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千里（修改版）》暮乐

3、第二章 包子警察的英雄气概

　　北京市的出租车司机是出了名的能侃，再加上厉南星一脸温和的样子，司机师傅更是变本加厉，山南海北的大吹特吹。管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对错也无妨，反正只要厉南星偶尔搭搭他的话茬儿，他就有动力侃到二位下车为止。

　　顾惜朝本来攒起的一腔脾气，也被这一路的忽视磨得差不多了。正如厉南星所料的，只要他再对着顾惜朝笑一笑，就能让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哥，略商吃饭了吗？”

　　“给他做好饭才出来的。”顾惜朝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了，无奈地摇摇头。苍天啊，自己真的是这两个人的哥哥吗？

　　“哥没吃饭？”

　　“没，一会儿回家再做吧。反正你也肯定没吃，略商哪天不吃夜宵能消停啊，都一样。”顾惜朝拉着厉南星，熟练地避开小胡同里的各种障碍，朝着家里走去。

　　“该死的胡同，什么时候能给个路灯照照？纳税人的钱果然都换包子了，那该死的小警察。”顾惜朝小声嘀咕着，明显的迁怒。

　　厉南星的事情，顾惜朝在举手投降时就打算不过问了。小家雀儿翅膀硬了，“老”家雀儿也就管不了了。虽然顾惜朝也不过二十来岁，但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弟弟过活的那段日子，却让他有了一种老成的心态。有那么点成就感，也有那么点两个弟弟不再依赖自己的凄凉。

　　厉南星顺从地握着顾惜朝的手，感受着顾惜朝比常人略低的体温，自然也感受得到他的隐忍与对自己的纵容。心生愧疚，不禁脱口而出：“哥，我把医院的工作辞了。”

　　“哦，为什么？”说是不问，但既然南星自己提起，顾惜朝还是想知道自己这个整天一个表情的弟弟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因为、因为白天要去医院，晚上还要去酒吧，好像太累了。”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个理由？

　　顾惜朝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交代过去了。

　　累？累谁让你晚上去那种地方工作的？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我太落伍了？顾惜朝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单手抵住了额头，他有点后悔问为什么了。

　　算了，回家吧。

　　***

　　顾惜朝的家在西四，连着缸瓦市那片最老旧的四合院群里。

　　说是年久失修的四合院，那不过是外表而已。

　　顾惜朝买下这座院子之后，可是花了大价钱把这小小麻雀窝的五脏六腑都翻修了个遍。住四合院那是个人爱好，可不代表还要忍受公共厕所，大桶挑水的老四合院生存方式。

　　想当初给这四合院装修的时候，施工队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顾惜朝。师傅们一个个都心想着，您感情这是在四合院里造总统套房呢吧？大浴池、大书房、紫藤架、青花瓷鱼缸……合着这图纸是按着故宫来的吧，还顺带着参考了颐和园和北海后海。

　　面对街坊四邻的议论，顾惜朝翻着白眼淡淡地抛下一句“有钱难买老子乐意”，这事儿就算是完了。

　　本来这房子顾惜朝是打算一个人住的。所以除了主卧室之外，其他的空房都打通成一片修了一个大机房，摆满了电脑、破译机之类的。但厉南星研究生毕业退宿舍那阵，直接把东西打包就扔到顾惜朝这里来了，死活跟顾惜朝住一起。顾惜朝黑着半边脸大手一挥，砍掉了半边机房，剩下半边脸宠溺地笑着把厉南星给迎了进来。而家里老爷子呢？那都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接到消息的，为时晚矣。然后崔略商，也就是家里的老三，毕业那阵子也来了个依葫芦画瓢，败了顾惜朝的另半个机房。老爷子这次倒是发现得早，却也只能坐在家里拍着大腿喊道“回天乏术”。

