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恍然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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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康熙六旬整寿。康主席觉得，自从有了皇帝这个职位，前前后后有过一百九十三任，但是哪一任，都没有我连任得这么久，做皇帝的风光，没谁比我享受得久吧？这明明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嘛。于是广撒请帖，凡是65岁以上的老人家，不管是什么身份职业，都可以来畅春园参加我的千叟宴，大家也在一起沟通交流一下长寿秘诀神马的。
这命令一下，全国各地的老人家潮涌而来，连带着京城的客栈间间爆满，做衣服首饰的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由千叟宴所引发的产业链为北京城的GDP做了不小的贡献。
三月二十五日，康熙帝在畅春园正门前首宴汉族大臣、官员及士庶年90岁以上者33人，80岁以上者538人，70岁以上者1823人，65岁以上者1846人。诸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年纪在10岁以上、20岁以下者均出来为老人们执爵敬酒、分发食品，扶80岁以上老人到康熙帝面前亲视饮酒，以示恩宠，并赏给外省老人银两不等。
觑了个空子，胤礼拉着我走到僻静处：“姐姐，你放心，还有我呢。”
正忙得团团转的我乍听到这句话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孩子，一脸沉痛和怜惜，好像他亲妈勤嫔拦着不让他出宫一样。脑袋里空了两秒才想起来，最近宫里风传，德妃娘娘看上了湖北巡抚年遐龄家的二小姐年佩瑶，准备给雍亲王做侧福晋。想必他是听到这个消息来安慰我的吧。
我苦笑了一下，年家大小姐四岁上头夭折了，若是活着，只怕进宫的就是她。二小姐听说也是个好的，就只一条，年纪小了些。雍亲王年已三十有六，比年佩瑶大了两倍有余。历史上那个不停地怀孕，但是一个孩子也没养大，宠冠六宫却在年家倒台之后马上“病殁”的敦肃皇贵妃，来了。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年遐龄嫡次女年氏，赐婚于雍亲王，位侧福晋。
康熙五十三年七月，年侧福晋有孕，乾清宫、永和宫赏赐众多。
秋高气爽，重阳又快到，宫里的花匠挖空心思，用各种稀奇名贵的菊花，堆满了御花园。迎面匆匆走来一人，身材魁梧，行动间虎虎生风，我低眉顺眼行了个福礼：“年将军。”
这人停住脚步，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方带着一丝笑意道：“不必多礼，小师妹。”
没错。你没看错，他也没叫错，这个人就是年侧福晋的娘家二哥年羹尧，也是我的大师兄了缘。
年羹尧笑笑，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年佩瑶是四月进的府，现在才九月，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不知道是证明了年佩瑶比历史上的强大，还是证明了年侧福晋和历史上一样受宠。年佩瑶才十四岁，这么小就怀孕，对身体的损伤也很大吧，这时候的医疗水平又那么低，她还要不停地怀孕生孩子。
想到孩子，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腹，那年没了的孩子，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偏偏知道了。倒是没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可惜，要是生下来，现在都会叫妈妈了吧。
乾清宫。
康熙的样子很惊讶：“你要出宫？”
我点点头：“奴婢斗胆，，求皇上恩准提前奴婢出宫。”
康熙皱着眉头：“怎么忽然……”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康熙自然知道我不是忽然才有这个想法的。只是当时将年氏赐婚给胤禛是为了补偿他失了子嗣，却没想过年氏如此受宠，现在看来，倒像是因为太子之事迁怒于我而专门添堵来了。
重阳节的家宴上我看到雍亲王和他的年侧福晋了，年侧福晋穿着宽松的朝服，却依然掩盖不住凸起的肚子，雍亲王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手，仿佛她是一件最最精致美丽的瓷器。我远远地看着，心里五味陈杂。我的出身，决定了我永远不可能像她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他说，对她好只是做给年家看的，他还要倚仗年羹尧。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最后能坐上那个位置，年羹尧和隆科多功不可没。可是现在呢？看他望向她的眼神，盛满了宠溺和笑意，看着这个眼神，我丝毫不怀疑，只要她愿意，他可以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他当然可以说，这是假的，这只是做给年家看的。那你对我的好，是不是也是假的？我不敢想，那些美好，真的都只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美好？
