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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会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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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时寻绿没来由地气血上涌,喉间一片腥甜,忍着胸口的刺痛偏头再次吐出一口血,攥着云亭衣角的指尖力量遽然流失,眼前出现短暂重影后骤然黑了下去,身躯如鸿羽般轻飘飘地向后倒去。
云亭被地上猩红刺目的一滩血惊的瞳孔骤缩,猛地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心思管凤微一行人,心头一紧正想扶起时寻绿,哪知一旁柳素池的动作比他更快,眨眼间便走到时寻绿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清冷的眸底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掌心源源不断的灵力不要钱的往时寻绿身上输:
“快,把他送到百草堂!”
也许是因为关心则乱,她说话时无意识将云亭推到了一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紧紧地守在时寻绿身边,将云亭排斥在外。
云亭有了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竟冷下了脸,格外强硬地命令挑事的凤微等人去刑事堂领十鞭,其余伤重的等伤好后再行处罚。
清衍暗暗在心底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凤微不敢反驳的难看脸色,动作一顿,又回过头去,叫来了几个弟子帮忙,没有再给凤微一个眼神。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一行人护送着时寻绿和受伤的弟子,一路往百草堂而去。
路上,时寻绿在无意识中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眼前的人脸罩白纱,身穿红衣,如当日拜师大典替他解围的女子一般,眉眼干净清澈一如初见,见他便弯成了两轮月牙,下意识便攥紧了红衣女子的衣角,吃力地对柳素池吐出两个字:
“别.....走......”
柳素池忙道:“嗯,我不走。”
时寻绿闻言,放心地晕了过去,掌心还紧紧拉着柳素池的衣角不放。
两人黑衣红裳,对视的画面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互生情愫,好不养眼。
云亭因为放心不下时寻绿,便也跟了来,贴身抱着时寻绿,充做靠枕让他躺的更方便些,一时不查便将二人的话尽收耳中。
他不知为何,突然愣住了。
见云亭久久失神,清衍走过来,蹲下身问道:“掌门,你怎么了?”
云亭皱了皱眉,慢半拍后转头对清衍道:“师弟,我想吃糖。”
“多大了,嗯?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我舌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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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黑暗中,时寻绿只感觉一道熟悉的灵力强行闯入他的丹田,他微微皱起了眉,但感受到属于云亭的气息后,又慢慢放松了下去。
闯入者似乎发觉了他识海中本不属于他的半缕神魂,犹豫片刻后想要直接将其抽出,时寻绿额间顿时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头痛欲裂,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后猛地睁开眼,一大片耀目的白瞬间洒进他的瞳孔中,将他的瞳孔照的如溶溶的蜂蜜,几近透明。
身上被灵力割开的伤口被人处理包扎的很好,虽然看上去有些生疏,但总归没有让他遭到太多的罪。
时寻绿嗓子有些哑,强撑着从床上支起身往四周看去,从他过去的经验来看,自己应当是被人送到了百草堂。
对了,师尊呢?
这一想法甫一出现,窗外就传来了女子温柔的淡笑声,时寻绿下意识循声向外看去,只见云亭正负手站在灵草边,仔仔细细地低头辨认着什么,但又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人似的,声音压的很低,让人听不太清,只能看到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动作眼神看上去像是相熟许久,十分默契。
时寻绿刚刚亮起的眸色倏忽暗了下去,自虐般将窗外两人相处的神情刻入心底,半晌缓缓倒入靠背的枕中,细细看去,眼睛里头像是翻滚着浓浓的黑雾,让人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掌门,您日日来此,是真的很关心阿寻。”柳素池语气颇有些羡慕:“若我师尊也........”
阿......寻?
云亭根本没听清柳素池后面说了什么,失手折断了一根灵草。
短暂的走神并没有让他太过失态,云亭缓缓将已经失去药效的灵草收入衣袖中,抬眼看向柳素池,纤长卷翘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层淡淡的阴翳,瞳孔如琉璃珠般通透,纯稚的笑脸努力板起,看上去有些严肃:
“他是我的弟子。”
柳素池自动将这句话归结为云亭身为时寻绿的师尊,这些都是情理之内的,完全忽略了云亭话里暗藏的占有欲,点了点头,很快又道:
“刚刚清衍长老找我,教您去无情殿一趟,阿寻便由我来守着吧。”
云亭闻言有些气闷,还有点委屈,但是碍于掌门的威严不好发作,藏在袖口中的指尖掐进掌心,无声咬紧了牙关,半晌才抬脚离开了。
柳素池将药草采好后放进药舂里捣好,过滤后熬成汤药,径直往时寻绿房里走去。
她开门时发现时寻绿已经醒了,脸上神情顿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很快又被显而易见的欣喜盖住,快步走上前轻声道:
“你醒了!”
