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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钥匙被拿走后,黑崎一护的行程被排得十分紧凑,除去斩虚,他剩余的时间全花在了道场,因为朝仓玉绪驳回了他提出的各种约会安排,甚至取消了周五晚上和夏梨游子约定的循例晚餐——以至于家里两个妹妹这段时间一直用一种担忧且不安的眼神看着他。现在除了道场,他没有别的机会能跟她单独相处。为了弥补之前造成的误会,他对陪练这份没有回报的实习工作抱有相当高的热情。
      热情到朽木露琪亚继续占着钥匙都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还是没拿回来吗?”她发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内涵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心虚。
      “啊,没有,”黑崎一护丝毫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低头用斩魄刀蹭了两下衣服,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就像套一件套头衫一样习以为常,收拾好他摆摆手就打算离开,“不说了,今天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还有事情。”
      朽木露琪亚知道他说的事情指的是陪练,但看破不说破,她受益者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指手画脚的余地,于是爽快地放人,自己慢悠悠地回到朝仓玉绪的公寓。到公寓的时候,朝仓玉绪正在厨房,站在玄关就能闻到那边散过来的浓烈的咖喱香味。朽木露琪呀凑到厨房里边,盯着煮咖喱的炖锅咽了口口水,小声问:“今晚吃咖喱吗?”
      “是哦。”
      朽木露琪亚馋得从柜子上摸了一把坚果,一边嚼一边大量站在锅炉边的朝仓玉绪,她正拿着勺子搅动咖喱,乳白色的热气蒸起来,让她的脸看着有些模糊。朽木露琪亚忍不住问:“话说……等一护赢了,钥匙会还给他的吧?”
      朝仓玉绪没回头,笃定的声音朦朦胧胧地透过来,“他赢不了。”
      “其实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进步的速度快得吓人。”
      “我知道他很厉害,”热气散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向朽木露琪亚,“如果没有一点变化,真是浪费我这么多天的时间。”
      朽木露琪亚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这些天是在指导他。”
      “一半一半吧,”朝仓玉绪耸耸肩,“也有一点发泄的想法在啦,而且每次他输了之后那种可怜的表情,还怪可爱的。”
      朽木露琪亚顿时觉得吃了一半的坚果变得索然无味,“……这种细节就不需要跟我分享了。”
      话音刚落,身侧烤箱响了一声,朝仓玉绪转过身打开烤箱门。烤箱里被切成片的面包烤得焦香,香气在门开的瞬间就热气腾腾地从里面涌了出来,“今晚的咖喱要搭配米饭和烤面包。”
      “我还买了咖啡和麦茶,牛奶在柜门的架子上,还有碳酸饮料。把咖喱装出来之后就随便你挑选,”她使唤起朽木露琪亚格外顺手,“米饭也已经熟了,记得盛出来。”
      “是。”朽木露琪亚动作快,两人坐到餐桌边上,面对着面。
      碗里的咖喱很热,餐桌一边靠着的深灰色墙面看起来像是被高温烤热融化了一般,影子涎着边,盖到桌面。
      朝仓玉绪搬到这间公寓里的时候,一直觉得客厅就像一个庞大的冷冻柜。一个人住在里面,四面的墙壁会凝结一层厚厚的冰霜把她藏起来。于是最开始她计划着将她的养父母接来一起住——因为他们算是在现世里和她建立起联系的亲人,即使这种关系脆弱又诡异。
      他们的感情严格说起来,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够她长大到能够继承所谓的遗产,在这两位存在感微弱的监护人协助下拿到原本留给她的不动产和生存资金后,他们就像是彻底失去了作用,于是消失得无声无息。她的养父母并不是人类,也不是死神,他们甚至不太像是拥有自主能力的个体。很多时候,他们看起来只是被输入了一段名为“抚养朝仓玉绪健康长大”的程序,并生硬地执行。而且这段程序设置得过于简单粗暴,设定逻辑中不需要给予额外的情感支撑。
      即使这样,她也想让他们住过来,因为这里太冷了。
      她回到成长的城市,发现附近街道除了她,没人再记得那么一对行为怪异的夫妻。
      也许就是从那里开始,朝仓玉绪发现自己在现世的人生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是个插入现世里的不和谐片段。她看着桌子对面的朽木露琪亚,又想起自己没头没尾的过去,依旧荒诞得像是一出闹剧。
      看得久了,她察觉出一点问题,“你的灵力没有恢复。”
      “有在好转,”朽木露琪亚说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热,毕竟答应过要尽快恢复身体接回工作,结果没想到情况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只是义骸联结不自然,多少对我养伤造成了影响。”
      “你的义骸是浦原喜助提供的?”
