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风清云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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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在哪里结束，就从哪里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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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情人节。晚上八点。
飘雪温和地落下，轻盈无声。路灯泼洒的暖色规律地映在人们的面庞上，照亮每一种不同的神色。多数年轻的男女都是成对地度过这一天，电影院和街边的小咖啡厅总是在这时挤满了顾客——几乎人人都喜欢在这寒冷的季节窝在温暖的地方。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在这一天都是惬意欢喜的。譬如说忙碌的上班族往往只能冲一杯速溶咖啡，搓搓冰凉的掌心，肩头夹着电话与恋人闲聊两句，而后抽空抬眸看一眼窗外的雪。
再譬如，一个穿梭在阜盛人流中的橘发少年——黑崎一护。
也许该称他为青年了。二十一岁的他再无十五岁时隐隐透露的张扬之感，橘发依旧耀眼，双眉惯性地微蹙，修长的身躯已给人以一种安全感，面部的轮廓也变得棱角分明，猛然间望上去仿佛还是十五岁那时的少年，第二眼却又惊觉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手里提着刚从路边小吃店买的晚餐，步伐不紧不慢。这时一护是打算回宿舍——几个室友在今早便兴致勃勃地出了门，明示整晚都不会回宿舍，此刻多半是搂着女友不知在哪里享受晚餐。
至今为止还没有女朋友的黑崎一护自然是上午抽了空回家，经历过以往总不可或缺的飞腿突袭，瘫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便也打发了大半天的时间。亦只有吃到妹妹游子做的饭菜时才会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已很久未回过家。
神经兮兮的黑崎一心趴在母亲真咲的巨幅照片上无聊哭诉的场景还是不出所料地上演，只是一护已无法再如从前那般以平常心应对了——就如看到餐桌前空着的座位一样，不能掩饰自己稍稍一顿身形的怔忡。
——黒崎夏梨，五年前车祸去世。
那一阵刚好是蓝染藏匿踪迹后，虚圈动荡不定，出现在现世的虚狂躁且泛滥的时期。他不能确定，夏梨究竟是顺利被魂葬去了尸魂界，还是在现世徘徊的时候已经被虚吞食。
两年来也一直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尸魂界寻找她——不，与其说是没有充裕的时间，倒不如直言他是在害怕。面对无数种未知的可能性，他胆怯了整整五年，而那些可能，都存在于尸魂界。
“小伙子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带女朋友回来么？”轻快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黑崎一护微微一愣，偏首便见到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伫立在宿舍楼下，笑着冲他打招呼。
“唔。”他点点头，轻应一声，埋首踏进宿舍楼，却听得身后老人一声叹息：“我们泽貹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他踌躇着敛步，半刻后又继续前行，身影没入转角的阴暗。
驻足在宿舍门口，一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橘发，仍持着蹙眉的神情，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就同早晨出门时一样狼藉满地。他摇摇头右手捂住眼长叹一声，进门时顺手将几本被胡乱扔在地上的杂志拾起，丢在转角左手边的床上。这一举动带来的微小响声倒像是突然惊动了什么，当黑崎一护一眼扫过整个房间时猛然间发现平日里“唯一干净整洁”的床上竟有一个“异物”在动。
没错，那是他的床。
[难道提早回来了？]
他眉宇间抹上更深层的皱痕，走上前抬起脚便对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踹上去，语气有些烦躁：“诶诶，我说，就算提前回来也不用霸占我的床位吧混蛋。”被子里的人有了反应，似乎正艰难地让脑袋钻出来——“真是粗鲁啊，死神代理。”懒散的女声闷闷地传出来，紧接着一张陌生的面孔便从被窝里露了出来！
这是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褐色的眸子镶嵌在白皙的脸上，因为困意而半睁。
一护怔忡地愣了几秒，在意识到她刚刚说过“死神代理”四个字后便触电般后退：“你……什么人？”女子翻了翻白眼，自顾自地打了个呵欠后将被子甩开，仍持着坐在床上的慵懒动作，身上穿着的熟悉的死霸装映入他的视线，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慢慢地开口道：“尸魂界护庭十三番队十番队第九席，栗原清云。”“……十番队的……九席？”捕捉到关键词，他放松了警惕，拧起眉重复。
“嗷，没错。”栗原点点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而后捋着有些凌乱墨色发丝，依旧是眼带倦意：“我等了你一整天啊，死神代理黑崎一护。”“呃……等了我一天？”愈加不解地蹙紧眉头，他反问。
