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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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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那人缓缓侧身,手中端着的茶盏还冒着热气,恰巧染了窗外远处的画舫船嵩。
“参加七殿下。”江浔行礼道。
窗前那人,正是当今七皇子,赵淳。
“不必多礼,请。”赵淳说着,走到座位上坐下。
“如何,苍龙军中,可有什么线索?”
“有。”江浔认真道,“就是军师,黎仲秋。”
“哦?且细细道来。”
江浔道:“殿下应该知晓了,黎军师被公主殿下带回临安的事情。”
“嗯。”赵淳点头回应。
“黎军师营中有个小兵,为了救黎军师,写了一封无名信,送到了皇上手中。”
“如此?这个小兵倒是好大的本事。”
江浔淡淡道:“这封无名信里,交代了殿下想要的线索。就是黎军师,可能知道迷箩散的解药。”
赵淳看着江浔,道,“可能?”
“是。”江浔微微颔首,“这封信,只是缓兵之计。至于黎军师到底知不知道解药一事,尚不能定论。”
赵淳一笑,“当初黎军师被带来临安,吾就觉得此事蹊跷。公主倒是歪打正着。”
“殿下不认为黎军师是细作?”
赵淳摇摇头,“吾的眼光一向很准。黎军师,不会是细作。请你查此事,是因为黎军师,很可能会是找到迷箩散解药的突破口。”
赵淳随意将手搭在桌案上,骨节分明的指上,套着一个翠绿色的翡翠扳指。
“吾曾用过很多种方法,想找到可以克制迷箩花毒性的植物。但寻遍大江南北,都一无所获。所以这迷箩解药,只能另寻他法。”
“或许,在下可以一试。”江浔行礼道。
“江兄,你有什么办法?”赵淳有些兴奋。
江浔淡淡道:“追根溯源。”
……
临安,刑部牢房。
“殿下,请。”
看守打开牢房的门,恭敬站至一旁。
牢房空间不大,正中间的桌子旁,身着囚服的黎仲秋,正安静的坐着。
见有人进来,他微微动了动,转头看过来。
看清来人,黎仲秋忙起身行礼。
“平身。”
赵琚只道了句,便坐到了黎仲秋的对面。
两壶酒被放在桌案上。
黎仲秋看了看酒壶,站在原地,不再动作。
“坐。”赵琚道。
黎仲秋犹豫了下,缓缓坐下。
“黎军师。”赵琚道:“本公主是来向你请罪的。”
倒了两杯酒,赵琚起身,端起酒杯深深作了一揖,“此次,是本公主冤枉忠良了。实在惭愧。”
黎仲秋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赶忙起身回礼,“公主殿下,莫要如此,鄙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不,你受的起。”赵琚认真道,“堂堂军师,为我大宋立功无数,却被误认为外邦细作,蒙受天大的委屈。是本公主的错。”
黎仲秋眼中划过了一丝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殿下,承蒙殿下厚爱,鄙人愿披肝沥胆,为护大宋疆土,万死不辞。”
说罢,黎仲秋举杯饮尽。
赵琚一笑,“那你原谅本公主了?”
黎仲秋低头不敢言语。
赵琚继续道,“黎军师,虽然本公主已经知晓了实情,但父皇那边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还需要再委屈你一段时间。”
“鄙人明白。”
“黎军师,关于迷箩散的解药,你当真知道实情?”
“解药?”黎仲秋微愣,“殿下,此事鄙人只是略知一二。解药,鄙人不敢妄言。”
“好,日后再说。本公主还有要事,黎军师,告辞。”
“恭送公主殿下。”
赵琚步伐飞快地走了。
即墨对狱头儿吩咐了一句,“好生照料着。”
“是!”
牢房的门又被锁上。黎仲秋坐回去,看着桌上的两壶酒发呆。
半晌,他轻笑道,“还是军中的酒,最是有味道。”
淮水以南,天气已经逐渐有些温热。阳光下,流水也是温柔的,带着晨曦的温度。
西子湖畔,江浔正盘坐在一棵老树下,调息运灵。
透过面具,挂了露水的眉梢在随风拨动的发丝间若隐若现。
江浔双手捏了水蓝色的光点,缓缓放于膝上。
运灵完毕,他拿起放在旁边的长清剑,起身离开。
苍龙军中,李缑刚刚巡视过训练场,回到中帐。
“将军,江军师回来了,稍后来见。”陈副将守在帐外,道。
“好。”
“对了,临安那边有消息了吗?”李缑问,随手理了理手上的护腕。
“没有,但是皇上到现在都没有下令,黎军师应是安全的。”
“嗯。”李缑点点头,进了帐子。
刑部有父亲的眼线。就算他不听命于我,若打点一二,也可保仲秋性命无忧。李缑执笔写了封简信,飞鸽传了出去。
“将军,军师江浔来见。”
“进。”
江浔换了一身白色长衣,摘了面具。上前行礼道,“将军,卑职请命,以雪衣仙人之名,打探当年崇关岭之战失败的真正原因。”
李缑顿了顿,低头思索道,“可是与那长生不老之术有关?”