时寻绿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对于女二过于殷勤的行为无动于衷,甚至看上去有些过于冷漠,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他知道,爱慕也好,憎恶也好,都是原著的天道意志为了走剧情线强行给人加诸的人设罢了。
思及此,他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指尖,想到原著中有关云亭与柳素池的暧昧线,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说呢,就是挺不爽的。
时寻绿本来想一睁眼就去找云亭,但碍于他还有些问题没问,便耐着性子等柳素池回来,此刻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柳素池见时寻绿拧着眉,隽秀的半边脸庞暴露在阳光下,白的晃眼,称得上是君子如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时候,眸中秋波微荡,竟给人很温柔深情的错觉。
柳素池耳边染上淡淡的红霞,慌乱间差点把药碗打翻,下意识整理着自己的仪容,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
时寻绿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懒得去管柳素池此时此刻的心路历程,直接单刀直入道:
“那天在拜师大典上,是不是你救了我,替我挡下最后一道散魂鞭?”
柳素池身体一僵,不明所以:“........拜师大典?”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有些不确定。
时寻绿误以为她有些忘了,对除云亭之外的人耐心有限,强压着胸口的疼意缓声道:
“那日你也是戴着白纱,穿着红衣,可还记得?”
柳素池缓缓抬眼,见时寻绿提到那位红衣女子时,眉眼飞扬,眼底闪着点点喜悦与不自知的情愫,瞳仁像是落了点点细碎的星子,漂亮的不像话,竟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
柳素池缓缓攥紧了手帕,藏在面纱下的唇色变得煞白,半晌才稳住情绪,开口时声音缥缈如青烟,很好地将颤声掩盖下去:
“你那日拉住我,便是以为我是当日那人,所以想亲口问问,是吗?”
时寻绿干脆承认:
“没错,这是原因之一。”
柳素池闻言瞬间咬紧了牙关,指尖的罗帕被她的灵力不受控地绞烂,一颗少女春心如堕寒冬,在风中一片片碎成了玻璃渣。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怎么了?”时寻绿直觉不对,正想说些忽见柳素池抬起了头,朝他露出一个笑,笑里的勉强被面纱巧妙地遮盖:
“是。”
“什么?”时寻绿愣了。
“我便是当日救你的女子。”
偌大的房间里,只听柳素池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般,咬着牙承认了。
柳素池这一辈子自诩从未行过不道义之事,如今竟像鬼迷心窍般冒领了他人恩情,一时之间理智与情感拉扯着心脏,脸色煞白,眼含热泪,几乎要夺路而逃。
时寻绿听见她亲口承认,不知为何总觉得柳素池的表现有些怪怪的,本对那个红衣女子升起的那点爱慕在对上了柳素池的脸和身份后,不知为何莫名消散的无影无踪。
但对方既然是自己的恩人,又不好多说什么,时寻绿沉默地想递过手帕劝她擦干眼泪,突然想起这是师尊用过的手帕,又默默地收了回去,紧紧藏在怀里,只干巴巴地开口道:
“谢谢你。”
“.......”柳素池没好意思说不用谢,用衣袖擦了擦眼睑,像是故意转移话题般,移开了放在时寻绿脸上的目光道:
“你刚刚说,那日拉住我还有别的原因?”
“对。”时寻绿见她总算冷静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虽然师尊又爱掉眼泪又娇气,但是哭起来可比柳素池好看多了。
还好哄。
“你想对我说什么?”
时寻绿这时满脑子都是师尊,说话也不过脑子,头也不抬地便对柳素池直言道:
“可以麻烦你今后,离我师尊远一点吗?”
云亭刚忙完无情殿的事,急匆匆便往百草堂而来,提着衣摆蹦跳着跑上台阶,正想推开门,便听屋里传来时寻绿的说话声,像是对柳素池说的,似乎还与他有关。
云亭几经犹豫,虽然知道偷听的行为不对,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像长耳兔子般悄咪咪地侧耳趴在门边,时寻绿所言便通过门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传,尾音带着无声的威胁:
“我不喜欢你们靠的太近。”
“我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