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褶，环抱着双臂伫立在他面前，语调平缓：“唔。我就直截了当的说吧，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这个交易很简单……
“你帮我砍虚，我带你去尸魂界找你妹。”
2月14日。情人节。晚上十点。
天际不似应有的墨黑，城市里总有不灭的霓虹灯将苍穹映照成酒红色。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中疾速奔驰，追逐着前方移动迅速的影子。
沉静在夜晚的安详或是忙碌中的人们，兴许从未想过在这城市中游走着危险的怪物，随时可以制造出他们的知识所无法解释的破坏。无论是游走在街上活着的人们，还是蜷缩在街头徘徊的灵魂，都置身于危机潜伏的黑夜。
“月牙天冲！”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夜空中随即划过月牙形的白色斩击，似是在空中劈向了什么庞然大物，一声刺耳的凄厉嘶鸣后便传来什么东西碎裂、消逝的声音。黑崎一护稳稳落在屋顶，将手中的斩月收起，刀刃无意间映上清冷的月光，反射出的光芒带着寒意。他敏捷地跃起，瞬步朝宿舍的方向奔去。
迎面刮来的风似是千万蚁军点点撕咬着他的皮肤，刺痛感微小却清晰。
掠过宿舍楼上空时他无意间瞥到宿舍楼下凛冽的风中伫立着的老人，眉心有一瞬间的紧拧。
直接攀上窗口将窗粗蛮地拉开，而后跳进房中，还未直起身便听到慵散的女声响起：“啊咧，原来代理死神也有跟多数死神一样的习性啊——喜欢从窗户进入室内。”
“啊……好像是以前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总觉得穿着死霸装不能从正门进……吧？”一护挠了挠自己橘色的发丝，尴尬道。“话说回来，你的发色还真是张扬啊黑崎一护。”栗原清云边咬着筷子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打了个寒战过后便将披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翻翻白眼缓缓道：“我说，你能不能先把窗户关上啊死神代理。”
“噢。”旋身将窗拉上，却在半刻之后反应过来——他猛地转过身，抓狂般看向了仍蜷缩在他床上的栗原，音调一下子高了十个分贝：“这不是重点吧喂！！我说你怎么还在我床上啊！？”
“你是睁眼瞎看不出我很冷么。”将已经空了的饭盒放在一边，她缩了缩身子。“……好吧。那个，栗原……我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解决那只虚而来找我？那应该是你到现世来的任务吧。”黑崎一护缓步来到正以沉睡的姿态瘫在角落的自己的身体，不忘询问着。
她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暖和惬意：“嗷，其实我是不久前在九席的选拔会上不幸地当上九席的。上一任九席就是被派来现世砍这只虚结果光荣牺牲了。队长大概是太不想看到我所以特地派我来送死的吧嗯哼。”“哈？等等……你说过你是十番队的……那么，你的队长应该是……”回到自己的躯体里，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仔细回想着：“冬狮郎？”
“嗷，没错没错。”点点头，她再度短叹一声，顺带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被他派来送死的。总之我接到任务之后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来砍虚而是被虚开膛破肚了，所以又在恰好知道你妹妹黒崎夏梨行踪的前提下决定找你做这笔交易了。”
“夏梨她……还好么？”一听到“黒崎夏梨”这个名字，他便顿住了身形，双眉紧蹙，直直的望向她。“对她个人来说，现在过得不错。对于身为她家人的你们来说……也许，就不是‘不错’了。”顿了顿，栗原清云昂首与他对视，黑眸中的困意短暂性地消失：
“她现在在二番队，以一名死神的身份。”
橘发少年怔忡地站在原地，紧盯着床上裹紧被子的女子，一时间哑然。
[死神……]
“身为你的妹妹，她的灵力可是毫不逊色。只是……你应该知道的吧，死神，都不会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挪开目光，她看似疲倦地半磕上眼帘，“也就是说，现在的黒崎夏梨，完全不记得你和你的家人。”
沉寂霎时间冷冻整个房间。
黑崎一护眸中闪烁着的什么似是被浇灭般黯淡下来，一种冰冷的东西充斥在他的胸口，仿佛带着穿透的力量，一点点渗进他跳动着的炽热的心脏，要侵入那最温暖的深处，冰封流动的血液。
“知道了这些后，”栗原清云的声音冷不丁地又响了起来，“你还要不要去尸魂界找她呢。”
“要。”令她意外的是，话音刚落，原本木讷的少年便毫不迟疑地给了她单音节的答复，接着还径自拿出手机，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挪动着：“我先告诉游子和老爸。帮你砍完虚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吧？那现在是不是可以马上出发？”
“唔。”闷哼一声算是回应，她一动不动地蜷着，看着他紧锁双眉跟电话那头的妹妹解释着事情的经过。待他终于挂断电话，轻喘口气时，清云又打着呵欠揉揉眼：“黑崎一护，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妹控’？”“唔，知道啊。”他扯下嘴角，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女人又想说些什么。
