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天尊]贪欲》你手短短

1、完

　　1.
　　九尾初次窥面天尊便求了场交易。

　　那时的天尊还未立于云台之上悲天悯人受万物敬仰，九尾也未曾被视作偏隅洪水席卷三界讨得诸灵惧憎。
　　九尾壮着胆子问：“皆闻神仙普度众生，人乃众生，妖亦众生，仙长可否也度我一度？”

　　问完这话九尾便暗骂不好，明明是卑躬屈膝可怎念出了一股子风尘味道。
　　不料仙长颔首，答：“可。”

　　九尾瞪圆了眼，九条尾巴甩得喜出望外，火红的毛发似灼烧不休。确定眼前的仙长未曾唬她后，九尾化作了人型，十分得体的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有朝一日修行得果、位列仙班，必报仙长之恩。”

　　仙长问：“你意在仙班？”

　　九尾答：“非也。人欲求道得之善，我欲求道得之欲者，一求存，二为立，三则通天。”

　　仙长听后抿笑，双手一合便是回礼。
　　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

　　他先为提点：“莫生贪欲。”

　　再诺：“礼成。”

　　2.
　　九尾如她所言一般，首求存，但也止步于此。
　　接着她便意识到即使立于狐族之魁，也求不得她追逐之物。
　　尤其是每当妖族代表开会，隔壁那假模假式的老鸟开口闭口吾等肩负振兴妖族重任之时——这般立于妖族之上的态度实在令狐火大。

　　但九尾也仅抬袖掩去讥唇，一唱一和道：“璇玑所言大善，妾应从之且笃学，万死不辞！”
　　千娇百媚吐露之词背地里尽受不忠不良的评价。九尾回族便大笑，三声毕，笑毕转而大怒。
　　美艳红唇藏尽恶毒咒骂，最后九尾还是只道出一句：“竖子不足以谋之。”

　　故而九尾第二次找上了仙尊。
　　听闻来意后，仙尊颔首，再答：“可。”

　　或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九尾便不那么怕眼前的仙人了，只觉得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说不出的好看。

　　九尾化作原型，绕至仙长肩颈，亲呢笑问：“仙长为何容妾如此放肆，妖狐受万物不喜，人道祸患，妖成邪魅，怎到了仙长处便有求必应了？”

　　仙长垂眸临寒池，抬袖拎起妖狐却放至掌心，九尾大惊，扭头就逃。却不料跌入寒池，再抬头却见仙长仍无悲无喜。
　　毛发浸湿，寒气入体，妖狐冷的发抖，心念着怎么就犯浑惹怒了仙长，这下好了命都快丢了。

　　仙长凝之甚久，倏尔答道：“你我有缘，三次方结。”
　　又掌心翻转将她接入怀，仙术沥干毛发，待风吹过又燃起火浪。他将掌心覆于九尾发顶，九尾这才惊觉自己怎的变为人身，如此依偎在仙长怀里实属不雅。
　　虽妖狐无廉耻，但这着实关乎自身性命，怕仙长一个不喜把它打成秃毛狐狸——或者一具英气勃发的狐狸尸体。

　　又转念一想仙长待自己实属宽厚，神仙的“缘”又实属妙不可言的因果，天道之下缘牵万物，又恰正应了那句为天下苍生。
　　九尾又觉得自己胆子还可以再大一点。

　　狐妖身披薄蝉，巧笑倩兮，抬手虚环仙长颈后。

　　九尾：“三次可为缘尽？”
　　仙长：“未知。”
　　九尾：“那妾若许下再结数缘的心愿呢？”
　　仙长：“......”
　　仙长劝道：“......莫生贪欲。”

　　九尾便低头笑起来，笑毕，轻声呢喃道：“贪欲乃妖族本能，天道若不容，则妖皆苦。”

　　离去之时，九尾偷走了仙长身边窄口瓶中一莲，藏至掌心，双手虚合俯首一礼。

　　仙长颔首回礼。

　　九尾笑辞：“礼成。”

　　3.
　　九尾领着狐族立于万妖之巅。
　　她念，若再无妄想，仙长于她的缘岂不是要牵一辈子了？想完又发出一声嗤笑，青丝盖住媚眼如丝，素手环绕面前男子双肩，肤如凝脂声若流莺，骗的人鬼迷心窍。

　　倏尔心跳骤停，一刹那清醒的神智足以让她隔着长口玉瓶看清眼前人。
　　仙长立于三步外，垂眸独立，神玉为骨。

　　九尾心念，这便是第三缘吧。
　　心中巨石落地溅起万丈飞砾，拥她入怀的男人还在意乱情迷的与她结尾，心所念之，指尖化出利爪，抬手间便状似要挖出男人心脏。

　　仙长只道：“不可。”
　　爪化掌，击至晕眩，九尾起身稍挑肩后青丝，问：“仙长所来何事？”

　　仙长答：“一求存，二为立，此行即通天。”
　　他见九尾又瞪圆了眼，像极了初见，继续道：“此役结，三界合，仙班待成。”

　　九尾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甚至摒弃了所有礼法向前三步，期间踢倒了玉瓶也毫不在意，妖狐眼底满怀期许，捏住仙长衣袖问：“可许妾仙班？”

　　仙长不答。
　　九尾凑近：“仙长知妾所求，诱妾所问又何必作态？”
　　仙长：“化奸妃，乱朝纲，毁乱世，破后再立，功德着方可封神。”
　　九尾：“功德何在？”
　　仙长：“......”

　　九尾再靠近便撞进了仙长微抬的眼底，窥得了寒池冻冰魄，也窥得了胡马度春风，万物生于他眼底，亦消逝于此，此消彼长，不得善终。

　　妖狐不由神色一怔。

　　仙长终是开口：“我可许你功德。”

　　他诺：“助我一统三界，许你仙班功德。”

　　九尾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低头时碰巧瞧见了跌落的玉瓶，撒出的露水浸湿了地毯，偷来的玉莲盛开在狐妖心里最卑劣的角落。

　　她便抬头询问：“可再许妾一物？”
　　仙长问：“为何？”
　　九尾答：“仙长身侧玉莲一朵。”
　　仙长诺：“可。”

　　九尾心念：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莫生贪欲。

　　4.
　　但仙长不曾予莲，功德亦然。
　　而在那时，他已是立于云台之上悲天悯人受万物敬仰的天尊。妖狐则为被视作偏隅洪水席卷三界讨得诸灵惧憎的九尾。

　　九尾发泄怨气与愤怒，裹挟浓厚邪魅秽物席卷三界。
　　天尊伏妖诛魔，屠戮祸乱之物，度天下苍生。

　　可既为三缘，又何来欺瞒？
　　若本无三缘，又为何欺瞒？

　　九尾不甘，锁链缠身也要得之欲者。
　　于是天尊便阖目捻花一瓣，摇曳入云端肃肃若金钧万铡，与九尾相击，斩肉身，碾元神。

　　至此，世间再无九尾。

　　贪欲乃妖族本能，若天道不喜，则妖族皆苦。
　　何至天道？何至妖族？

　　一场无疾而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