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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忐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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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后日上交,也就意味着最晚后日,她的万字保证书要写好,送往应城。
这么一想,霍青荇萎靡不振地靠在椅背,活像被妖精吸□□气的白脸书生。
沈符看得稀奇,嘿了一声:“思.春了?”
霍少爷眯着眼,金丝镜框闪着危险的光:“你哪只眼睛见着我思春了?我这样子,像是在思春?我是想死。”
“那么严重哇。”没良心的沈少爷哈哈大笑,笑够了这才道:“别死别死,你死了我姐怎么办?”
姐控有时候也挺烦人的。
“滚滚滚。”
“又叫我滚?我都已经滚走了,又滚回来了!”
霍青荇捏捏眉心:“算了,你爱在哪在哪。”
她没力气计较有的没的,沈符双臂撑着桌子:“不会吧?你阿姐信上写什么了?至于么?隔着这么远,难道她还能管你?”
她何止是能管我。
她还要罚我呢。
打小霍青荇就是天之骄子,在家受宠,去了学校也是老师们的心头宝,检讨书、保证书之类的东西,她一个字都没写过,通常是别人受罚她看着。
风水轮流转,今年转到她这儿,不写吧,阿姐那里没法交代。何至于为一万字的小事惹她生气?可是写吧,无从下笔。
她是真觉得阿姐与其喜欢男人,不如喜欢女人。
人活到老学到老,技多不压身。
她宁愿阿姐找个女人谈情说爱——做主动的,别做那承受的。
不想床上一点本事也没有,那得学呀。
阿姐不仅不学,还要没收她的存货。
她派人送去的书,以阿姐的秉性,肯定没怎么翻看,说不准扔在书柜最底层等着吃灰呢。
霍青荇看着窗外眼神忧郁,愈发怨恼不能和白微坦诚相待。
倒不是怨恼她的亲娘,是怨恼自己,若她本事再大些,也就不稀罕披一层男人皮了。
她的心事藏得深,沈符在一旁笑她:“不会吧,你阿姐不会隔这么老远也要管你吧?”
“要你多嘴。”
她还就喜欢阿姐管她了!
……喜欢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万字呢。
保证书怎么写,她是一点成算也没有,写不好,以她阿姐的高要求、严标准,再被打回来,她的脸面给哪搁?
她都大学生了啊。
区区一封保证书也写不好,丢人,丢到家门口了。
她没写过保证书,可有人写过,她扭过头来问沈符:“帮我个忙?”
“啥?”
霍青荇以拳抵唇,低低咳嗽两声,小声道:“保证书。”
“……”
嘶。
沈符瞬间好同情她:“不会吧?你阿姐不会是要你写保证书吧?!欸,你做什么了?你犯王法啦?”
他又同情又想笑。
搞什么啊。
幸亏他姐没有白小姐这般严苛。
“别问,你就告诉我,怎么写。”
“问还不让问了,保准没干甚好事。”
“要你多嘴,快来教我。”
沈符这个大嘴巴,前脚教了朋友写保证书的格式、要领,后脚拐去国文系找沈筠打小报告。
下午四点四十五,霍青荇去国文系等沈筠放学,然后坐车一同回西野路。
前两天沈二老爷要求沈符在校住宿,所以沈符不和她同路,找了他和青荇共同的朋友一道儿回。
乍听他们完美无瑕风流多金的青荇少爷被白小姐一封信弄得焦头烂额,这么大人了,竟然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写保证书,吕同学直了眼:“闹啥呢闹啥呢,还给我整不会了?”
沈符捂着肚子笑,学着他的语气:“给我也整不会了,哈哈,青荇有这一天,实在是没想到啊。”
他幸灾乐祸。
对于阿荇要写万字保证书的事,沈筠也很惊讶,惊讶之余更想笑。
下课铃响,她着手收拾书本。
门外,霍青荇身子斜倚栏杆,细瘦高挑个儿,愣是把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得贵气优雅,路过的人凡认识她的热情同她打招呼:“学弟又来接筠筠放学?”
霍小少爷点点下巴,斯文秀气地寒暄几句。
遇见了,大家都爱和她多说几句,长得好,会说话,平易近人的漂亮小学弟,谁不喜欢?
为了“他”的缘故,沈筠甚至私下与她们商量,不准她们喊她“阿筠”了。
因为“阿筠”只有“阿荇”能喊。
这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是小情侣谈恋爱用来增味的小情趣。
但有着强烈占有欲、霸道多金的小少爷,就更令人惊喜了。
女孩子们笑着改口,一口一个“筠筠”,瞅那架势,好像沈筠的“娘家人”。
霍青荇当着学姐的面,念头转到“娘家人”那边,眉梢染了笑。
她很受欢迎,无论是在本系,还是高一级的国文系。
沈筠挎着背包出来,第一眼竟只能看见心上人的脑袋——好多女孩子围在那,个头高的好处显了出来,起码不会因为太矮淹没在一水女色里头。
“阿筠!”
霍青荇见了她亲热地喊。
她一喊,众人晓得正主来了,纷纷笑着跑开。
沈筠打趣道:“写保证书?”
“嗐!怎么你也知道了?一定是沈符,他——”
沈小姐挽着她的胳膊,笑意盎然地为弟弟说好话:“他也是太吃惊了,跑来和我分享。阿荇,你做什么惹着阿姐了?”
