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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现世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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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尽头，荧荧光芒微弱地闪烁着，渐渐地，眼前变得明亮起来。
少女如同蝶翼般轻柔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一双满眼迷茫的墨黑大眼。熟悉的屋内陈设，微微浮起的浅黄色帘纱，不禁让她的心情为之一松。清亮的黑眸中蕴满温和的宁静。
目光一转，微微泛黄的相框，朦胧的身形，模糊不清的容貌，以及那太过于高级的柜台，都清晰地映照在少女的瞳孔中。那般的不协调，痛彻心扉的不协调。瞬间，少女的眸子幽深起来，有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唯一看见的，只是，太多太多的复杂。
低低一笑，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长而浓密的眼帘低垂，遮住满目的清澈，只投下一小片浅浅的影，映得少女似一缕青烟般不真实：“又是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少女轻声低喃。
帘纱摇摆的弧度大了起来，拂过她柔嫩的脸颊，带来淡淡的凉意，她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叩叩叩”熟悉的敲门声，而后插进一个满藏着温情的声音，慈祥而和蔼：“小姐，您起来了吗？”仅仅是一句问话，却让人打从心里体味到出声人对少女的爱。
闻言，少女的身子轻微一颤，抬起头来，目光落到了前方的挂钟上。
晶莹明亮的金色表盘上，银制的秒针正一滴一答地走着，一直走到看不见的远方。
整七点。
自己的生物钟果然很准时呢。
“雪娘，我这就起来。”沉静若水的声音。
“那我把早餐端进来吧？”满满的关心，深厚且绵长。
少女温柔地笑，清俊的容貌，宁静淡泊的气息，不禁看醉了人眼。
“那就麻烦您了，雪娘。”
少女的声音柔和好听，可以抚慰人灵魂的声音。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以后再去想那个梦吧。
“那我进来了。”
一只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推开了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干净的盘子与蜡质的地板交相辉映，光辉璀璨。露出一张天下母亲都拥有的平凡的脸蛋，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可人，额间交错着的条条皱纹都在诉说着无言的笑意。
“小姐，让雪娘伺候您吧。”夏雨雪迅速地将手中的餐盘放在了柜台上，说着便欲帮少女穿衣。
少女有些哭笑不得：“雪娘，您再这样事事都帮我包办，我以后可是会四肢退化的呀！”平静的脸上不禁浮现出蒙蒙的笑容。
“啊，四只腿化？”夏雨雪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呆呆的，突然憨憨地笑了：“呵呵，既然小姐都这样说了，那雪娘还是不要动了。可是，小姐，人不是四只腿，那应该有几只腿呀？”她懵懂地问了一句。
“扑哧”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看的笑容让夏雨雪再一次呆住。
“雪娘，不是四只腿化，是四肢退化。唔，就是说，手和脚都不能很灵便地活动，会，会缩回去。以后，会没有手和脚吧。呃，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少女搔搔头，她实在是无法跟雪娘解释这个“四肢退化”的具体意思。
“哦，是吗？那雪娘还是别跟着乱掺和了，免得小姐以后手和脚都没有了。”夏雨雪神色尴尬，笨拙地用身上的围裙抹了抹手，脸上满是懊恼。
小姐的学问那么高，而自己从小就没怎么读过书，什么都不懂，既然小姐这样说，那肯定是自己做错了。而且，小姐是那么的完美，如果小姐真的因为自己而手和脚都缩回去了，变得不完美。那么，自己就成了很可恶很可恶的人。不可以的，小姐不可以不完美，自己也不可以变成那种人！那自己可千万别乱插手了，要是小姐“四只腿化”可怎么办哪！
少女利落地套上一件淡紫色的短袖衫，露出半截雪白的臂膀，温柔地拍拍雪娘似乎可以挑起万斤重担的肩膀：“雪娘，没关系的，只要以后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手和脚就会乖乖地待着，不会缩回去的拉！”
夏雨雪只觉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转眼又消失殆尽。
“雪娘，衣月来电话没？”
少女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的牛排，盘边仿佛还带着雪娘的体温。
“哦？哦！衣月小姐啊，她打了电话，说是今天的行程从十一点开始。”夏雨雪凭着记忆回答道。说实话，她始终搞不懂这个“行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读过书的衣月小姐都这么说，那就这么说吧。
“恩，那还有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荒废。”少女撇撇嘴，吐出一句话。
“小，小姐……”夏雨雪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刀叉碰上盘子的声音。
“好拉好拉，雪娘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不可以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等于谋杀，是吧？我这就去找衣月，毕竟一寸光阴一寸金嘛，是吧？”少女从牛皮小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浅紫色手机，随即地按了几个按键：“喂，张叔吗？我现在要去公司一趟，把车开过来吧……什么，你已经在外面了？……呃，不，不是兴奋，是有点儿惊讶，张叔您真是太勤快了……恩，恩，好，我这就下去。”
“滴”少女合上了手机。
“雪娘，我去公司看一下，免得衣月又给我惹什么麻烦。”
“好，快去吧，别耽搁了时间……”雪娘的话音未落，已不见了少女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又带着些微的欣慰之情。
夏雨雪拉开窗帘，轻轻靠在窗边，亲眼瞧着，少女上了车，笑容恬静，然后，车子绝尘而去。