——“我觉得你就是个很好的典范。”只见她若有所思地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咬字却异常清晰。他沉默几秒，意识到她说了些什么后便暴跳如雷，额角的青筋凸起，指着她直吼：“什么‘典范’啊混蛋！！我只是正常的关心家人而已！！真正的妹控应该是朽木白哉吧喂！！？”
“朽木队长？”后者难得诧异地睁大疲惫的双眸，语气有些不可思议，“我听过了他跟瞬神夜一的‘往事’还以为他是个御姐控呢……没想到居然是控妹妹的啊啊啊……话说回来他妹妹不就是他小姨子么？嗷，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癫狂了……”“……重点不在这里……不过说起来……你认识露琪亚么？”他顺手拿起左旁桌上的便利签和原子笔，迅速地写下留给舍友的交代。
“朽木白哉的小姨子兼义妹嘛，恐怕瀞灵廷只有少数人不认识吧嗯哼。”乜斜他一眼，她又动了动身子干脆整个人向前倾倒呈球状趴在床上，懒得昂首便把脸埋进了床单，头发凌乱地散开，浓稠的墨色与床单的洁白形成鲜明对比。
“……她这几年过得还好吧？”决定自动忽略她多余的话，一护捂脸叹道。“你希望她过得不好么？”闷闷地发出声音，她依旧是持着懒散的语调，“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哈。我听说朽木小姐过得很好的。嗯……而且前一阵子好像已经跟六番队的副队长阿散井恋次结婚了。”
笔尖与纸张摩挲的细小声音顿时消失，橘发少年石化般愣住，脑海中即刻衍生出去尸魂界后与朽木露琪亚见面的场景——
“好久不见了啊一护~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跟恋次结婚了哟~”紫眸少女满脸兴奋地站在他面前，活力十足独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画面即刻破碎，黑崎一护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不敢相信地嚷嚷着，好似要因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徒然“崩溃”一般。“嗷，停止你的幻想，男人。”栗原清云竭力将下巴磕在床头好让头能够顺利抬起，一脸的幽怨，“吵死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开吧混蛋！！”终于停止了抓狂，他不满地冲她大吼。“也是时候出发了呢。”没有听到他的吼叫一般嘀咕着，她终于松开了紧攥着的被子，跳下床来，敛衽，倦眸半睁：“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楼下那个老人——你为什么还没有「魂葬」？”
他微微一怔，踌躇许久才启唇：“他在……等自己的孙子。”“那又如何。”她不紧不慢地反问，“你也应该清楚，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很长了。他的孙子多半是出了意外已经死了。现在你需要执行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将他「魂葬」。”
“但是……”他迟疑着不再说出下半句话。
[也许……他的孙子不在尸魂界，而是被虚……]
“死神代理黑崎一护。”栗原清云轻靠上墙壁，墨色的双瞳凝视着他，“我以为在六年前的冬季大战中立下大功的黑崎一护是个有用的男人，想不到他居然只是会因为未知而恐惧的窝囊废。”
话音未落，一护便已冲出门。冷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房间，她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冷战，而后又钻进了被子里，咬咬牙翻着白眼：“我说，现在的人不喜欢关门都是等着小偷进来狂欢的么。”
老人看着伫立在他面前的橘发少年，长长地吁了口气：“我还是等不到么……”“你的孙子，现在一定是在尸魂界。”黑崎一护笃定地说着，微喘着气，“您不用担心，那里是很安全的地方。我也决定去——找我的妹妹了。”“啊，那太好了。”老人缓缓点头，绽出一抹浅笑：“小伙子一定要找到妹妹哦。她一个人的话，会很孤独吧。”
“啊。”拿出死神代理证，他的灵体即刻脱离出来——抽出背上的斩月，将刀柄的底端轻轻印上了老人的前额，老人便随着那光印化为黑色的地狱蝶，在疾驰的风中蹁跹地消失于黑夜。
好似融于那红墨相溶的苍穹一般。
黑崎一护回到房间时，栗原清云正拔出腰间的斩魄刀打开穿界门。那一扇扇陆续打开的门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目光反而是被她手中握着的斩魄刀给吸引住——不同于普通的刀，这把斩魄刀的刀身似是水晶般透明，在开门的瞬间竟还仿佛泛着水波的粼光。但栗原很快地将它收回鞘中，无法继续探究那一抹粼光。
“栗原，你的斩魄刀叫什么名字？”走进穿界门前，他偏首问道。“想知道么？”后者悠哉地张嘴打了个呵欠，一脸倦意：“我不告诉你。”
“……我说，你说话就不能不那么欠扁么。”他捂脸抱怨，摇摇头尾随着她踏进穿界门内的光芒，却不想得来她一句平静的答复：
——“凭什么。”
穿界门在身后关上，也同时掩住少年最后终于暴怒的声音：“栗原清云！！！”
房间内恢复阒静，仍是一片狼藉。
真正的黑夜方覆上这片岑寂的土地。
TBC
始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风清云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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