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真的,去吧。”凌霜白搬了个凳子,在孟锦君对面坐下。
“出什么事了?”孟锦君也被他弄得有点紧张。
凌霜白想了想,说:“要不,您先猜猜?”
孟锦君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猜了个狠的:“你嫌相亲太麻烦,终于决定要出家了?”
林姨刚好拿了药过来,闻言惊得手一抖,药盒掉在地上。
凌霜白弯腰捡起来,说:“原来我出家是您最不能接受的事情,那看来是用不着这些药了。”
“有事说事。”孟锦君不想跟他猜谜了,反手在茶几上拍了一巴掌。
“我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了。”凌霜白将她们面前的照片扣起来,“你们不用再给我相亲。”
“真的吗?”林姨高兴得直接鼓掌,“是谁家的姑娘?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孟锦君眯了眯眼,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反而没有说话。
“已经带回来了。”凌霜白看看孟锦君,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推到茶几中间。
“结,结婚证?”林姨已经吓傻了,“不会是霜白你的吧?”
孟锦君冷冷看着凌霜白,没有去看结婚证。
凌霜白有点担心她的身体,急忙将结婚证打开:“你们先看看。”
“看什么看!我看你是皮痒了!”孟锦君怒气冲冲地去拿结婚证。
林姨生怕她盛怒之下把证给撕了,急忙抢着将结婚证抓在手里,然后才低头看了眼,惊讶地连喊两声:“太太!太太!”
“怎么了?”孟锦君没好气地一扭头,就被结婚证上的照片怼脸,也愣了下。
“好漂亮!”林姨激动不已。
本来看到凌霜白突然拿个结婚证出来,林姨心里也觉得不靠谱,但看到照片,忽然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这么漂亮的小仙女,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孟锦君倒是更理智一点,漂亮的姑娘当然很有吸引力,但自己生的儿子,多少还是了解的。
他不可能单纯因为姑娘漂亮,就跟人闪婚。
所以,孟锦君的关注点,在名字上:“叶初芽?小叶子?”
“是。”凌霜白看她冷静下来,也松了口气,“她后来改名了。”
孟锦君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心里一动。
小叶子本来姓赵,去乡下的时候,她说过要改名,用全新的自己去面对全新的生活。具体改成了什么,孟锦君并不知道,反正一直叫她小叶子。
可孟锦君记得,那年刚去乡下的时候,小叶子很不习惯,原本古灵精怪一小姑娘,变得格外消沉。
有一天,她看到凌霜白指着院子里树上的嫩芽,故作深沉地对小叶子道:“你就像这初生的新芽,寒冬蛰伏,是为了在暖春更好地迎接新生活。”
叶初芽这个名字,莫非来自这里?
“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孟锦君问。
凌霜白按照和叶初芽商量好的说:“前两年叶子遇到一些麻烦,向我求助,然后就一直有联系。我俩互有好感,但都没戳破……见面后一见钟情,反正我们本来就有婚约,便去领证了。”
他这话,孟锦君是不信的。
按照她对凌霜白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早有心仪之人,不可能还同意去跟别人相亲。
所以,要么她其实并不了解自己儿子,要么两个年轻人结婚有别的目的。
孟锦君想了想,也不戳破,转头对林姨道:“林姐,家里有红色被套吗?”
“有!”林姨马上点头,“还是新的!”
“快去收拾一下房间。”孟锦君催道,“小两口新婚之夜,耽误不得。”
林姨答应一声,转身收拾房间去了。
孟锦君这才慢悠悠看了凌霜白一眼:“快叫小叶子过来吧。”
凌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