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鬼讨债》宫野志保

54、开棺验尸

　　“这样啊。”秦婉词松一口气，秦若那不靠谱的反应，竟然立刻就信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出来，“我不冷，有点害怕而已。”
　　说着，靠着秦若坐下来。
　　“我听……听穆先生说了。”秦婉词犹豫了一下开口，“你不是什么远房表姐，是一直住在外面的婉歌姐姐……”
　　秦婉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秦若，目光温柔：“我病了太久，忘记很多事情，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竟然没认出来。让姐姐受委屈了。”
　　“生病忘记也没什么，我也生了病，也忘记很多事情。”秦婉词的话里有话，秦若动了心思，却不明着提出来，含糊一番，拐了个弯，“比如说刚来秦家见到你，我的记忆里那是你我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咱们见过面吗？你知道我的存在？”
　　“嗯？”秦婉词愕然，“姐姐忘记的比我还多吗？”
　　“额，好像是这样。”秦若假装苦恼的费力回忆一下，无奈摇头——秦婉歌本尊的记忆她这个冒牌货怎么会有啊。按照秦婉词刚才的说法，两人似乎是认识的……那么秦家第一次见面秦婉词一副从未听说过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细思极恐！
　　“大概是五年前……”秦婉词丝毫没怀疑秦若拐了一百零八回的心思，一脸纯良的开始了回忆，“那时候我还没有生病，大小姐也还健在。是老爷过世之前知道了姐姐的存在，和姐姐见面是在老爷过世之后。一共见过……我也想不起来几次了。只记得是见过的，当时姐姐在病中。”
　　精分之后的秦婉词像极了孱弱的小白花，一言一行甚至眼神里都透露着无辜，哪怕是说出的内容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光看她的表情也没有办法怀疑她的恶意。暗夜里，秦若被晴空霹雳劈到了。
　　“见过面吗？”秦婉词的表情太过真诚，秦若也找不到撒谎的痕迹，只好往后面翻检寻找漏洞，“我好像没这方面的印象。那么穆先生，他之前也见过我吗？”
　　“呃？”秦婉词露出迷惑的表情，“你来家里有一段时间了，他没有告诉过你过去的细节吗？见过面，在我之前就见过了。老爷过世之后家里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包括姐姐的事情。”
　　秦婉词丝毫看不出破绽的表情让秦若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是她从出现到现在见识过的最可怕的一个阴谋，布局之大，用心之险恶，让她这个看多了灵异小说的现代人都肝颤。
　　穆怀和秦婉词在秦老爷的首肯下订婚。
　　穆怀很早就知道秦婉歌的存在。
　　那么秦若来这里之后发生的种种，又算什么？
　　炎炎夏日，她竟然感受到了寒气，来自于心底的。
　　“我的记忆混乱了，也分不清楚，给我点时间让我静静吧。”秦若闭上双眼做出痛苦纠结的表情，手捂上了自己的额头。
　　“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看你。”秦婉词也极为体贴，立刻站起身来告辞。
　　秦若客套了几句目送她离开，门关上后才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黑夜中有一双监视她的眼睛，她知道他在哪儿，这知道他是谁，这会子却不想理会。
　　来这里之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折腾的她快要发疯了——什么是真相？谁说了谎话？谁又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她头痛欲裂。
　　鬼女给的记忆：
　　奸夫□□谋害嫡女霸占家业，立场毫无疑问。
　　然而她推荐可以信任的人孙妈妈几次三番谋害秦若，并且不小心混入的记忆中，孙妈妈是谋害秦婉歌的最大元凶。
　　穆怀方面：
　　初见时并不认识秦婉歌，和秦婉诗是夫妻，马上要和秦婉词成亲。比起偏激的秦婉词更平和善良。
　　然而，他知道秦婉歌的存在，和秦婉词秘密订婚，瞒下一切和秦婉诗成亲。秦家三姐妹两死一疯，他成了最后的拥有者。如果猜测没错，那是怎样可怕的阴谋。
　　秦婉词：
　　初见偏激刻薄，极为符合鬼女记忆中的形象。然而几度精神分裂，或嗜杀或孱弱，究竟那个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她说出的话是真相是谎言，还是如秦若一样连自己都分不清楚真假的混乱？
　　乱码一般，秦若头痛欲裂。
　　“不要太相信她！”在床上痛苦翻滚的时候，赤井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冲破一切闯进她的脑海，她一个激灵冷静下来，脑海中浮现了鬼女人畜无害的笑脸，笑脸过后转换成诡谲阴沉，还是那张脸，表情已经天差地别。
