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千钰笔记》一碗软饭

13、火山蚰蜒群

　　接下来的路程非常漫长，如果要一点一滴描述下来我起码可以讲个一天一夜，省去我和凤凰在雪山岩缝里默默行进的部分，值得一提的就只有发现地下河这一件事了。

　　封墓石后面并不是我想象的一条工工整整的通道通向地宫，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缝，凤凰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我掐着表计算，我们至少在暗无天日的岩缝里行进了五六个小时，走到我手脚酸麻浑身无力，被地下岩石的高温熏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凤凰才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她没事人一样的表情好像在嘲笑我很不行，搞得我瞬间脾气就上来了，在她问我要不要休息的时候咬牙选择继续前进，很快我就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

　　因为前进的道路突然变成了上坡，几乎是每一步都会增加一个往上的角度，到最后我只能双手并用在里面往上爬，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只爬行昆虫，偏偏我还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很怕我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从这上面摔回起点。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在这反复的折磨中头晕眼花，我只能向凤凰发起语言攻势：“姐姐，你怎么会知道这条路的啊？”

　　我现在叫凤凰姐姐叫得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没有包袱了，要是被我奶奶听到估计会当场赏我一颗枣吃，因为她平时都是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作风，我从小也没少吃枣。

　　凤凰不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我知道的多着呢，你就想问这？”

　　我用昏沉发胀的脑袋想了想，又问：“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妈妈，那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妈妈吗？”

　　凤凰听到这话难得沉默，不知道是被我没脑子的发言蠢到了，还是压根就不想回答。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她回答我：“为了活着。”

　　可惜我当时脑子真的有点问题，智商根本没在线，不仅没反应过来，还因为她骤然出声吓得膝盖一软四仰八叉趴在了岩石上，瞬间我就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溅开，应该是被我压的，那种感觉让我昏沉的意识瞬间醒了一半。

　　“凤凰姐，我好像压到什么东西了。”

　　走在前面的凤凰瞬间回身，头顶的探灯照射得我睁不开眼。

　　她一手把我捞起来，眉头皱得死死的：“你身上是什么东西？”

　　我这才神智清醒地看看自己，外套上竟然粘了好大一块绿色的不明液体，黏糊又刺鼻。看到这东西我的洁癖瞬间发作了，赶紧脱下外套就地一扔，头皮发麻地搓搓手臂。

　　“好恶心啊，这哪来的？”

　　凤凰突然关上了我的手电和头顶的探灯，示意我站着不要动，不要出声，在这种静谧又黑暗的环境里人的感官不知不觉都会放大数倍，我感觉我似乎听到了风声，但还没等我细细去听是哪里吹来的，凤凰突然拉起我就跑。

　　“诶诶，咋了凤凰姐？”

　　“看你四周。”她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竟然健步如飞，扯着我一点也没有停顿飞快地向前跑去。

　　我听话地边跑边扭头看，这一看差点给我吓出毛病来，我们的头顶，四周，包括两边岩石上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光点，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荧光保护色，平时不显，在黑暗的岩缝里简直密集到了极点，怪不得我摔了一下就粘了一身。

　　“我靠这是什么啊？萤火虫吗？”我边跟着凤凰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边问，岩缝里闷热的空气全部灌进了我的喉管，一阵火辣的疼。

　　凤凰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是火山蚰蜒，这种昆虫一般都是群居的，同伴的体味能引来一大群，虽然攻击性不强，但也够麻烦了，赶紧走。”

　　我跟着凤凰在黑暗里跑了一阵才发现她所言不假，四周密集的光点都有活动的趋势，追着我们来了，我吓得大叫：“我的外套不是丢在原地了吗它们还跟着我们干嘛？”

　　凤凰已经懒得解释了：“你当蚰蜒跟你一样傻吗？”

　　“那我们怎么办？”

　　“跑快点。”

　　为了照顾我这个“普通人”，凤凰打开了手电给我照明，结果我发现手电光一照蚰蜒群更加躁动了，而且看着它们浑身的鳞片和恶心的样子我腿都软了，赶紧让凤凰把手电关掉。

　　现在我只能相信凤凰了，我紧紧抓住凤凰的手，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向前狂奔，直跑得心脏狂跳像要爆炸一般。

　　一直跑到我开始头晕耳鸣腿脚酸软，凤凰才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不动了，我没防备她会突然停下，一个猛子撞在凤凰后背上，她被我撞得一个趔趄，伸手过来拧我的耳朵。

　　“死丫头你要谋杀我？”

