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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行云月含羞(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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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婉云吃过晚饭以后,很准时的出现在周瑜的书房里,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似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的暗香,脚下的步子一时有些怔忡。
周瑜此时正挥笔在案几上的宣纸上作画,见她到来,顿了顿手中的朱笔,微微一笑:“用过晚饭了?我这画还有一会儿再画完,你先随意坐坐吧。”说着,继续挥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
婉云心中好奇的凑了近去,只见他俯首在案几上绘着的是一幅水墨锦鲤图。
溪水清清,碧叶连天,几支清水芙蓉浅浅的在荷叶间露出一角。此时,似是有一阵徐风吹来,花叶交错,碧莲隐藏其间若隐若现。花叶下,是畅游欢快的鱼儿,明明是泼墨几点,却是把那些鱼儿都注上了生命似的,仿佛随时都会破水而出,跃于纸上。
“公子爷……你的画儿画的真好。”婉云看的有些入神,忍不住赞叹。
周瑜含笑看了她一眼,手下依旧不停:“婉儿懂画?”
“呃……不算太懂,只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听国画老师和我们说过一些。”
“学校?老师?”周瑜手下一顿,侧首看向她,有些不解。
“啊……”婉云结舌,表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是……就是师傅,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先生。”
周瑜一怔,了然的笑了笑:“难为你父母肯让你学得这些,只可惜……”一声可惜,却没有了下文,温和的眸子看向她时却泛着淡淡的怜惜。
那是什么表情?婉云努了努嘴,神情有些不屑:“公子爷,没什么可惜的,先生曾经说我资质平平,我即便是学上一辈子,只怕也学不到公子此时的水平,既然学不了最好,我还不如趁早放弃。”
周瑜微微一笑:“若是肯用心学,怎能知道学不好?”
婉云听了,眼中暮然一亮,乐滋滋的凑到他身边:“公子爷,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用心学的?”
周瑜嘴角含笑,听她言毕,垂目细致的打量着凑在自己身侧女子的面容,潋滟的凤眸中,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泽:“怎会不知?满脸清稚之气,性情活泼好动,做事缺少沉稳,言行瞻前不顾后,这些评价,婉儿可曾满意?”
“什么嘛……我哪有这么差劲?”婉云很不忿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屋中的桌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和你说实话吧,我以前是想用心学美术的,嗯……也就是绘画,可是我坚持不了一个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坐在一个地方,只绘画一个东西,所以我只坚持了半年,就放弃了。”
说到这里,婉云放下手中的茶杯,单手托腮,思考了一下措辞,便又接着说道:“再说了,美……绘画是我父母逼迫我学的一门艺术,可不是我有兴趣而要求学的,我真正的强项是舞蹈。”
“哦?婉儿会跳舞?”周瑜咋(x)然看她,潋滟的凤目透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的凝重。
“那当然……我可是从小学到大的。”婉云说到自己学的专业,神情无比自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眉头猛然一拧,几乎立时要将口中的茶水呛出来。
周瑜见了,嘴角微弯,及时出声制止:“上等云雾茶,婉儿莫要浪费了。”
云雾茶?还是上等的?
婉云生生哽住,眨了眨眼睛,慌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深吸一口气,及其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茶水,再倾吐一气,吐了吐舌头,好苦……
怕苦?周瑜将她的小动作悉数看进眼里,含在嘴角的笑意加深:“上等云雾茶,懂茶之人,喝一口,便觉满口皆是淡然悠远的清香,回味无穷。可被你喝下去怎如掺了毒药的草药一般难以下咽?”
婉云掏出手巾,擦擦沾在嘴角的茶汁,有些不甘心的嘀咕:“苦茶,苦茶,虽然比不上草药的苦涩,却也难喝的很……”
周瑜听了,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婉儿怕苦?”