　　不会的……
　　秦若心里慢慢浮现着三个字。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秦若自问自答自己梳理一切乱码。
　　她只是为了帮助鬼女寻找被封印的身体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啊。这世界的善恶报应，她为什么非得区分清楚呢。她又不是判官，不能，也没资格给任何人定罪啊。
　　这样想着心里便轻松不少，瞌睡虫趁机侵袭过来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进入了梦乡。
　　————-_
　　第二天，开棺验尸。
　　秦若以法师兼原告的身份总算厚着脸皮跟上去了，在一系列冗长的前奏过后，沉重的棺木总算被打开了。棺盖打开的刹那，一群乌鸦嘎嘎叫着从里面飞出来，展翅飞走，在湛蓝的天空中化为飞灰。秦若口中默念着咒语，一动不动地继续等待着。
　　那是施加在灵柩中的咒语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消散的样子，没有天眼是看不到的。重点还是棺材里面。
　　她呆的位置不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棺材里面的情况，只好用了法术，将一只眼睛放到了正面应对棺材的一个仵作身上，借由他的眼睛看。
　　棺材打开，普通人类的眼睛看不到咒语消散的痕迹，棺材里面贴得满满的符咒和红线牵起的封印却一下子闯进人类的眼睛，让最开始看到的几个人大惊失色。
　　果然，灵柩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封印场，将秦婉诗关在黑暗中，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秦若微微笑了一下。
　　县令的脸色都变了，黑成一块煤。
　　开棺验尸还在继续，秦若集中注意力，再次调动眼睛越过复杂的符咒看向灵柩之内的真实状况——珠宝、华服、人的身体……
　　视线一路向上，秦若第一次正面接触人的尸体，心里怦怦乱跳，说不出来的寒意。
　　胸口、脖子、头颅、人脸……
　　视线之内出现的东西让秦若的身体猛然震了一下，视线瞬间模糊起来。
　　“要不要回避一下？”和秦婉词一样体贴的穆怀察觉到了秦若的异动，俯下身温和建议，心思莫测。
　　“不用。”秦若摇头拒绝，也不怕他那双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睛的的监视，再次闭上眼睛调动目光重新看过去。
　　怎么回事？刚才闯入实现的那张完好无损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的慌乱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灵柩中的女尸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腐烂，除了脸色发灰没有生气，几乎就是活着时候的样子。
　　是秦婉诗！是秦婉诗的脸没错！
　　秦若的眼睛被狠狠刺痛了一下，只好睁开，暂时放弃了查看。
　　开棺验尸请来了真正的法师，这会已经上前查看复杂的符咒，查看万之后回头和县令交流，秦若隔得远也不耽误偷听，法师的判断和秦若一样——是封印符咒没错。而且是加强版的，用红线结了网，用符咒贴满，棺木六个方向也用刀刻满了。
　　但是，只有封印咒语，并没有其他。或者说还看不出其他。
　　秦若想过很多种她们应对开棺验尸的方法。比如深夜盗尸，比如说深谋远虑到当年下葬的时候剧预测到了今日的开棺验尸一说，所以弄了一个假的尸体下葬，再将棺材弄一点瑕疵，让雨水虫子侵袭，等开棺的时候已然面目全非，以这个时代的水准，想准确验明死者的身份，很难啊。
　　还有很多很多，秦若替他们想了很多种，自然也想了很多种应对的方案，却没想到上天给了她唯一一个她没想过的结果——这个尸体的确是秦婉诗的，完好无损。
　　“鬼女，你不是说自己身首异处吗？尸身怎么可能是完整的，只有魂魄被强行隔断了吗？”那种翻遍了古书也没看到的可能性让秦若心乱如麻。
　　仵作和法师做了初步检查之后灵柩便被抬走了，要带回官府细致查验。秦若没了跟过去的理由，只好回秦家去了。
　　秦婉词一个人在家里等候，心急如焚，见秦若回来了便过来，小心翼翼问现场的情况，秦若以隔得远什么也没看见为由搪塞了，秦婉词以为她见到结界尸身心情悲痛不愿多言，便体谅了，只呆在她身边，柔声说一些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秦若心情不好，实在没心情搭理他，有一下没以下的回应着。
　　秦婉诗的丧事由穆怀一手操办，这会子又是身首异处又是符咒加身，就算不是他所为他也难辞其咎，要是能在尸体上查找出异常死亡的蛛丝马迹，他就怎么都跳不掉了。可是看如今，看他面对开棺验尸的态度，能拿下他的几率一下子大打折扣了。
　　让秦若不得不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又被涮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