　　我一手捂着自己差点被撞断的鼻梁，一手捂着被凤凰拧红的耳朵在原地嗷嗷叫：“啊疼疼疼，姐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看下面。”

　　我向前探出头去一看，才明白原来我刚刚在岩缝里听到的微弱风声竟然是这里传出来的。凤凰身前还有半步的位置就是一道深渊，下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深，隐隐有水声和呼呼的风声，看起来竟然是一条地下暗河。

　　这时候背后追逐我们的火山蚰蜒也不见影了，我们才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虽然凤凰反应很快，但我在逃跑途中还是躲闪不及被追上来的蚰蜒给咬了几口在小腿上，现在伤口又疼又痒。一般的蚰蜒寸把长就顶天了，这里的火山蚰蜒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各个都有半米多长，被它咬一口就是巴掌大的一个伤口。

　　还好我有凤凰这个行走的医疗包，她白我一眼，蹲下给我搽药，然后给伤口缠上弹力绷带，我瞬间舒服了不少，由衷地感叹道：“我感觉我都离不开你了。”

　　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要是没有凤凰我早都不知道死在哪了，虽然明目张胆地依赖别人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但此时此刻我说的话是真心的。

　　凤凰叹了口气，像教育小朋友一样开始试图给我讲道理：“这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做你的靠山，靠山山倒，只有靠自己才能活得好，明白吗？”

　　我很诚实地摇摇头：“我的实力不允许我靠自己。”

　　凤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那你就给我仔细看，好好学，不懂就问。”

　　我十分乖巧地应了，但心里还是为有凤凰这样一个靠谱的队友而感到开心。

　　我们原地休息了一会，吃了些干粮补充自己的体力，我开始关心接下来的行程，凤凰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照明弹，对着深渊就是一枪。

　　镁铝混合物氧化产生的白光照亮了至少方圆一公里内的景象，我们才得以看清周围的全貌，这里似乎已经深入了雪山山体，上不见顶，一道地下暗河将山体劈成了两半，在两边的山崖上全部是我们探身出来的这种岩缝，有大有小，不知道通向哪里。

　　暗河距离我们所在岩缝目测在百米以上，好在下面并不完全是水，两边还有四五米宽的河堤，如果能想办法下去，就可以在暗河旁边行走，而且这里的水流并不湍急，按水速来看可能上方有一段甚至是断流。

　　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一点是，这河堤看起来更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一条地下河，我把这个疑问和凤凰说了，凤凰道：“这不奇怪，建造墓穴最讲究风水，风，水，缺一不可，有些墓葬群会建护城河，如果建的好就可以锁住山脉里的风水精华。”

　　我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问她我们要不要下去。

　　凤凰很坚定地道：“当然要下去，我的目标可不是什么地宫。”

　　我大感惊奇：“那你来这里是为了干嘛？”

　　凤凰似乎被我锲而不舍再三追问的精神打动（搞烦）了，终于说了实话：“找一种特殊药材。”

　　“龙棺草，不要问我在哪，我也不确定，但我知道这里肯定有。”

　　她好像总能准确猜出我想问什么，这次不等我问就和盘托出了，我悻悻地摸摸鼻子，拿出尼龙绳和登山扣开始准备速降。

　　在风中快速下降的感觉其实还不错，我的脑子完全放空之后神奇地记起很多细节，我想到了华和尚在岩缝里抄录壁画上的女真文字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们都去检查装备了，只有我因为要掌灯一直留在华和尚身边，我当时听到他一边抄录一边在小声翻译。

　　壁画的大概内容是这样的：“公元前某某年，蒙古骑兵来犯，幸存的东夏人民败落而逃，一直被驱赶到长白山脉深处隐居，当时的东夏皇帝就是万奴王，后来，万奴王捉住了明代一位风水大能汪藏海，要他为自己在这雪山之中建造一座天宫陵寝，天宫最终建成了，人们亲眼看见新一代万奴王从地底之门爬出，竟然是个怪物。”

　　华和尚的翻译磕磕绊绊，显然并不能完全读懂壁画上的字，但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只不过这内容实在有够猎奇的，哪朝哪代的皇帝能是个从地底爬出来的怪物？也太离谱了点。

　　我当时听听就罢了，并没把这壁画往心里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见护城河之后，我总有种预感，也许壁画上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我足够聪明，就该意识到其实凤凰走的是一条不归路，继续跟下去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我偏偏是个不会想很多的人，俗称脑袋一根筋，只要我认定了，那是绝对会一条路走到黑的，所以跟着凤凰来这一趟我根本不会也没有时间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