      “是。”
      朝仓玉绪拧着眉说:“我记得你说最初是浦原喜助主动找上你。”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像是黑洞一样让人惊惧不安,“他以前就喜欢多管闲事……估计是闲得慌又看你人傻钱多,上赶着就来了。”
      朽木露琪亚没注意到她神情的异状,“我一直想问件事……”
      “什么?”
      “玉绪你……是认识我大哥的吧?”
      “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朝仓玉绪表情看着有些茫然,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她很轻的哦了一声,“——你说他,我确实认识。”她送了一勺咖喱进嘴里慢吞吞地嚼,目光已经往屋外走了很远。走到成为一座孤立的岛屿之前,在很遥远的另一边。
      只是往事如黄昏余晖,眨眨眼,就沉到另一个世界。
      她看着,干巴巴地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我都快记不清了。”
      眼看朝仓玉绪没有提起的兴趣,朽木露琪亚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另外,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打算给一护试一试义魂丸。”
      “义魂丸?”
      “强制脱离□□的药丸,替换用的临时魂魄。”
      朝仓玉绪眉头一跳,“浦原喜助给你走私的?”
      “也不能说是走私啦……”
      “非官方贩卖是吧。”朝仓玉绪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一护如果出事我会去找罪魁祸首的。”
      事实上,她只是这么随口一提,压根没想到还真能出事。
      于是次日午休后朝仓玉绪在不祥的预兆中,顺着尖叫声摸到黑崎一护班门口,亲眼目睹了‘黑崎一护’神情暧昧地握住班上女同学的双手的这一幕。
      “那个……朝仓同学……”不远处站着的有泽龙贵眼看事情走向一个不可理解的失控地步,出于良心,打算和朝仓玉绪解释两句自己的发小现在只是脑子有问题不是人有问题,然而她身后的‘黑崎一护’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发出一声嚎叫打断了她的话,眼睛发亮撅起嘴扑向朝仓玉绪。
      朝仓玉绪一眼看出这个义魂不对劲,正准备动手时,有人先一步把这个冒牌货踢进了墙里,“给我离她远点。”
      墙灰溅了朝仓玉绪一脸。
      朽木露琪亚一见站在案发现场的朝仓玉绪,心底一阵发慌,见她被裂开的墙面溅射而出的石屑打到,连忙冲上去拽住她的手臂,声情并茂地喊着,“朝仓同学!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务室。”那种腔调像极了演话剧。
      很烂的那种话剧。
      有泽龙贵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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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造魂魄,”正在回收改造魂魄的路上的浦原喜助老神在在地念叨了两句,“说到底只是粗糙的仿制品,尸魂界摸索那么多年还是仿造不出正品的精妙。”
      身边跟着的握菱铁斋意味深长地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贪图大小姐手里的技术。”
      “论灵子技术,整个开发部都比不上她一个人掌握得多。到底是家族传承,人没了,留下的东西始终都不给外人。”浦原喜助压着帽子,语气惆怅,“有机会我也想仔细研究研究真正的技术。”
      “技术?改造魂魄有什么技术可言,就是个劣质的假货,”回到家的朝仓玉绪打发了满脸歉意就差土下座给自己磕一个的朽木露琪亚,抱着一杯咖啡窝在沙发里和她一起看《弗兰肯斯坦》,两人在弗兰肯斯坦睁开眼睛的时候谈到了改造魂魄,“还是有些人贪得无厌的副产物。”
      “听起来你好像知道很多哦。”朽木露琪亚扭过头,有些好奇。
      朝仓玉绪摊开手,“我只知道这是尸魂界抄袭失败的产物,挺造孽的,”她转念一想,“那个改造魂魄呢?”
      朽木露琪亚被手里的牛奶呛了一口,瞥了朝仓玉绪一眼,迟疑地说:“……留在一护身边了。”
      “一护自己要的?”
      “嗯。”
      看朽木露琪亚面露不安,朝仓玉绪叹了口气,“算了,只是改造魂魄,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也需要负一定的责任,至于一护那……”没等她说完,门铃声响了。
      朝仓玉绪从玄关的监控画面看了一眼,愣了愣,“一护?”刚要回头让朽木露琪亚躲起来,结果她反应更快,站在阳台上打了个手势后直接跳了下去。
      朝仓玉绪:?!