那孩子，已经长大了呢……
还记得最开始见她时，她是那么的不引人注目。瘦瘦的小身子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衣服，尖尖的小脸蛋上也没有什么肉，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却是亮亮的，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神仙一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就是特别舒服，总觉得她不属于那个孤儿院。也不知怎么的，送了自己的血汗钱进去，就把她带了回来。
毕竟，自己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因为白血病死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自己很喜欢她，期望她成才。所以才将裤带勒得紧紧的，送她去念书，她也很争气，年年都考第一。但是，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地方自己都看在眼里，自己这样的母亲会让她丢脸的吧？
后来，她自己成立了一个公司，赚了许多钱，好像还和什么世界接通了轨道。自己总是不懂，她既不是修火车的，也不是开火车的，怎么就硬生生和轨道绑在一起呢？
二十六岁了呢，她可以说是什么都会，什么古筝啊琵琶啊那弹得拨得那是溜溜的。虽然自己听不懂，可是，还是明白她弹得好听。
现在，她已经高贵到自己不能够当她妈的程度了。不是她不孝顺，只是自己害怕，害怕让她丢脸，一直固执地叫她“小姐”，尽管她一声声“雪娘”叫得心里发酸，可是，这也许是为了她好……吧……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水珠从眼睛里冒出来，想要擦干，源源不断，源源不断。
娆儿，雪娘唯一的娆儿……
*
还没等顾华娆完全走下车，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已经扑进了她的怀中，让她差点被推回车里去。
“衣月，你又怎么了？”无奈地摸摸那抽泣不止的小脑袋，顾华娆叹气。
怀中人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粉嫩小脸，秀气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娇俏明媚的眸子有些暗淡，哭肿了一双杏核眼，煞是惹人怜：“呜呜，娆娆，小赫他，他不要我了！！啊啊啊啊~~~~”接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惊天动地之声。
“呃……我早就劝过你的，饭盒不适合你。”抚抚自己狂跳的太阳穴，顾华娆柔声地劝道。
“哇哇~他，他，他叫范赫，不是什么饭盒~~哇哇~~”衣月作势挥了挥没劲的小拳头，边哭还边为范赫鸣不平。
“……”
她这时除了省略号之外，实在是冒不出别的什么了。
这个傻衣月呀。哎！
眼角的余光瞥到手表上的时间是七点过一刻，想想应该还空余不少时间，不如就先复合一下衣月这小妮子那颗破碎的少女之心吧：“衣月，我们去散散心如何？”
“我们，去散散心吧！”某女忽然变得很癫狂。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
满目萧条。
满眼都是酒瓶子。
而且非常节约国家的资源，一滴都没有浪费，全进了衣月的小肚子里。
“我说，你现在还记得范赫是谁吗？”顾华娆满头黑线地望着冲帅哥们抛媚眼的衣月，美丽的脸上神采飞扬，看样子她的心情很好嘛，估计现在连她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范赫？我知道啊，他不是我的前男友吗？而且啊，我还知道，本人名叫衣月，谢谢。”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衣月小小的双唇一开一合的，清脆动人，一身酒气扑鼻而来。
“……”她突然间不想说话。
见她不出声，衣月来了劲：“啊，我知道了，娆娆你是吃醋对吧？在怨我没给你几个帅哥对不？来来来，衣月姐我哪有那么小气，可是特地给你留了几个的哟~！”
“……”她已经懒得动嘴皮子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衣月一副“有大姐我罩着你，咱不怕”的表情：“天下妇女是一家嘛，衣月姐我可是不会吝啬的！”
“……”有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可以说什么。
“喂，那边的帅哥哥，看这边啊！这里有一位寂寞的美女在等待~娆娆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哎哎~~”衣月笑得很猖狂，也很张扬。有种炫目的美。
“……”她好想当场就灭了她，这死丫头，在乱唱什么。
“小赫，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明明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呃，她一定用了什么法子，那个，狐，呃，狐狸精精精精精精精精~~”衣月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八度：“我要代表月亮，消灭，呃，你，呃，们！！”本来是一句很正义的话，被几个酒嗝弄得不伦不类。
“……”你是爱与正义的水手服美少女战士水兵月，行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恶灵退散！！！”衣月开始一个人发疯。
一下子揪住那个被惊呆了的服务生的衣领，凑上前去，狠狠地盯着那个小帅哥的脸，吼了一嗓子：“帅哥，我们上床吧！！！！”
“……”
“乒乒乓乓”
顾华娆对已经半痴呆状态的服务生抱歉地一笑：“真是对不起，我这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拖着被打得七荤八素的衣月就要出酒吧。
咦，这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难道是，刚才，在衣月发疯的时候，都跑光了吗……刚才她们一直坐在柜台前，也没见别人去付账，也没见服务生去收费，估计都是白吃之后撒腿就开溜了。哎哎哎哎~真是可怜的酒吧老板，这次肯定亏得瓜西西的了吧~
顾华娆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答案很满意。
猛然间，察觉到气氛的异常。空气似乎变得既温暖又潮湿，涌动着一股子热流，让人很不舒服的热流。
“噼噼啪啪”
是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声音。
瞬间，身边已经被大火笼罩。
起，火了？不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