“呃……”婉云脸上一红,随即轻哼一声:“谁说我怕苦了?我只是喝不惯清茶而已。”
周瑜见她恼了,一笑带过:“我这画还要费些时间,你先随意看看吧。”语毕,也不等她回答,便垂目继续画着手下的一幅水墨锦鲤图。
婉云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转眼开始打量起他的书房,书房分为两间,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外面的一间书房,房间不是很大,摆设却很雅致。内书房用珠帘相隔,珠帘后面又隔着一道绘青竹的苏绣屏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陈设。
窗台上,青烟渺渺,香炉里熏着不知名的熏香,发出一股淡淡的冷香。
半响过去,挥舞在纸上朱笔几番起伏,最后一个勾笔,一幅水墨锦鲤图已经全部画完,周瑜放下手中的毛笔,偏头对着正在打量书房的婉云,含笑戏谑道:“书房简陋,入得了小神仙的眼?”
婉云回过神,收起眼中有着欣赏之意,嘟嘴低喃:“既知简陋,自然是入不得小神仙的眼。”
周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手将手中的画递到她的手中:“画已作完,劳烦你把它拿到画架上去晾凉。”
“哦。”婉云接过画,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眼底有着遮不住的赞赏之色:“画的真好!”
周瑜微微一笑:“自娱自乐,不足登大雅之堂,小神仙见笑了。”
“你真谦虚。”婉云看了他一眼,感慨的轻叹一气。转身把它拿到窗前案几上的画架前,画架正对着轩窗,窗外载着几支青竹。
斜阳西下,夜色渐浓,天际处吹来几缕几缕的黑云,可疑的朝这边压了过来,雕花的轩窗轻轻逸进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晚风,将她手中的宣纸吹的轻轻浮起,又缓缓落下。
婉云回头:“公子爷,晚上可能会下雨呢……画架需不需挪个位置?”
周瑜听了,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窗外渐渐漆黑的天,静默了半响,嘴角含笑:“放心,今夜无雨。”
“呃……”婉云握紧了手中的画,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有些不放心:“公子爷,黑云漫天,犹如泼墨,今晚万一下雨了怎么办?画会被淋湿的。”
周瑜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公文,没有抬头,语句中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笑意:“不打紧,若真被雨淋湿了,我改日再画一幅便是。”
“那……那多可惜……”
周瑜顿了顿手中的笔,渐渐抬起头来,浅浅一笑:“难为你如此爱惜这幅画。”
婉云抿着嘴,不说话。
周瑜看了看墨砚里不多的墨汁,见她依旧站在不动,有些无奈:“你信我就是,此时虽是黑云压天,半夜便会被风吹散。”
“你怎么知道半夜会刮风?”
周瑜一愣,眸光移向窗外灰蓝色的天际,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段被他封尘在脑海中的往事,漆黑的眼底涌动着明明灭灭的情绪,许久才道:“年少时期,我曾随父亲去过洛阳,在那里,我有幸得遇一位异人,与他粗习过一些天文。”
婉云呆了一呆,她说错什么话了吗?纵观历史,她知道周瑜少年时期曾随他父亲去过洛阳的,周瑜的父亲——周异,曾官至洛阳令,他更有着洛阳小神童之称。可是……可是他此时周身的殇,从何而来?
周瑜见到她眼中的犹豫,轻叹一气,眼中恢复了一片清明:“婉儿,别在犹豫了,快些把画晾好,过来把我磨墨。”
“哦。”婉云很老实的把画晾好。
服侍周瑜果然是一件无比轻松的差事,一切都如周瑜所说,他在批阅公文的时候,婉云只须待在一旁磨墨,或者在他口渴的时候倒茶给他,事情无比轻松。
婉云本来以为居巢县的公文不会太多,可一件一件的批阅起来,却也要花费一段时间,在周瑜沉默的时候,她突然感慨着没有随身带着相机,周瑜在沉默思考的时候,单手支颐的时候,都有着一种无以言喻的恬静的美。
“婉儿……”
磨墨的事情虽然轻松,可是时间却很难熬,当婉云微垂眼帘在沉默中会周公的时候,一声低唤将她神游天外的思绪成功拉回。
“嗯……在……”
周瑜搁下手中的毛笔,看着她强打着精神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生龙活虎,不禁有些温和的笑了笑:“你若是累了,就早些下去休息吧。”
“嗯……啊?哦……”婉云听了有一时的愣神,站在原地半响,方才回过神:“那你呢?”
周瑜执起一个竹简翻看,笑了笑:“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晚一些再睡。”
“哦……”婉云晃了晃手臂,扭了扭脖子,一边朝门外走去,推帘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又加了句:“那我们明儿见。”
周瑜轻笑着点点头。
“那我明天开始和你说故事?”