      黑崎一护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等得心里发虚,才等到朝仓玉绪给她开门。
      “一护,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虽然和朽木露琪亚通过气,改造魂魄引起的骚动会被处理干净,但他还是忍不住紧张,一面拿出手里的便当盒,一面注意朝仓玉绪的神情,“……游子让我送点吃的给你。”
      “进来说话吧。”朝仓玉绪若无其事地侧过身让他进门,“我还没有做晚饭,你来得正好。”
      玄关他们两人的影子被门外走廊上的等拖得很长,一直拖到客厅灰暗的影子里,客厅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冒着银白色的光晕。他顺手去关门,正巧碰上了她的手,两个人挤在玄关有些手忙脚乱,给他抓住了机会伸手去握紧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
      朝仓玉绪仰起脸看他,他的脸被藏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的闪烁,眼睛垂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夜晚从来没有这么寂静过,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呼吸声静悄悄地颤动着,搅动在浑浊的夜色里。
      手里的便当盒被放在玄关,磕了一下,发出轻响。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朦胧而柔和的影子在眼前颠倒,寂静的夜晚幽幽而过,让她头晕目眩。
      等他的手指离开她的发间,亲昵地蹭着她耳朵后面的皮肤,她才笑他,“我以为你只是过来送吃的给我?”
      黑崎一护的脑袋就靠在她的脸侧,呼吸粗沉地打在她身上,热乎乎的像是有火燎过。听见她的笑声他才慢慢抬起来,他的声音变得紧张,紧张得喉结都在一上一下地动,“……也想见你。”
      朝仓玉绪抬起手臂捧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两口,“这句话应该放在前面说的。”
      黑崎一护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真切地怀念没有成为死神的时刻,怀念自己纯粹的高中生涯,怀念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过的普通生活。和虚的战斗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胜利也没有那么痛快,被打乱的人生节奏就像是一团乱麻,藏在危急之下。他不喜欢虚身上那种血肉腐烂后的腥臭气息,也不喜欢死亡藏在目光所见的各个角落里静静枯朽的味道。
      他更喜欢活着,喜欢流动的水,喜欢沁凉的风,喜欢任何能够让他感到活着的时刻,尤其是——他深深地呼吸,嗅到朝仓玉绪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热气,搂紧她后背的双手手掌心触碰到骨骼和肌肉,拥抱时能够感受到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躯体,这些存在于他活着的时候留下的感官记忆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过,他也并不是厌恶战斗,只是觉得,回来很值得珍惜。
      他闭上眼睛张开嘴,在黑暗中长而用力地回吻。
      他们在玄关逗留了许久,久到朝仓玉绪站着都觉得后背有些发麻,手在黑崎一护后背上拍了两下,等他放开手,才从黑漆漆的玄关离开。客厅的灯打开,她提着便当回过头看了一眼,“你脸好红。”
      黑崎一护一声不吭地钻进厨房拿碗筷,离开了能够掩饰他脸色的夜晚,他耳朵和脸红得厉害。
      “你刚刚在看电影吗?”重新出来,他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瞥见电视上暂停的画面。
      “嗯。”
      他眼神飘忽,轻咳了一声,“要不要等一下继续看完……我跟你一起。”
      “看完就很晚了,”朝仓玉绪打开便当盒看了一眼,将菜一道道取出装盘拿进去厨房复热,“明天还要上学,不看了。”
      黑崎一护亦步亦趋地跟着,帮她端了两碗米饭,一起放在灶台上,饭碗离开了,手还撑着。
      等朝仓玉绪把菜放进微波炉,转身,一头就撞到了他怀里。
      “那可以看点别的。”他说。
      她歪着脑袋打量他期待的脸,故意逗他,“所以你今天不打算回家休息吗?”
      他哽了一下,毫无疑问地想歪了,脸随着身后微波炉响起的烘烤声慢慢涨红,“我其实……”
      “所以是要回家。”朝仓玉绪挑了挑眉,手指伸出去勾住了他的T恤下摆,她放慢了语速,故意拖着声音慢慢地,慢慢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微波炉的烘烤声越来越吵,就像是——火烧得越来越旺。他望着她靠近的脸,颤动的睫毛,笑盈盈的眼睛,忍不住低下头,“玉绪……”
      “嗯?”勾住他T恤的手忽然贴近了他,就在腰上,隔着衣服也能摸到他燥热的皮肤和肌肉微弱的动静。沿着腰腹的肌肉轮廓,手掌心慢吞吞地摩挲,拇指从衣服的下摆钻进去,几乎是伸进了火堆里。
      他也几乎靠在了她脸侧。
      身后微波炉发出一声响亮地‘叮——’,朝仓玉绪随声收回手,不给他抓住的机会。
      “可惜了——”她捧着他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随即转过身,在他愣神的间隙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明天要上课,不然还会有很多时间。”
      抱了个空的黑崎一护:?
