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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挟持(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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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遇刺一事,朝臣私论纷纷。
永安帝本想推波助澜,让萧景背这黑锅,不料萧梓霁被推上风口浪尖。
众人谈,宁安王险遭太子毒手,是因身份威胁到了东宫。
永安帝听了几日传言,皇后也跟着同他抱怨几次,他才派人到宁安王府,传沈宁和顾冉入宫。
管家来通报时,沈宁正在屋内为顾冉梳发。
“去备马车。”沈宁吩咐道。
管家俯身,退了出去。
沈宁的手,依旧没有停下。
“阿宁,皇上在等着。”顾冉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微垂着头催促他。
“无妨。”沈宁自后方探过手来,拖着顾冉的下颌,将她的头抬起,在镜中与她对视,“皇上只是着急太子,怕他做替罪羊。”
顾冉轻倚着沈宁,回望道:“那些刺客,到底是谁安排的?”
这几日,沈宁虽不提遇刺之事,但管家会时不时地,向沈宁报告一些朝堂间的“蜚语流言”。
她才恍然明白,沈宁其实已有打算。
“是萧景。”沈宁道,“是他安排了刺客。”
“莫不是萧景因梁将军一事,对你怀恨在心。”顾冉沉吟道,“皇上此时召我们入宫,兴许又是想让我们查清此事。”
“我们不管这事。”沈宁理了理顾冉的碎发,“让皇上自己去处理。”
顾冉点点头,遂与沈宁入宫。
马车行至宫门处停下,一位拖着拂尘,年纪尚轻的引路公公,在此处等候。
见来人出了马车,他立刻迎上去。
“王爷,您来的正是时候,顾将军将才自御书房离开。”公公摆了手势,请沈宁与顾冉入轿。
见人挪了步,引路公公又道:“万岁爷今儿个心情可好着呢。那刺客呀,已被顾将军给查了出来。”
闻此,沈宁在轿前驻足:“是谁?”
引路公公四下看了看,用拂尘挡在脸侧,低声道:“五殿下的侍卫,林御。听说,这会儿正挟持了顾夫人,往青悠河那边儿逃了去。”
一股不安浮上心头,顾冉紧握着沈宁的手,似有些明知故问:“顾夫人,可是顾将军的夫人?”
公公收了拂尘,低着头,眉眼被暗影笼罩:“正是顾将军的夫人。”
顾冉踉跄一步。
“我带你去青悠河。”沈宁扶住她,淡漠地看一眼引路公公后,与顾冉向青悠河的方向赶去。
引路公公面无表情,一扫拂尘:“把轿子抬回去。”
宫人不解:“就这么回去了吗?”
引路公公道:“上头让咱办什么事,咱老实办了就成。抬回去。”
宫人不再多问,随即将轿子抬回宫内。
***
青悠河畔的灯廊未撤,花灯还在风中轻摇。
凝霜站在灯廊尽处,光影坠了一身,也掩不住架在她颈间长剑的戾气。
灯廊外,四下无人,只有顾骋与他带来的十余侍卫。
“顾将军,若您真想救人,就拿出点儿诚意来。”林御动了动手中的长剑,“准备黄金万两,放我出城。”
顾骋眯眼看着凝霜脖间的血痕,已有点点血珠沾上剑刃。
他命令自己的下属:“去让管事准备好,立刻送过来。”
林御则又要求道:“林某想让顾将军亲自去准备黄金,并在将军离开之际,把您带来的人,也撤了。”
顾骋寒声拒绝:“异想天开。”
“那就别怪林某来个鱼死网破。”眉梢下的浅青胎记,让林御有些面目狰狞。
顾骋的手已然附上腰间的剑柄,凝霜却向远处望一眼后,忽然语气柔和地道:“阿骋,你回家看看,看看我们的阿冉。我在这里等你。”
提及阿冉时,顾骋的长剑,已出剑鞘一寸。
见此,林御立即拉着凝霜撤后一步:“顾将军,顾夫人还在林某手上。”
血线顺着凝霜的脖颈滑下,一抹殷红如刀,仿佛直接割进顾骋的心里。
他大可直接上前杀了林御,但林御走至今日地步,已然不畏惧死亡。
凝霜的生死,只在林御的一念之间。即使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剑刃在凝霜的颈上一抹。
顾骋收了剑,看着凝霜妥协道:“你等我。”
寒风乍起,到了口边的承诺,忽变作无言。凝霜望着顾骋不语,浅笑中泛着泪光。
顾骋不敢再看她,多看一眼,他便不敢挪步,撤了人后,迅速离开。
待四周恢复寂静,林御放下手中长剑,微不可察地长舒一口气。
“你分明是在害怕,为何还要做这事?”凝霜背向着他问。
“顾夫人何出此言?”林御反问。
凝霜回想着他闯入府时的模样,答:“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劫匪。你不仅会鞠躬行礼,还会礼貌地说‘夫人,得罪了’。而且,你抓着我的手,一直在发抖。”
林御握剑的手,垂于身侧没有动。
凝霜转身,继续道:“你拿了钱,真可以全身而退吗?”
林御看了她半晌,才开口:“身不由己,命不由我。是生是死,林某心知肚明。但是,我无意伤害夫人。”
“我知道,你无意。”凝霜笑如春风和煦,凄冷的秋日,跟着添了一份暖意。
林御再次抱拳,像他闯入顾府时,一身冷戾中,不藏半点杀意。
可惜好景不长,他将才直起身,便有长箭拖着寒气,穿过光影而来。
林御当即推开凝霜,身手敏捷地躲过。
随着箭镞钉入灯廊木柱的一声咚响,十余身着劲衣的侍卫,飞身落在青悠河畔。
为首之人,一声“杀”令,侍卫们纷纷冲向灯廊下的二人。
林御护在凝霜身前,提剑挡下由四面八方而来的杀招。
灯廊在一片肃杀的剑影下,摇摇欲倒。
“吱吖”声不断,挂着的花灯如浪掀起,摆荡剧烈。
忽听一声裂响,灯廊的木柱断裂,像一排队列整齐的士兵被人推倒,灯廊由远处,向着凝霜倒了过来。
凝霜脚下似有千斤铁石拖着,就这么站着不动,只看远处一抹红影,朝自己疾奔而来。
青悠河畔的灯影朦胧,如梦一般,顷刻间,碎在废墟之中。
凝霜被顾冉带到了安全处。
她从方才就发现顾冉藏身在这附近。
侍卫不知何时多了起来。
与顾冉一同来此的沈宁,也被卷入缠斗之中。
凝霜问:“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不是。”顾冉方一说完,一道剑锋自她身后挥来。
沈宁已来不及上前护她。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凝霜只觉自己的脊背,仿佛被刀劈成两半,疼痛蔓延开来,她却不后悔替顾冉挡这一剑。
凝霜忍着痛问:“你的阿娘……像我吗?”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中秋灯廊下,见到顾冉时的情形。
顾冉抱着凝霜,跪坐在地,视线一片模糊。
她频频点头:“是,你是我的、我的……我、我先带你走。”
凝霜缓缓抬手,想擦去顾冉的眼泪,又在触及到她的一刹,看到有人执剑刺来。
“全都停下!”随着一声马匹嘶鸣,一道男声传来。
刚跨出顾府大门的顾骋,忽然驻足。挂在腰间的,一只凝霜赠予他的香囊,坠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