周瑜想了想,微笑道:“看看吧,我若是得空,便会差人去唤你。”
“呃……”婉云歪头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又赖我,说我整天无所事事的闲晃。”
“我何时赖过你了?”周瑜放下手中的竹简,有些失笑:“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个侍女比我这个主子悠闲的多吗?”
婉云本来想离开了,听到他这么说,又忍不住回头和他争辩了一句:“那不一样的,我们是小人物,没有什么清平乱世的大志气。你是大英雄,自然要比我们要操劳些,若是有的选择,不知道多少人想操这份心,却只能感叹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这份本事呢。”
周瑜一手支颐,闲闲的把玩着一支不知道从何处翻转出来的玉笛,轻笑出声:“我什么时候成了大英雄了?”语毕,一双漂亮的凤眸笑意淡淡的瞥向她。
婉云语塞,一瞬的张口结舌,立刻笑嘻嘻的回答:“现在不是,或许你将来是了呢?”
周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起身将手中的青玉笛随手别在腰间,信步渡到婉云身前,似笑非笑的倾身看她:“小神仙,这是你的预言?”
婉云心跳如鼓,脖子微微向后仰了仰,讪讪的笑了笑:“大概……不……不算的吧……”
“哦?”周瑜挑挑眉。
能不能不要靠的这么近?会紧张的。婉云在心里嘀咕着,小心的向旁边挪了挪:“难道公子不想做建功立业的大英雄吗?”
“不想。”
啊?不想做英雄?婉云很不解,历史上明明说周瑜是一个很有抱负,很有理想的人呀?
对上婉云的神色,周瑜嘴角含笑,眼中却有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成就一个英雄的背后,累累堆积的是不尽枯骨。”
“也对。”
婉云没想到他会有这一份慈悲与无奈,愣神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回过神之后是很认真很理解的点点头:“一将功成万骨枯嘛……”
不过,婉云知道,历史上的他无论如何,都会走到那一步,他是乱世三国时期的一代名将,自古以来的历史名将,他们的身上没有不染上鲜血的。那场血染长江,江北半边天际都浸染上胭脂色的战争——赤壁之战。它不是一个慈悲的战争。
“一将功成万骨枯……”周瑜低头轻吟,随即又抬头看向窗外那浓浓的漆黑,清清泠泠的音调轻盈而飘忽:“成就一个名将,的确需要无尽的枯骨累积,今朝的名震天下,不知要多少骨肉分离来成全……”
婉云见他神色不定,立刻狗腿的进言:“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光阴,宛如白云过驹,只要担当了生前事,又何计身后名?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天下纷乱,汉室江山名存实亡,四方百姓民不聊生。此时必定是需要一个明君来揽淤这纷争的乱世,男儿血染黄沙不是错,枯骨铺路成就一个英雄自然也不是错。只要能还后世一个清平。那么,今朝血染黄沙的战魂,他们的牺牲的便是值得。”
婉云说道这里的时候,停了停,很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瑜的神色,见他垂目沉思,便又徐徐说道:“我的这些话或许很自私,但是却也是实话,与其放任那些野心勃勃却无治世之能的侥雄在一方称王称霸,祸害百姓,倒不如支持一个明君,来清淤这乱世。所谓时势造就英雄,可见这些英雄也是被时势所迫,情形所逼,倒不是说他们是多么想做大英雄。若是可以,谁都不想身染鲜血,可是有些鲜血却是不得不染的,因为你不染,他日或许便有更多的无辜百姓为此而家破人亡,何必呢?”
周瑜沉默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的抬眼问了句:“依你之见,现在群雄并起,何人将会是那个揽於乱世的明君?”
呃……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婉云敛下眉眼。回答的好,或许能消除他对自己的戒心,如果回答的不好,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这个烫手的山芋,她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周瑜见她不语,又浅浅的说了句:“或者用你的算卜之能事,算算谁将会是那个揽於乱世的明君。”
啊……这顶帽子扣的好大!婉云抬头看向他的脸微微僵了一下,可怜兮兮的问:“公子爷,你曾说府中不养闲人,如果我算卜不出,是不是会被立即赶出府去?”
