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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灰意冷 ...

  •   翌日,我重新走在通往老屋的小道上。
      这次我小心翼翼观察脚下的积雪,连摩托车从身旁呼啸着飞驰过去,也不敢抬头看一眼。

      不一会儿,摩托车从前方开回头,停在我前面。
      我抬起头,望着那人。

      他摘掉头盔,拿掉护目镜,“是你!”
      我也认出来了。是昨天那个男孩子。
      “你要到山坡后面去?那里只有一栋没人住的老屋,老萨森伯格家的,你确定要去?”
      我点点头。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这样吧,我正要到那里去一趟,然后就下班了。可以载你过去,顺便看看还能帮你点什么。”
      “确定不会打扰吗?”我小心翼翼问。
      “上来吧。”

      于是我扛着大背包,坐上重型机车。
      他一踩油门,发出巨大的震响,雪花飞溅,机车呼啸前行。
      我缩在他背后,躲避割脸的寒风。

      车停住,我跳下来,看着眼前被大雪封得死死的屋子。
      久无人迹,雪几乎积到屋檐那么高,门早被堵住。

      健壮的小伙子将绑在机车上的一个大包裹拖下,开始扒院外邮筒的雪。
      我看了看那个印有邮政标记的绿色包裹,“……您是邮递员?”

      不知是不是我掩饰得太拙劣的缘故,小伙子回头打趣:“很惊讶?怎么,我不能是邮递员吗?”
      “噢……不是,我只是没料到有如此年轻的邮递员。”我连忙解释。
      邮递员是一份枯燥的工作,年轻人一般很少有耐心每天重复同样的路、分同样的报纸、说同样的话,不是吗?我那么大年纪的时候,整天热血沸腾,只想着离开这个小乡村,出去大都市闯荡见识、施展“才华”呢。

      “这屋子空置很久了。不知为何这两天突然有寄来这儿的信,否则我也不会两次遇到你。”他一边说一边卖力除雪。
      我默默走到屋檐前,找到一把生锈的铁揪,开始铲门前的积雪。
      上帝啊,雪究竟积了多厚,下面都冻结成冰,不知道太阳下山前能不能把门打开。

      小伙子弄完邮筒,一声不吭来帮我。
      我们大汗淋漓干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挖出一个坑,勉强容一人在门前站稳。
      我跳下去,哆哆嗦嗦找出钥匙,打开锁。
      小伙子看着我把门打开,“你有钥匙!看来你真的是空屋的主人了。”

      我却笑不出来。
      轻轻走进门,看着落满灰尘的家具,一如记忆中摆在原来的地方。
      正中央的钢琴,覆盖着厚厚的绒布,还依稀响着爷爷弹奏的儿歌。
      我摸上去,沾了一手的灰尘。

      我回头对跟在后面的邮递员说:“谢谢您,先生。em……能请教您的姓名吗?”
      “鲁尔·格雷克。你呢?”
      “安雅。”我故意省略了“冯·萨森伯格”。上个月,我受够了因这个“高贵”姓氏而带来的各种慰问。
      我只想静静想念亲爱的爷爷,而不是接受各种流于形式、吊唁大元帅的缅怀。那些华丽的语句只能令我遍体生寒。

      幸好鲁尔·格雷克并没有追问。
      “em……格雷克先生,真的谢谢您帮助我那么多。那些寄到这儿的信,我想……您可以交给我。”
      “噢,不不,姑娘,我们都是年轻人,能别您来您去吗?称呼‘你’就好。你在这稍等,我去扛信件进来。”鲁尔·格雷克转身走出去。

      我随手推开一间房门,记忆没错,那张小床还在里面。
      我把背包放到地上,取出里面的毯子和几件衣服,开始整理床铺。

      弄好后,我瞥见鲁尔·格雷克在大厅里分好了信件,百无聊赖地转圈参观。我找出他昨日漏下的衣服帽子,打算把他打发走。
      刚走出门,他掀起了钢琴上覆盖的绒布。

      “哦,不——”
      落了十几年的灰大约有十公斤,全飞扬起来,在空气中跳舞。
      “咳咳……”
      我抓住猛烈咳嗽的小伙子,拉进房间,立即关上门。

      “在房间里呆一会儿,等外面的灰都沉淀了再出去。”我把衣服帽子塞给他,“这个……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闯了祸的小伙子抓抓脑袋,“没关系。任何人都有伤心痛哭的时候。主会保佑大家的。”

      他看到床上铺的毯子和羽绒服,大吃一惊:“你不会是想今晚在这里过夜吧?”
      我颔首。
      他大叫起来:“你疯了吗!这里没有暖气,没有炭火,水电也不知道通不通。零下二十五度啊姑娘!你会冻死的!”

      我默然以对。
      他激动地劝说:“万一晚上下雪,很快会填平门口挖的坑,你出不去,又没有食物和淡水。上帝啊,你当作在南极探险吗?”

      我蹲下身子,费力地拂掉插座上的厚尘,将电暖袋插1进去,接口发出“滋溜”几声,居然接通了电流。
      “瞧,有电。”我轻声说,拍掉身上的灰尘,“格雷克先生,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去吧。我想独处。”

      面对我的逐客令,他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一定是认为我疯了。
      在我的坚持下,他犹犹豫豫地走了。

      胡乱吃了一些压缩饼干,我倒在床上,开始迷迷糊糊地睡觉。
      四周很安静,仿佛进入了仙境似的。我的脑海也因此混乱起来,一些片断交错出现。
      有父母爷爷,有前男友,甚至还有我那不曾出世的宝宝……

      到了半夜,外头好像又下雪了,冷得够呛,我使劲往毯子里缩,电暖袋也不够暖和。
      渐渐地小腹疼痛起来,痉挛抽搐。我爬起来一看,果然是来月经了。
      自从意外滑胎后,从不痛经的我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连医生都说不出为什么。

      四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外头风声呼啸,如鬼怪一般。窗框震得咯咯响,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阴森吓人,有种怪兽随时冲进来的错觉。
      我舔舔干涩的唇,一动不动。
      这一刻,让我冻死或者痛死在这里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越冻越困,我意识模糊。
      睡吧睡吧,睡着就不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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