      两人坐到餐桌前,黑崎一护给她夹菜时想起了,“你过两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
      “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关于……我的妈妈。”
      黑崎一护的妈妈在河提旁去世,在朝仓玉绪落水的同一条河。
      “当时她为了救我,就倒在这里。”
      他们站在最初相遇的地方,一个重病落水,一个破水救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提及这件事,直到这次。
      “我时不时会到这看一眼,才刚巧碰上了你出意外。”黑崎一护故作轻松地看着朝仓玉绪,他正尝试克制自己的情绪,用一种更为客观的语气阐述过去的事情,只是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他们在河边坐下,看着流动的倒影被水纹搅得一团糟又缓缓归于平静完好,“你变得好丑,一护。”河道里浮起交换氧气的鱼,不偏不倚地正好钻到了黑崎一护的倒影下,水纹散开,他沉默不语的面孔也跟着模糊,她的声音落下,水纹才跟着安静了下来,完好无损的倒影上是黑崎一护沉默的脸。
      “那时候我想要留在水里。”她捧着脸,将手肘放在膝盖上。黑崎一护却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臂,因为看她身体前倾,怕她不注意又回到了那片河流之中。她安慰道,“现在的我只想坐在这。”
      黑崎一护盯着她,又问了一次,“你还会看到那些东西吗?”
      “不会了,”那些幻觉早就随着那次疯狂的崩溃烟消云散,“我现在觉得很好,活着很好。”她侧过脸,黑崎一护的手从手腕换到了她肩头,她也顺势靠在他肩头。两人的脸互相靠近,河水穿流而过的水声就在耳边,彼此的呼吸就在面前,过往都被抛之脑后。
      他突然问:“我以前会频繁地想起妈妈死去的那一幕,这是幻觉吗?”
      “我依旧会记得姐姐,即便我被幻觉折磨得痛不欲生,”朝仓玉绪抬起手与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十指交握,“对亲人的牵挂是长久的寄慰,和幻觉不同,幻觉……只有折磨。”
      “……其实如果能够见到,幻觉也好,我想再见她一面。”
      “不,不能有这个如果,一护,”朝仓玉绪打断他滋生的妄想,“依靠幻觉无异于是饮鸩止渴,我尝试过,而你很清楚我的下场。”她侧过脸看他,抬手去抚摸他的侧脸,指腹停留在他眼侧眉间,慢慢的展平紧锁的眉头,“是你让我脱离苦海,你比谁都明白,幻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是妈妈带着爱意保护的孩子,现在保护了我。”
      说完,她在他脸上落下轻吻,“你是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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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护不知道在搞什么,他说明天没办法帮忙工作。”回到家里,朽木露琪亚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抱怨,“他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朝仓玉绪抬头,突然说:“明天我可以帮忙。”
      “你?”朽木露琪亚惊讶地看过去,她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嗯。”
      “真的吗?”
      “你自己也应付不了吧。”
      “说是这么说,你没问题吗?”
      朽木露琪亚的质疑在次日朝仓玉绪神色平静的一发鬼道下彻底打消。
      “走吧,早点解决,早点回家吃饭,”收回手,朝仓玉绪依旧是普通高中生。
      “今晚吃什么?”朽木露琪亚惦记着昨天晚上的炸鸡,砸吧了两下。
      “今天吃点好的怎么样?松坂牛。”
      朽木露琪亚:!
      就在此时,手机滴滴作响,而朝仓玉绪要更快一步察觉出灵压之中的异样,脸色大变,当机立断抛下朽木露琪亚,来不及解释,只草草嘱托,“去找一护。”
      话音落下,身影消失在街头。
      转眼,寒刃斩断了卷起游子的长舌,在半空中接住了游子的同时收刀,顺手取走了虚按着夏梨的那只脚。朝仓玉绪动作灵巧地带着两姐妹后退半米,死死盯着那个有着足以糊弄绝大多数人的拟态外表的虚,像极了短发的青少年。
      “……人类?”虚打量她,神情似笑非笑,“还是死神?”
      游子因为窒息已经陷入了昏迷,还留有一点意识的夏梨忍着疼泪眼朦胧地抬头,神情惊诧,“玉绪……姐姐?”