“你很聪明。”这一句是赞赏,也暗含着隐喻。
“骑虎难下!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婉云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伸手无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见他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想了一想,不能透露历史,不能改变历史。那么,便只能打太极了:“以我愚见,袁术为人反复无常,言而无信,自然不能以君子视之。刘表虽为汉室宗亲,可胸无大志,此时虽能独守一偶,但缺少开阔疆域之心,必然不是长治久安之君。此时天下豪杰虽多,可在一时之间却实在难以断定谁才是将来揽於乱世的明君,选择对了,未必能功成名就,选择错了,却要抵上身家性命。以我愚见,此时最好是隔岸观火。”
其实,抛开私人的情结,婉云在这乱世君主之中,最欣赏的便是那个有着: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之称的魏武帝——曹操。相对于未来东吴的守业之君——孙权,她倒是更欣赏他的哥哥,那个十几岁便与他父亲的旧时部下,开阔东吴领域的东吴小霸王——孙策。可惜他年岁太轻,没来得及发挥他的全部才干,便被刺杀了。
“嗯……”周瑜沉默了一下,懒懒的答了一句。随即又淡然的斜睇了她一眼:“说了这么多,你并没有回答主题。”
婉云瞪着他,半响无语,有这么逼人的吗?
“你应该记得,我曾说过府中不养闲人。”周瑜见她闭口不言,又凉凉的开口。
“威胁!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婉云恼怒的控诉,语气带着一丝倔强:“我不是闲人,我答应过你,我来府中给你说故事,你当初也是同意了的。再说了,占卜天下大势,实乃透露绝密天际,会遭天谴的。”
周瑜见她神色憋屈,轻轻笑了,如画的眼角眉梢皆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我自然是记得的,此时我只是想听你的一些见解,仅此而已。”
婉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了,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嘘眼瞧了他半响,见他笑容不变,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一种毛绒绒的白色皮毛的动物——狐狸。于是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真像!这人真像一只老狐狸,深解恩威并用之道,先给她面对失业的恐惧,又给她失而复得的狂喜。
周瑜对她的神色不甚在意,转脸看着案几上摇摇曳曳的烛光,淡然轻语:“公瑾不才,却也听说泄露天机会遭天谴。至于卜算清平乱世的英主……乃绝密天机,莫说你年纪轻轻卜算不出,是情理之中,即便是你那无所不能的师傅近在眼前,定然也是束手无策。所以,你不必为难,更无需难过。”
婉云眯眼瞧着他,这话明着听是安慰,可怎么觉得他那眼神,那语气,怎么看,怎么听,都隐隐透着一丝轻蔑的意味,说话不禁也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公子爷……我貌似记得,你曾经说你不信这些的?”
周瑜清浅一笑:“以前我确实是不信的。”确然,他以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即便是现在……
“那你还逼着我回答这些做什么?”
“可是我若说我此刻信了呢?”潋滟的凤目静静的看向她,目光隐隐灼灼,像是想透过她的眼睛看出些什么。
“哼!”婉云轻哼:“我不信。”
周瑜淡淡一笑:“不信算了。”
见她犹自生着闷气,周瑜又道:“天晚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婉云还指望着他做自己的长期饭票,自然不能将他得罪了,在理想与现实面前,婉云更容易接受现实,在内心纠结也就是那么几秒的事情:“公子爷……天机我不能泄露,个人见解却能说上一二,不知道公子又没有兴趣听?”
