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48、第九章 往事

　　客栈甲字小别院。
　　这是一座上下两层的阁楼，楼下是厅堂和两间卧房，厅中放着一些盆景、花草，里面的一切陈设不算华丽，却大方悦目，使人有一种舒适感。
　　旁侧有处楼梯可以登上二楼，楼上也是两间卧房，用品样样齐全，布置清雅。
　　“阿舍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冷氏兄妹正在厅中守卫，冷雨见阿舍与石惊天并肩从楼上走下来，立刻上前关切询问。
　　“我没事，喝了你和阿得熬的醒酒汤，酒劲已经完全解了。”阿舍眼神清亮，醉意全消。
　　“这汤药还是冷雨姑娘陪我跑了大半个樊城去药店配的呢，也不知道是哪个硬要逞强，这会倒像没事人一样。”阿得紧跟着阿舍下楼，坐在她身边嗔怪道。
　　阿舍顺手就接了石惊天递过来的清茶，笑道：“我本也没彻底醉酒，只是完全清醒需要时间而已。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姐姐问的那高寒雪菊，是给我用药的吗？”阿得知道她行事自有分寸，多言几句不过是提醒她保重自己，便也没揪着不放，转而问起了白日里的事情。
　　阿舍点头，“不错。真正的高寒雪菊三十年才开一次，不仅是祛毒良药且性主温和，不必担心身体承受不住。三十年前，有人曾用它入药治好了先天病体，我得知消息当年她的病状与你一模一样。”
　　“那姐姐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去见那个少康？我们直接去采药就行了。”
　　“我找他问话，是为了获得更加确切的消息。当年那人究竟是在何时上山采药我无从得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想要得到此药也需提前了解。”
　　阿舍将杯中清茶饮尽，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也没留意看就伸手去执壶，直至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才发现不对。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指尖颤了颤，闪电收回。
　　石惊天看她一眼，目光柔和，微微一笑。
　　阿得见姐姐有些不自在，故意咳了一声才道：“可他的答复也含糊得很，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说了，只有触目皆是雪白才会容易造成雪盲之症，所以花期为大雪封山之日。那时候本就人迹罕见，除非有心之人才会去寻那雪菊，所以我们只需要提前到达等候花开即可。”
　　阿得听阿舍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转而担忧道：“那岂不是很危险？姐姐今日为了我已经冒险过一次了，若是早知如此，我宁可不要这味药。”
　　阿舍轻轻敲她额头，“又说傻话。就算今天我不去，只怕他也会主动找上我。”
　　“什么意思？”阿得与冷氏兄妹都是一愣。
　　一旁静静倾听的石惊天若有所思，“不错，这位少康先生的确有些居心难测。”
　　见众人的视线皆转过来，他微曲食指在案上轻轻敲击，慢慢说出心中猜测。
　　“那院子里面原本应是布了杀阵，但对方似乎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关闭了，这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旧友的到来而特意行的方便。但是，院中摆放的那些花，却又隐隐带了幻阵的痕迹，若当真将阿舍视为旧友，何必留这一手。”
　　阿舍随即接口道：“我对阵法一窍不通，会心生疑惑是因为他说等了半个多月。一向行踪不定的百晓生为何愿意冒着被人追杀上门的危险留在此地等候我？我自认没有这么大的颜面。”
　　“可是···我听你们当时的谈话，还以为姐姐跟他是一见如故的旧相识？”
　　阿舍摇头笑道：“我与他不过是一面之交，当年也是去找他打探消息的，他什么人没见过，凭什么对我一见如故？阿得，换做是你，你会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一见如故，几年后还热情无比地寒暄吗？”
　　阿得抚了抚额头，有些惊奇地看着阿舍道，“当然不会。姐姐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阿得突然发现，姐姐越来越聪明了。”
　　“···以前有师父在，我自然什么也不用多想。”阿舍见她注意力被转移，不再关注高寒雪菊的采摘事宜，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料石惊天在一旁突然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呢？”
　　阿舍动作微微一顿，垂眸抿了一口茶才清声解释：“对方似乎有些讳莫如深。只说九冥玄功的确出自一线峡，而君家是一线峡的执掌者，他们血脉中生来便带着剧毒，需用九冥玄功缓解排毒，但具体的方法，只有君家家主才能知道。”
　　石惊天抿唇道：“二十五年前，据说塞外也曾出现过幼童大批量失踪的情形，此事出自一个君姓男人之手。如此说来，此人定是出自一线峡。而二十五年前···我娘也曾经到过塞外。”
　　在场的人对血玉观音之事都有所了解，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想必二十五年前，白玉就是在塞外因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九冥玄功，才会有了后来的悲剧。
　　见他神情有些不对，阿得轻轻握了下阿舍的手，与冷氏兄妹悄悄起身。
　　石惊天有些恍惚，指尖泛白隐隐冰凉：如果当年母亲没有来过塞外，是否就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悲剧？如果这世上根本没有九冥玄功的存在，没有那君姓之人的存在，母亲后来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如今也还好好地活着！
　　他一向自持冷静克制，但此刻仍忍不住有所迁怒，阵阵愤懑在心中开始翻涌，竟隐约有了压制不住的势头。
　　忽然手上一暖，身边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清醒。
　　石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握着一杯热茶，不知何时厅中只剩两人，阿舍依旧坐在他身旁，那双带着关切与安慰的澄澈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逝者已矣，多思无益。既然这九冥玄功的来历的确有问题，如今又有人为了它想要对你下手，我们更应该查明缘由彻底解决此事，否则终究是个大患。”
　　阿舍顾及石惊天的心情也不去深究细问当年之事，只言简意赅地提醒了几句。
　　石惊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点头应道：“嗯，你说得对。我也想知道，娘当年得到九冥玄功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阿舍见他目光清明，神色恢复如常，稍稍放下心来。
　　“一线峡的位置就在雪山附近，师兄可要现在过去？”
　　石惊天摇头，“你不是准备先将阿得安置好，再去雪山等候高寒雪菊花开？正好我也不打算让冷炎冷雨跟我去一线峡，他们三人互相照应，你我也能安心些。”
　　阿舍正是猜到石惊天准备孤身前去一线峡，所以才想着先安置好阿得再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他同样看穿了自己的打算，“既然师兄也有此意，那我先去通知其他人，明日一早出发。”
　　“阿舍——”
　　阿舍起身正准备离开大厅，却听到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她驻足回眸。
　　石惊天原本是想问她为什么会向少康提出那第二个问题，但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目光，突然就觉得没有必要了。
　　他轻笑出声，凝视着她的眼神温热柔软：“没事，你今晚好好休息。”
　　无论出自什么原因，阿舍关心在意他是事实。
　　她眼底依旧映有他的身影，而他心中始终刻着她的模样。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