酉时末，神武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我回头望，这个地方是不是承载了太多人，许多年乃至一生，美好的，抑或不美好的回忆，所以才要用这么厚重的城门，这样巍峨的宫墙？
马车缓缓行驶，背后响起宫门关上的轰鸣声。我闭上眼睛，关于皇宫，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就关在那里吧。
出了宫，我不想再回家，那个地方有太多和他在一起的记忆，也不想去他给我的那个庄子。想了想，带着玲玲去了老头子的庄子，珰珰回去收拾行李，毕竟那里也算是我娘家不是。
老头子看见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就招呼管家收拾屋子归置行李。太子，哦不是，前太子，现在是福仁，和他的男朋友杜云峰也在这里，帮我打理玲珑阁的生意。
说到这个“男朋友”，老爷子还挺开明，没有阻挠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他也知道阻挠是没用的吧。太子之位都能舍弃，那是多大的决心。在这么简单的环境下，我过得甚是舒心，只是不久之后，舒心不起来了。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换了衣裳去城里逛，逛完回来下马车的时候忽然头晕了一下，差点摔跤，玲玲赶紧扶了一把，珰珰在一旁大惊小怪：“小姐只怕是中暑了，快去找杜大爷看看！”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见过人家十月还中暑的？”心下却犯了嘀咕，到底要找了杜云峰来看方才放心。
杜云峰把了脉却眉头紧锁，看完一只手还要换另一只手，就在我几乎以为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他忽然说：“是喜脉。”
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尼玛的，真狗血。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脑才开始运作。
一：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二：我不回宫，也不要去雍亲王府。
这两件事定下了，我就要独自抚养这个孩子。晚饭桌上宣布了这个决定，老爷子挑起眉：“胡闹！哪有天家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我没说话，挑着眉毛瞄了一眼二哥。老爷子顿时哑然。
等你们家乾隆长大了，流落在外的会更多。
今晚月色很好，我在院子里散步，手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想起胤禛，心里五味陈杂。算了，不想了，没得给自己添堵。男人的作用，不就是养家和生孩子么，我又不是没钱，也有了孩子，有没有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是“福仁”。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叹息道：“老四的子息少，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我乜他一眼：“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在笼子里长大，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在跟别人勾心斗角，只为了保命。如果可以，最好永远都不跟那个地方扯上关系。”
福仁讶然：“多少人做梦也想去的地方，偏生在你眼里如此不堪？”又望着我的小腹微微地笑：“我那几个孩子，好像从来都没留心过，自己就长大了。我真是个不称职的阿玛。”
我默默不语。太子被废之后，太子妃声称要服侍太子，跟着搬进了咸安宫，没有生育过的姬妾她都做主放回家，孩子们自然是跟着母亲。虽说有皇帝暗地里照拂，不至于缺衣少食，但是想像从前那样风光，却是不能够了。做同妻的女人真的很惨，古代还不能离婚，尤其还是这种皇室婚姻。太子妃后半辈子，也只能这样了，恐怕只有等到胤禛登基，她才能刑满释放。造成这个女人一生悲剧的，就是太子。可是这也不是太子自己能做主的呀。
所以只能说，人生就是一张大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从此我开始了猪的生活。吃吃睡睡，被警告三个月以内不得出门，最多只能在庄子范围内走动，还要带着玲玲珰珰和蒙古小丫鬟其中的至少两个。好不容易捱满三个月，刚准备出去走走，就有门上人来报，雍亲王来了。
我想也没想就回道：“不见！”
门子犹豫着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想了想说：“算了，我去见见他吧。”
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跟胤禛说的，胤禛安安静静地回去了，不吵不闹，也没有什么后续动作。我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也有点怅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恍然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