　　厉南星和崔略商来了之后，本来还空落落的四合院突然显得有点挤了。

　　一间卧房变成了三间，再加上崔略商的健身房，厉南星的小实验室。顾惜朝薅着头发把自己的机房搬到了书房。可等看到书房里被那俩小祖宗给挤得，就剩了半张桌子大小的空地给他的时候，顾惜朝又只能薅着头发把书房底下扩建了个地下室，这才勉强够放他那些大型计算机宝贝们。所以，现在四合院里的书房表面看着就一台小台式电脑，其实桌子下边连了一台超级计算机、两台破译机、十来个路由器，还有两个备用发电机……

　　总之，最后顾惜朝还是很满意这个布局的。起码这样他就再也不用为了瞒着厉南星和崔略商而把机箱装成杂物箱了。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说，他就是从来不会对自己的两个宝贝弟弟说个不字。

　　***

　　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

　　伺候完家里的太上皇和小祖宗，顾惜朝回屋打开了电脑。现实惨无人道，不如上网黑人，好歹笑上一笑。

　　“厉南星我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你一个一看就是祖上卖包子的小警察也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整得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顾惜朝俏脸带霜地点开了“微风”，祭出了招牌笑脸。在显示器的照射下，更是阴恻恻地透着邪气。

　　微风，网络入侵欺瞒ID的一个专用跳板软件。是在顾惜朝极其无聊的情况下，自己编写的程序使用助手。自动化了一些病毒下载程序、桌面播放程序。严不严格来说，都算不上人工智能，充其量也就当个□□宠物一样养着。

　　本意也就是图一个新鲜。

　　但顾惜朝的一时新鲜，却成了各国黑客共同的噩梦。

　　谁都记得5年前的那场黑客攻防战，神哭小斧带领中国黑客攻占了大部分国家的服务器，他使用的“微风系统”仅在一战中就入侵了69名黑客的电脑，这一个接近参战黑客半数的数字，不可不谓之骄人。

　　在那69台显示器上，小微风趾高气昂地运行病毒、下载播放器，连着给各国顶级黑客看了10个小时的《蜡笔小新》。直到现在，各国的精英还活在“嘿嘿，姐姐，你喜欢吃小熊饼干吗？”的阴影之中。

　　今儿个，顾惜朝居然用微风来伺候戚大队长，可见气成什么样了。虽然这气九成九是厉南星给的，不过人家要发到你戚少商身上，你也只有阿弥陀佛的份儿。

　　输入北京市公安厅的IP组，随便跳上几个踏板，顺便再从地球那头转个圈儿回来，顾惜朝开始入侵公安厅的数据库。

　　正所谓知己知彼，先看看他戚少商到底是何方神圣。

　　“戚少商，男，24岁。毕业于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２１岁参加工作，表现优异……。”

　　面对这份从小学到工作的详细简历，顾惜朝两三眼就看完了。其中有两条引起了他的注意，第一，“其父戚笑愚，北京市公安厅副厅长……”

　　顾惜朝撇了撇嘴。

　　官老爷家的大少爷，他这也好意思说别人二世祖！顶多在这份简历上，他这个二世祖比别的有点料而已。

　　第二，“戚少商带领重案组侦破我市重大器官走私案……”“戚少商因不服从上级领导指挥，擅自行动，经组织决定下调至三里屯派出所……”

　　两条记录，一个明升、一个暗贬，时间间隔不到一个月。顾惜朝略一思索便了然了，这戚少商只怕是挡到某些人的财路了。这些玩器官走私、军火买卖的，哪一个不是手眼通天，后台极硬。戚少商这么明目张胆地黄了某些人的生意，要不是有他那个厅长老子在前边顶着，怕是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好，好一个一派英雄气概的国家公仆啊！”顾惜朝嗤之以鼻。“想要除暴安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动脑子地蛮干，说到底不过是莽夫一个。”

　　打扫了下进来的痕迹，顾惜朝随手关上了电脑，准备回房蒙头大睡到天明。

　　顾少爷，您不是打算整人来着吗？

　　“滚，别打扰老子睡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