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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月情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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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柳诗诗和万辰一人一张椅子面面相觑。
方才,柳诗诗以非常迅速的反应力,“砰”一声砸上门,努力镇定地对江尧说抱歉。
江尧将拎着的一大包东西弯腰搁到门口地上,语气平和说声没事,很识趣的离开。
平静地不像他这个人。
柳诗诗以为,他怎么也会有点反应。
可惜没有。
“你怎么进来的?”柳诗诗环胸,隔着半米的距离与万辰对坐。
万辰摇一摇手上的房卡:“吃饭的时候,诗诗姐的房卡从包里掉出来正巧被我捡了。”
这话像放屁,她房卡是放在夹层,怎么可能会掉出来,柳诗诗冷眼睨了他一眼,心里清楚恐怕是他靠过来时偷偷摸走的。
亏她还以为是那孕妇小偷连她房卡都不放过。
柳诗诗指指沙发上散落的一堆衣服,命令:“去把你衣服穿上。”
万辰身体前倾:“诗诗姐不觉得更穿更好吗?”
柳诗诗面无表情,起身拿张纸巾捏起沙发上沾染浓重香水味的男人衣服,隔空扔到万辰身上。
万辰扬手接住衣服,嬉皮笑脸:“诗诗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抱胸:“那你觉得什么是有意思?”
“大家都是在圈内混的,何必说破呢?”万辰丢了衣服一步步向她靠近,作势就要解掉浴巾,语含暧昧:“诗诗姐,你难道就不想……”
他人还没近到一步,靠在墙边的女人弯腰勾起了房间座机:“我给你三分钟,换衣服滚蛋,否则我报警。”
万辰笑容僵在嘴边。
她笑容冷漠,艳丽的脸上不见一丝开玩笑的神情,映着靡丽夜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按下号码。
半晌,万辰挤着牙道:“诗诗姐,各取所需罢了,我也不会缠着你。就这一次,我保证让你爽,只求你帮忙引荐汪导的下部戏。”
柳诗诗半掀眼皮:“万辰,想走捷径你找错人了,我还没有饥-渴到那个地步,有这心思不如用在正道上。”
万辰脸色慢慢铁青:“柳诗诗,你清高什么,谁不知道你当年是靠着江二公子拿资源火起来的,和我有什么差别?”
房间枝形吊灯闪着璀璨的光芒,打在柳诗诗脸上。
她懒得再和他废话,一个字指向门口:“滚。”
万辰滚了之后,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股甜腻香水味,柳诗诗闻得恶心,打电话叫服务人员上来里里外外全清理一遍。
她坐沙发上等待清理的间隙,拆自己从便利店买来的用品,忽然想起自己没把钱给江尧。
柳诗诗打电话问前台:“刚才有人给我留字条吗?一个,额,长相不错的中国男人。”
前台非常礼貌:“有的小姐,您是下来取还是我给您送下去。”
她环顾了一眼清洁中的房间,说自己下去取。
拆了方才买的水果味女士香烟,她叼着一根,随手抓了个打火机下去。
夜色如画,柳诗诗从前台那取了对折的长方形纸条,坐到大厅沙发处,拢火点燃细烟,咬在嘴里慢条斯理打开纸条。
纸条背脊有折痕,她微微抚平,对着酒店富丽堂皇的明黄色灯光辨认那一行字迹风雅的汉字。
烟角火光猩红,像是在炙烤黑色笔记。
江尧没留联系方式,也没提钱的事,只留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薄荷味再清爽也是烟。
所以,要她少吸?
混杂着清烈薄荷的烟味狠狠入肺,柳诗诗摘下唇间的烟,将纸条攥进手心,猛然捂胸咳嗽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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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就是正式开拍的日子。柳诗诗没抱什么希望的和小谭一起到当地警察局立了案,又重新买了手机注册号码。
第一天中午拍完,午饭间隙,梁思远端着饭盒坐到她旁边椅子上,瞥了一眼远处的万辰,笑意横生:“他在你那儿撞到铁板了?”
“你怎么知道?”
梁思远道:“进组以来,这小子暗戳戳的,谁看不出来,更何况那天晚上,我看到他灰溜溜地从你房间出来了。”
柳诗诗吃着饭差点被呛到,轻咳两声,端过一旁水杯喝两口顺了气才转向他:“你看到了?”
“那可不,”梁思远轻拍她背:“我差点去给他揍一顿。”
她哈哈笑两声:“你揍他干嘛?”
“我都追不到的人,能叫他捷足先登?”梁思远收了手,抽一张纸巾递给她。
柳诗诗笑道:“得亏你没出手,否则今天国内的热搜就该是梁影帝片场耍大牌欺凌新人。”
“难道不该是我们为你大打出手吗?”
“您可别折煞我了,”柳诗诗半真半假玩笑道:“我这名声还想要呢。”
梁思远轻叹一笑,不再说话。
第二天的戏在布雷拉美术学院取景,这次的电影本身讲述的就是一个留学生与来自中国的美术教授之间的故事,导演特地选来布雷拉取景。
学校里有学生来做他们的群演,当天拍摄结束时,围观的中国留学生上来问柳诗诗要签名和合照。
她被簇拥在人群里,低头签名的间隙,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江老师”。
笔尖一停,柳诗诗愣了两秒抬头,隔着乌泱泱人群看到经过这里的江尧。
米兰天气舒适,傍晚也晴空万里,布雷拉充满古艺术气息的建筑前,他穿一身浅色大衣,手里夹着几份教材,笑着回应和他打招呼的学生。
柳诗诗不假思索的放下笔,拨开人群冲他挥挥手。
江尧停下脚步。
她用口型做出等我,而后折返迅速把所有签名签好,和粉丝告别。
剧组那边也收拾好了,梁思远走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柳诗诗看了一眼等在原地的江尧,摇了摇头:“你们先吃,我有点事晚点再吃。”
梁思远目光看向远处又收回,笑道:“没事,我等你。正好有一场明天的戏想跟你讨论一下怎么配合。”
她犹豫一瞬,迅速做出决定:“那行,思远哥,你等我几分钟。”
柳诗诗从小谭那要来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几张钞票,走到江尧跟前:“上次忘记还你了。”
江尧没有收,他天生风流眼,不笑也多情,目光落到她脸上问:“吃晚饭了吗?”
“还没。”
“我也没吃,”他微微垂首:“不如请我吃饭抵了这钱。”
柳诗诗迟疑道:“我已经约人了。”
江尧点了点头,目光中看不出什么波动。
傍晚的风很柔和,落日浓郁如画,落他一身金黄光辉,黑发被风带起一两捋。
他们之间隔着一步距离,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接过那几张钞票。
之后,他微微颔首一笑,转身离开。
柳诗诗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句:“江尧。”
江尧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脸还是那张脸,桃花眼高鼻梁,轮廓分明,岁月匆匆也半分未变。
但就这么看着,让她莫名觉得与从前判若两人。
不该是这样的,江尧该永远张扬肆意的活,喜怒都慑人,永远叫人觉得情意绵绵,三分真情绎十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温和平静掩饰一切。
他仍在淡淡注视着她。
柳诗诗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再见。”
他顿了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