霍青荇闭着嘴,暗忖:这可让我怎么说?难不成要我说,我是成天扮男人扮烦了,当时又是在熬夜,遂脑子一抽,教唆阿姐的同时也在鬼鬼祟祟提醒她——“嗨,阿姐,我是你阿妹呀!”
她感叹熬夜要不得:“大概是犯蠢,太蠢了,阿姐看不下去。”
是么?
沈筠不再追问。
两人回了西野路三号别墅,趴在同一张书桌写好作业,霍青荇一手撑着下巴思索保证书如何写,沈筠看着她发愁,越看越喜欢,悄悄挪过去亲她一口。
女伴男装刚被阿姐训斥不准沉迷肉.欲的小少爷心里一咯噔。
冷不防被她的反应逗笑,沈筠抱着她半边肩膀笑得花枝乱颤:“阿荇,你怕什么?怎那么青涩?”
又不是没亲过。
她目光灼灼地瞅着意中人,想和她交换一个长长的吻。
怪勾人的。
霍青荇重新拾起钢笔,俨然柳下惠附体:“阿筠,你不要捣乱。”
“你亲我。”
沈筠扯她袖子:“亲嘛。”
“……”
“你不亲我,还要管我亲你,这是哪门子道理?”沈小姐搂着她脖颈,干脆□□坐在她腿上,上身挺起,姣好的身段是毛衣也遮不去的性感。
她比同龄人发育地都要好,两人宴会初逢的那天,霍青荇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阿荇……”
她喉咙滑动,勉强忍住了:“阿筠,我是真的很苦恼给阿姐的保证书,我改天再来陪你?”
“那今晚还要不要打电话了?”
“打电话啊……”她揽着沈筠的腰,防止她掉下去:“不要了吧……你知道的,我阿姐品性高洁,最讨厌我在性上乱来……”
“你阿姐连这个也要管?”
“不是她要管,是我不想惹她生气。”她越说越头疼,放下钢笔,双臂用力,竟是将沈筠腰肢上抬。
迫于她的动作,沈筠只好配合着她起身,羞红脸安安稳稳地在她身边坐好,辩驳道:“我们也没有乱来。”
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霍沈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双方爹娘都不好擅自干涉。
可架不住她喜欢的人看重白微。
阿荇看重,她也得看重。
至于有没有乱来,霍青荇此刻不愿多想,她不停转着钢笔,手指灵活得令人移不开眼,沈筠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几分钟,喉咙起了干渴:“不如,不如我帮你参谋参谋?”
“你?”
“多个人,多个角度嘛。”
“行吧。”
她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一封万字保证书,从下午五点二十五,写到晚十一点。
困得睁不开眼,霍青荇丢了笔回床睡觉。
写了改,改了写,修修补补,比破船匠补船还折腾。
牺牲掉谈情说爱的时间,顺道牺牲几个小时的睡眠,她终于在后日凌晨四点磨出像样的东西。
睡醒,一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粗略一算,也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少爷。您多吃点。”
霍青荇实在没胃口,尝了几口小菜,打个哈欠,再喝两口粥,再打个哈欠——早知道她就硬生生熬着不睡了,睡了,又没睡够,还不如不睡。
困得她。
保证书她交给下人送回应城,千叮咛万嘱咐,中途绝不能出差错,要亲手交给白微。
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送信的仆人是个新手,没来事情轮不到他做,但他一心要在少爷面前露脸,托了关系,兜兜转转得了这差事。
抵达应城的那日,冷雨裹挟偌大的城,刚下火车,他被人推推搡搡栽了一跤,包掉在地上,遭混迹人群早盯着他的小贼抢了去。
世道不安生,治安也乱。丢了少爷给大小姐的信,他拼命去找,追了几条街,和贼人打了一架,包找回来了,里面的财物也在,信却没了。
一问,始知是这小贼干的好事。
小贼不识字,拆开信见没纸钞,索性把信丢水沟里。
少爷熬了大夜写好的信被水泡得没法看,仆人当场吓得尿了裤子,畏畏缩缩,不敢回长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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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足足等了一天,没等来西京那边送来的保证书,更没等来阿弟珍藏的存货。
只道是少年叛逆。
不肯听她的。
喝完一盅汤,她上楼,在电话里和沈校长请了三天假。
三分钟后,她走出房门:“小喜,帮我订一张最早去西京的火车票。”
小喜脆声应了。
宋薄秋抬起头:“微微,你要去西京?”
白微笑了笑:“久不见惊蛰,想着去看看。”
她绝口不提保证书和存货的事儿,更不说家里的大少爷异于常人的癖好,帮霍青荇瞒得死死的。
突然说要去西京,宋薄秋挺纳闷:“怎么就要请假去西京了?”
“想看看惊蛰,也想看看西京的雪。”
南方人对下雪有种怪可爱的冲动、执迷。
看雪啊。
“那要多带些人,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格外警醒。”
“嗯,听大太太的。”
她要去西京,按理说自己就能安排好,可宋薄秋如今真心待她如亲女,自然要亲自为其张罗才放心——带什么人,带多少人,带哪个不带哪个,是需要用心权衡的问题。
退回七八年,恶奴伤主之事时有发生。
她们在家筹备齐全,可怜身在西京的霍少爷依依不舍地清空她十分之一的书房,尚且不知白微要来。
她叹息一声。
心里突突的,后背毛毛的。
保证书准时交上去了,也不知这一关能不能顺利通过。
唉。
她又叹。
被阿姐揪着小辫子不放的感觉,也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