“所谓长生不老之术,只是打着个幌子而已。”江浔继续道,“此事本出于巷口坊间,贸然行事太过招摇。若能以江湖人的身份暗中打探,或许会有收获。”
李缑沉思良久,点点头道,“嗯,也好。只是江军师,怎会突然想到要查此事?”
“将军,您看。”
江浔手上拿出一截红绳,末端挂着小半块玉佩。
“这是?”
玉佩上镂空的纹路,边缘还带着细小的裂痕。
李缑的脑海中逐渐开始闪现出从前的画面,原来自从大哥离世,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块玉佩,也是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来,这个给你。”小李肃把拴着红绳的半块玉佩递给李缑道,“缑儿,父亲说,这是母亲给我们两个的,一人一半。”
小李缑接过玉佩认真道,“大哥,那母亲去哪了?”
李肃笑着道,“父亲说,母亲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等我们都长大了,把玉佩拼在一起,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吗?”
李肃笑答,“当然。”
后来,李缑不小心打碎了自己的那一半玉佩,内疚难过不已。
黎仲秋小心翼翼地把两块玉石重新拼在一起,“还好断面是完整的。”
看李缑依旧皱着眉不说话,黎仲秋拿着玉继续道,“公子,别担心,鄙人想办法,一定把玉补好。”
“罢了,玉碎岂能重圆。”李缑拿过一块玉,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了。
“公子,这一半…”
“你且帮我放着吧。”
“…是,公子。”
不过是幼时大人哄孩子的“戏言”,李缑也没有把那送出去的半块玉佩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在此场景下见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块玉,应是在仲秋那里。”李缑接过玉道。
“这是卑职偶然在军师帐中所拾,看纹路,似是御赐之物。”
“没错。这件玉佩原是先太后赐给将军府的物件中的一件,后来传给了我和大哥。”
“御赐之物,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细作'的住所。”
李缑看着玉喃喃道,“我本不该怀疑你……”
“将军,您说什么?”
“没什么,”李缑缓过神来,收起玉道,“江兄,江湖险恶,一切小心。”
“是,将军。”
离开中帐,江浔便回了军师帐。
……
“父皇,若是黎仲秋当真知晓解药如何制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拿到迷箩散解药?”赵琚把玩着手里的蹴鞠,漫不经心道。
蹴球上系着一根月季色的花线,末尾缀着彩色的穗子。
“琚儿,你可知,苍龙军中有什么人与黎军师格外熟识?”
蹴球被抛起,又落回赵琚手上。她摇了摇头,“不知。琚儿在军营待的那段时间,黎仲秋除了在李将军身边,就是在军师帐里,不常与人交往。”
“要说格外熟识,也就只有李将军了。”
皇帝点点头,“长生不老药,不过是江湖骗术。琚儿,你还小,黎军师的话,只是一面之词,不可轻信啊。”
“这件事朕要亲自处理。琚儿就不必操心了,学好太学的功课才是正事。”
听出话中的意思,赵琚停下了拨弄穗子的动作,笑道,“琚儿明白。”
“国事操劳,父皇也要保重身体。”
赵琚说着退至一旁,“琚儿告退。”
“嗯。”皇帝轻轻点头,看着赵琚离开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总是关心这些事…”最近总是能从琚儿的身上,看到先太后的影子。皇帝揉了揉眉心。
“七哥哥。”赵琚刚出了大殿,就看到赵淳朝这边过来。
“去见父皇?”
“嗯。”赵淳点头道,“这是去哪儿?踢蹴鞠?”
“嗯,一起?”
“不了。”赵淳摆摆手,“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踢一场。”
赵琚依旧抛着球玩,“好,本公主记下了,七哥哥可不许赖账。”
“一定。”赵淳说着,向大殿走去。
赵琚看了一会,转身继续走。手里的蹴球一上一下,带着彩色的穗子,旋转在半空中,又落回起抛点。
明德大殿,在这个宁静的黄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