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针》莫小羽

5、第五章

　　X年X月X日心情灰

　　亲爱的，如果我说我爱妳，一直一直很爱妳，不知道妳会不会相信。
　　假若我得悉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假若我为曾经的过错赎罪，不知道妳会不会原谅。
　　试图接近她，试图靠近妳，我是多么渴望一切从头再来，不知道妳会不会愿意。

　　——卓雨嫣『我想重新开始』

　　「壹」

　　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卓雨嫣以她美丽的外表还有优雅的谈吐赢得了班里许多同学的好感。甚至还有人笑谈卓雨嫣与伊萱一样，都是晨曦中学里一等一的校花。
　　卓雨嫣面对这样的话题总是笑而不答。
　　她自信地笑着，为自己的地位奠基，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样的女生总是聪明的，但同时也是非常可怕的。萧子忻总是喜欢斜靠在教室外的扶手上，沉默地看着卓雨嫣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上演企图收买人心的无聊戏码。然后心里总是会忍不住暗想，她这样活着，是不是会很累？
　　总是在人前武装自己，把虚伪的一面反复地展现。
　　总是不能真实地活着，即使是丑陋的一面又怎样呢，至少那样她还可以坦然地活下去。何必折腾了自己，又欺骗了别人。
　　萧子忻其实打心里觉得她是个懦弱的人。聪明却显得胆怯。在她的面前，卓雨嫣即使再怎么厉害，她也不置可否地认为其实这个虚伪的女生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她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去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典型的自欺欺人。那样活着真的是太累了。
　　萧子忻再次眯起了眼，目光显得越发深邃。
　　只是，似乎还有一点。
　　——“如果我说，我一直一直很爱妳，妳信不信。”
　　这一点萧子忻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想到的。

　　她说，她爱我。

　　是在说假话么。曾经这样怀疑过。只是她骗自己有什么用呢？自己从当初的富家少女变为如今的穷家伙了，她还在图什么？
　　语气显得颤抖却非常沉重。没有一点似在开玩笑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心有点动容。
　　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一样，然后终于在那一天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答案，所有的欣喜都出其不意地往外奔涌，笑容一度想展现在脸上，却被自己艰难地狠狠压了回去。

　　——她是爱我的么。或许吧。
　　——那么为什么当初要离开。答案不得而知。
　　——她说，钱不是唯一。她居然懂得这个道理。那么爱才是唯一么。那么以前的一切该如何解释？

　　所有的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似乎答案尽是无法得知。
　　包括她为了什么要回来，而且居然神通广大到会跟自己读同一所中学还是同班。还有，那天她听到自己对伊萱的告白，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所说的“想要了解一下新学校碰巧听到”的缘故？

　　不得而知。不得而知。

　　萧子忻望着那个令她觉得充满神秘的身影，眼越发眯得厉害了，双目里深邃得让人简直无法看透。

　　“欸，雨嫣。妳和伊萱都好厉害哦。”
　　“对呐对呐，气质好得不得了，真让人羡慕呢。”
　　“呵呵，哪有。妳们真爱说笑。”一边熟练地应对着女生们的各种恭维，一边心里却暗暗浮起了云雾。

　　伊萱？就是那个女生么。拒绝她的女生？

　　卓雨嫣扬了扬眉毛，依然拿出招牌式的微笑，“呐，可不可以告诉我呢。伊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来学校已经一个星期了，但自己实在是与这个女生并不多说话。
　　安静。温柔。友善。印象中，这几乎是自己对伊萱所有的评价了。女生实在是不爱多说话，自己曾经多次感到无所适从。

　　“是个很好的人。成绩很好，很好学。还是个很文艺的人呢。”
　　一旁的女生接着话茬说着，“她和班上的甘小雪很要好的。伊萱曾经说过，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是么。甘小雪？能让那样安静到有点孤僻的女生视为最重要的朋友，想必应该是很厉害的人才对吧。
　　“伊萱很坚强。而且。”突然一个有点胖却显得有些可爱的女生说了一句，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换了戏谑并且坚定的语气，“有个人一直默默地保护着她。”

　　气氛有点不对。

　　卓雨嫣沉默着抬头，望向那个微胖的女生。觉得她似乎对自己有着微弱的敌意。
　　怎么回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卓雨嫣开始忍不住有点抱怨，搞什么，我又不认识她。玩针对？怎么来得没头没脑的。

　　“妳别在意啦。那个人是伊萱的朋友。性格有点怪怪的。”旁边的女生好意地安慰。
　　很快地就回过神来，“不。没什么。”怎么可能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疯丫头吓到。
　　女生扔下了一句若有暗指的话后迅速地走出了教室，途经萧子忻的时候，意外地停下了脚步。笑意逐渐浮现在脸上，望着这个正懒洋洋地靠在扶手上的倔强小子。却不说话。
　　萧子忻居然又神秘地眯起了眼，语气淡淡得宛若并无说话一样——
　　“妳不必这样的。”
　　两个女生就这样相互望着，似乎都充满了默契。
　　“小心点。”女生终于打断了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的沉默，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跑掉了，于是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叹息声。

　　——有个人一直默默地保护着她。

　　卓雨嫣已经没有那个闲情去参与到那群女生们的无聊谈话中了，耳边一直响彻着适才女生没来由的话。
　　有个人？是他？还是她？男的，还是女的。或者。有可能是那个人。
　　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抽出来。
　　看来绝对有必要去接近一下了。嘴角逐渐浮起了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