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2·回望往昔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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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古城郭的残垣向下，终如曾经来过一般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钥匙」——是一种解开机关之门的方法，他好像曾经用相同的方法打开过另一个地方的门。
“来，我们进去吧。”
门后深不见底的阶梯消失往地下深处，冷风从黑暗中扑面而来，终转头对少年说，点了点头踏上第一级石阶。
阶梯很长，不知何时已看不到来时的道路在何方。身处未知的黑暗，空抓紧了剑紧紧尾随终的脚步，看起来有点紧张。
身前男人的一语不发加剧了这种感受。少年感受着擦过皮肤的冷气，忍不住搓搓手心聊起话题：“终觉得越来越冷了吗？”
脚步霎时顿了顿，终回道：“有吗？”
“很冷。”少年迅速点头。
而且从踏入地宫的瞬间感觉到的寒冷，似乎不是由寻常的低温所带来。少年脚步踏过，那地方便升起凉意，等到他离开对应的石阶，却也没有平息。而是更加蠢蠢欲动，仿佛想要将携带着温度的他吞噬殆尽一般。
终沉吟，闭上眼思索。半晌伸出手说道：
“那么，来握着我的手吧。”
“啊，可以吗？”
“可以的。这里的低温不同寻常，虽然不知道为何我不会受到影响，但靠近我一点，这样的力量或许也能够将你笼罩。”
空签上男子伸出的手，很快有一股清爽而温暖的力量涌了过来，像是光一般驱散了阴冷的黑暗。
继续向下走。渐渐地，视野之内有了地面朦胧的暗影，那股寒意也再次袭来，每向前走一步，都更加逼近那股寒意的来源。直到深入地下踏上密室的地面，才终于见证到它的真身。
是被整齐地切开、由坚固而贴满符箓的锁链悬挂的螭类的躯节。坚固的赤鳞流溢金光，血肉包裹的骨节泛着月牙白的光泽。可以得见庞大而尊贵之躯的一隅。然而却已不知悬挂于此地多少载岁月，被横切的断面血已经流干，已不再淌血。
这样的躯节，恐怕也未曾想到如今竟还有能寻见它的访客存在，然而却一刻不停地释放着阵阵寒意。
如今靠近，终终于意识到了那寒意是什么。不是地底久不见光带来的低温，而是这段躯节散发的「邪祟」气息。
躯节仿若心脏般垂挂于暗无天日的地宫中央，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强烈的冷意，仿佛是在诅咒着什么使它落于此地的东西。
忽然觉得应该把这样的想法分享给少年，然而终一转头就看到伸手想要去碰躯节的空。
他瞳孔微缩，伸手阻拦。
“空，不要碰——”
“啊？”
少年茫然的双眼转了过来，手还落在倒悬空中的躯节上。
“…这个东西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侵蚀」，但没事这个结果本身就已经让终松了口气。
终放下伸出的手，转而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在我的知识里被称为「邪祟」。会影响人的心智，传播病害。”
“是、是这样吗？”少年有些晕头转向，忍不住看向躯节，“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它只是在「悲伤」…”
终抱起手臂，拽住少年的手把他拉走，认真地说：“这我就不明白了。但你还是不要再碰陌生的东西了。”
“那好吧…”
空最后瞥了一眼躯节与它挥别，跟上终的脚步，没有忘记最初的理由，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寻找「能源」？”
“……”
终沉默地前进，以了如指掌的姿态带着空走入了地宫深处的密室里。密室大门轰然打开，大门前灰尘翻涌。门后呈现出的，是废墟早已被忘却的真正景色。
“不错的话，就在这里了。”
终低声喃喃，眼底倒映出密室内的景色，垂下双眸。金发少年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以求助的眼神看向终。
终淡淡地注视着他，别开视线。
“这里，「我」的身体被制造出来的地方。”
密宫深处机关封锁。
封印后的是一座尘封已久的地下监牢。
打开大门后所看见的是通往极远处的道路，由金属栅栏分隔，身旁两侧是被同样贴着符箓的锁链束缚的无数人偶。残肢断首，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储藏稻麦似的小山。
再向里走，人偶的外形有了某些让空惊悚的熟悉之感。
密室的最深处是一座石台，其上摆放着一樽被锁链缠绕的石棺。
少年忍不住走上台阶，凑近去看。棺内人偶的模样让他睁大了双眼。
那是怎样安详的睡颜，却苍白得好似死了一样。没有一丝装点的白袍罩在身上，双手交叠于前胸，双目禁闭的轮廓从缠绕其上的黑绸上若有若无地透出。黑发留得很长，散开，落在棺内，发尾的红色在白如雪地的袍袂上显得那么刺眼，像是雪地里落下了梅花的红瓣。
石台正上方，黑暗里，夜泊石的光亮点亮着人偶的面庞。那被照亮的清俊神情里，惊人又诡异的熟悉感，让少年微微涣神。
“……”
同行的男子看了他那儿一眼，正在翻看不知从哪里找出的一册笔记。等到少年转过头来，从石台上走下，他方才合上笔记，对少年点点头。
“已经看到了吗？”他瞥了一眼手里的笔记，抬起头问。
空默然地点头，避开那股平静的视线。
“那是你吗？”他低声问。
“现在，只是「人偶」而已。”
终在少年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笔记。
“在那边的实验台上，我发现的笔记里说明的。在匹配的「灵魂」回到那身体之前，是「人偶」，也只会是「人偶」。”
“……是这样啊。”
他附和道。因为除此之外，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有很多的困惑，却没办法一一让终为他解答。
男子对他点了点头，翻动书页，他的呼吸浅淡，微光下侧脸透露出一丝早有预料般的平静。
空坐到了台阶上，昂起头看他。
“终不意外吗？”
“嗯？意外…吗？”
终闭上眼，沉默了一会，睁开眼摇摇头。
“已经无所谓了。只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已彻底不再是「人」了。”
不再是仙人、不再是神。连人也不再是了。
终伸出指尖，点上笔记的一行，喃喃自语。那么，他是什么呢？
“我对于自己如何不再是「人」的经过，有那么一点好奇。”
他手持笔记，越过少年的身影走上石台。冰凉的目光俯瞰石棺内的「自己」。
猛然爆发出强大的气息，方才如普通人类般的男子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人偶的胸膛。
从里面取出了残缺的金色「神之心」。
…
用以苏生逝者的材料，承载被诅咒灵魂的身躯；以「神之心」为能源驱动的，质地纯净的白垩躯体。那本字迹工整清秀，记载了世人会为之疯狂的机关奇迹的笔记，穿越了时光，将这背后一切所代表的愿望娓娓道来。
原来「公子」不是在说胡话。
举起那颗残缺的「神之心」，在光下打量着，终默默地想。
“空，你看这个。”他轻声说着，抛起「神之心」抓在手里，“对任何机关而言，都是将其驱动…最好的「能源」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7.2·回望往昔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