周瑜有些意外的挑挑眉:“说来听听。”
婉云清了清嗓子,斟酌着用词,很用心的顺着他的将来的选择回答:“诚如公子所言,只是想听我个人见解,方才公子提问的是一道选择题,我的选择,只代表我个人的看法,我可以选择各种各样的人,只是……”
婉云很认真的抬头看他:“实不相瞒,天下此时并无英主。若真要做一个选择,吴郡孙将军据长江之险,兵精粮广,性情豪迈,大率为人。加之有开搓疆域的雄心,与公子年纪相仿,又是金兰结义的兄弟,他或许能够圆公子一个东吴梦。”
周瑜瞥开眼神沉思,脚下踱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走到桌前,一撩下摆,轻飘飘的落了座。
婉云见状,也跟了过去:“再者,相信公子爷听过一些民间传闻,曾经有一些先知先觉的人言及,能够代替汉朝的真命天子必定出现在东南。所以……”言及至此,她哽住了后面的话语。
她说的都是实话,此时天下间确实没有英主,且不说漫漫的三国纷争,后世即便有司马炎一统三国,建立晋朝,出现过短暂的安宁。可是他死后,却因为深爱皇后错立了个傻太子——司马衷。司马衷登基后,为君之道全无不通,于是皇后贾南风趁机把持朝政,贾南风生性善妒且荒淫无度,大权在握之后,便陷害忠良,杀害太后,暗杀太子。此时各个叔伯辈皆不服司马衷为帝,纷纷拥兵自立,这便开序了历史上有名的——八王之乱。八王之乱的开始,便昭示着出现短暂安宁的晋朝天下,再度陷入战乱纷争。
八王之乱过后,又是东西两晋,然后又是南北朝的一百多年,后来北朝(丞相)杨坚结束南北乱世,建立隋朝,一统天下。可惜杨坚的隋朝也只坚持了几十年,便又是战乱纷争,最后才是唐太祖——李渊,建立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朝。可惜,离现在的时代还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而这些,她都是不能和他透露的,更不能和他说实话,说了他也不会信,何必惹麻烦?
周瑜听她说完,低头沉思了半刻,转而又抬头细细看着她脸上的轮廓,忽然轻轻笑道:“婉儿今日之言,句句醒警,受教了。”
“公子爷过谦。”
“婉儿……”周瑜说道这里时,停了一下,偏头看向窗外,似是在思虑着措辞:“今日之言,要是流传出去,句句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日你若是因此而引来祸事,可会为今日坦言而后悔?”
后悔有用?
“不后悔!”她几乎是想都没想。
周瑜淡然的笑了笑,还能后悔么?
“公子,我无条件的信任你的人品修养,所以我坚信今日之言不会被流传出去。“婉云冲他眨眨眼珠,满眸坚定之色,语气无比真诚。哼!看你敢把这些话传出去,你就是没修养,品行低下的小人!
“是么?”
周瑜略一失神,随即微微一笑:“公瑾有幸,今日竟有如此红颜知己真心相交,实乃三生之幸,公瑾先在此谢过。”
婉云有模有样的朝他敬上一礼:“不敢不敢,公子爷客气了,能在公子爷面前多言几句,实在是婉云莫大的福分。”
周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弯了弯嘴角,笑的清浅。
这一笑,宛如暖阳初照的如雪冰凌,清澈,纯净。
好俊的公子……
一阵短暂的沉默,周瑜眸光一转,瞥了眼窗外的夜色,淡然的视线停留在雕花的窗沿上顿了顿,脸上依旧笑如春风:“此时夜已深沉,你早些下去歇息吧,明日我若得空,便会去差人去叫你,若是不得空,你也无需空等,出去逛逛也的可以的,只是不要走太远了就是。”
“是。”婉云很老实的答应着。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外,周瑜这才渐渐敛去脸上的笑容,随即走到窗前,扣了扣窗沿:“虚之。”
一道黑色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窗外,来人一袭黑色长衫,身材高瘦,面容遮在黑巾之中,看不清颜容:“大人。”
“今日可有信件?”
“有。”虚之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信件呈了上来。
周瑜展开信札,看了看手中的信件,眉目逐渐凝重了起来,半响过去,方才将手中的信件拢在袖中,走在窗前沉思片刻:“你去查查我府中的那个新来的侍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
“等等……”周瑜想了想,又道:“此事留心便可,不必刻意为之。”
“大人,听她刚才的那番言论,虽是大逆不道,却也是句句犀利精辟,寻常女子是决计不能有如此远见学识。属下愚钝,竟听不出是哪边派来的,要不要……”
“不必。”周瑜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留下她自然有她的用处,她的见识的确不是一般女子力所能及……所以,她决计不是‘那人’能培育的出来的。”
虚之有些疑惑的抬头,见他神色淡然,便也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以离去。
周瑜看着窗外的夜幕,眸光烁烁,偏头看着门帘:“女字婉,单名一个云。婉云,婉云?宛如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