      带着她们两人朝仓玉绪丝毫不恋战,果断后撤,察觉另一侧靠近的灵压后,毫不犹豫地甩脱了身后忿忿跳脚的虚,奔向姐妹两人的父亲所在的方向。
      这一次她确信,黑崎一护的父亲看见了她,而且默认了她的在场。两人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中对视,礼貌又警惕地维持着相安无事的沉默,大约互相都在忖度彼此的历史正在倾向于哪一方。她不清楚黑崎一护的父亲到底属于曾经势力的哪一方,但是此刻远有比翻旧账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她放下昏迷的二人,朝黑崎一护那神秘的父亲点头,转身离开。
      朝仓玉绪赶回战场时,那个陌生的死神还在场外站着。她收起灵压,蹲守在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崎一护的方向。一个陌生的死神替黑崎一护拦下了一击,身受重伤陷入昏厥,也正是这个时机,她的一发鬼道不偏不倚地拦下了虚想要攻向黑崎一护的招式。
      黑崎一护以为是朽木露琪亚的辅助,大声嚷嚷不要插手他的战斗。
      心知肚明的朽木露琪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深林之下躲藏着的身影,她跑过去,看着在树杈交错的半空中一脸沉色的朝仓玉绪,“玉绪……”
      “那家伙杀了一护的妈妈。”她听见黑崎一护大喊的声音,有些恍然。
      “……是。”
      “难怪……”她抬头去看顶着满身伤痕却不见退缩的黑崎一护,他神色坚定而冷静。
      “一护他这样……会出事,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逞能。”
      “他不会有事,”朝仓玉绪垂下眼睛,“我在这里,你还有自己的事要解决的对吧。”
      “抱歉……我隐瞒了一些事。”
      “这些与我无关,露琪亚,我过去比你还能闯祸,你干的事犯了什么罪我只会更清楚,”朝仓玉绪从树上一跃而下,“此刻你应该明白的是,如果不处理好那家伙,你会有什么后果,一护会有什么后果。”
      “这是我的错,不会牵连到一护,你放心。”朽木露琪亚神色异常执着。
      “你不明白瀞灵庭那帮家伙的规矩,露琪亚,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连坐,与一护有关无关都好,从他拿走你的死神之力开始,他就和这事脱不了干系,”说到这她突然挽起袖子,露出手肘内侧,那里有几个硬币大小圆形疤痕,肘关节处的疤痕尤其明显,暗红色的疤痕在皮肉上深深地凹陷下去,几乎能看见受伤时血肉模糊的模样,“这些疤是过去一种刑具留下的,使受刑者灵体不溃散的同时 ,给予其四分五裂的痛苦,专用于严刑拷打。”她幽幽寂寂地站着,林深风停,光也跟着吝啬,谈及过去,她表露出来的神色与痛苦毫无关系,更接近麻木,“为了拷问出想要的东西,真相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朽木露琪亚大惊失色,“玉绪,你到底是……”
      “这样的伤疤我身上有十二个,当初直接穿透了我的灵体,以至于我变成了人类也依旧带着。”她放下手臂,语气颇为恳切,“我要保一护,所以你必须远离一切罪责。”
      “我虽然不可能逃上一辈子,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一护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那个死神如果活着,你的保证就毫无意义。”朽木露琪亚神色惊慌地看向她,她垂眼,声音如幽灵般穿透林间雾色,“你是朽木家的人,有些招数也是你们家用擅长的,你应该很清楚该如何处理。”
      朽木露琪亚面色苍白地离开原地,走向那昏迷不醒的死神。
      朝仓玉绪不再看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朽木露琪亚如果再犹豫不决,她说什么都没用。
      此时此刻,她更关心重伤的黑崎一护。
      黑崎一护已经力竭,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灵力,依旧没能把那个取走他妈妈性命的家伙留下。此时正意识浑浊的站在原地,血液糊住了眼睛,他只能听见熟悉的声音,伴着晚风而来,像是抚摸在他的脸侧,“你累了,一护。”
      眼前忽然出现的母亲的身影被模糊的光芒照耀着,他痴痴望着那阵几乎要让他落泪的似真似假的画面,暖黄色的光芒之下,渐渐交叠出另一张清晰的脸,呢喃了两声,“玉绪——”
      他没由地感到难过,幻觉一如他期待中那样美好,只是越美好也就显得现实越残酷,一点一点的用上十几年的时间来发酵,痛苦也就成为了漫长的折磨。
      他想,很久之前的朝仓玉绪是怎么忍受这种可怕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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