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姬流觞

39、尾声

　　阳光正好，人烟稀少，被晒的暖洋洋的墙面好像一张巨大的温床。两人靠墙站着，懒懒的晒着太阳。
　　任苒曾提议去自己的宿舍，程闾似笑非笑问：“你们宿舍有别人么？”
　　“没有啊。”任苒不明所以。
　　“和我们宿舍一样。”程闾抬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都不方便。”
　　“为什么？”
　　任苒越过他的肩膀，看着那张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
　　程闾低下头，嘿嘿一笑，慢慢的顶上任苒的额头，喃喃道：“我怕……把持不住，做了坏事。”
　　轰！
　　任苒一下推开程闾，若不是被抱紧了，整个人一定会跳到台阶下面。

　　程闾告诉任苒，调查报告写完了，但是接下来自己还会去做卞总家的家教，要一直坚持到开学。
　　同时，王朝人事部的刘主任给了他一个实习机会，接下来可能整个大四上半学期都要实习了。
　　任苒则说了自己工作的体会，说了自己的那点有点突兀的野心。
　　不过工作之后，她反而觉得学习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所以，她打算开学后就结束实习，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做论文。虽然只有一年，但好好珍惜吧。
　　程闾说：“北上广机会多，但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机会。比起地域这种空旷的概念，我觉得给让一个人参与到一个什么样的企业、能得到什么样的职位，获得什么样的锻炼，认识什么样的人，才是更重要的。与这些相比，在哪里到显得次要了。”
　　任苒若有所思：“我以前只想着让家里安排，现在却觉得，其实我有能力做好自己的事。我的生活，可以交给自己把握。“顿了一下，她低头道，“人在哪里的确无所谓，做什么也无所谓，开心不开心才更重要。”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这句，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那些花已凋落许多，可卡片却藏在床头。她不要表面的繁华，不要求朝夕相处的甜腻，但很想在未来的日子，可以有送花人陪伴。

　　良久，任苒站起来，走到地台的栏杆处，趴在上面，看向远处的天空：“我想……有件事，我憋了很久了。”
　　程闾跟过来，靠在栏杆上，看着任苒，挑了挑眉：“哦？你心里还有能藏很久的事么？”
　　“跟你比是很短了，但对我来说，这辈子没这么长过。”
　　“说来听听？”
　　程闾侧身探过来，脸离得很近，近的几乎能看清他眼里的欲望。
　　任苒垂下眼帘。她喜欢程闾三年，这个男生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存在。但是现在，她感受到了另一种冲击；当他站在她身后，磁性的声音灌入耳膜时；当她撞入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跳时；当她与他声息相通，被私有若无的暗示挑逗时；她感受到了另一个程闾。
　　当喜欢被注入了欲望，就变成了爱情。
　　就像程闾刚才说的——怕是把持不住了。
　　她想和他在一起，不分开。

　　任苒认真的看了一眼程闾，严肃的样子让程闾不由自主的收了嬉笑。
　　任苒说：“等到暑假结束了，你就不必陪我玩儿这个游戏了。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等不到暑假结束了。”
　　程闾慢慢站直了身体，凤眼危险的眯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任苒。他是沉默的，却也是危险的。
　　任苒深吸一口气，干脆不去看：“我不想做这个游戏了。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到时候挥手说再见，重新再开始。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可以不和你联系，可以不见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身边的人是我。我想过有一天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或者你身边出现别人的时候——我受不了！如果现在不结束，我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体面的结束。”
　　程闾依旧沉默着。
　　任苒舔了舔嘴唇：“我大一就喜欢你，一直没变过。你陪我做游戏，我很开心。我想只要我是真的，不在乎你是真假。你很忙的时候，我不联系你也过得很好，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轻松的离开。但是刚才你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想你走，一点都不想！《白马啸西风》里阿秀说：‘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现在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未来有千万种好，我只要现在！可是现在，留不住。我……”
　　她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天空，忍着泪水。
　　身后传来衣袂的簌簌声，两条手臂环抱过来，程闾的声音从任苒头顶飘出去，恍恍惚惚却又真真切切：“谁有时间陪你做游戏！你是不是傻？！我们不是游戏，我是你男朋友，一开始就是！”
　　任苒迟疑了一下，终于推开一丝缝隙转过身；却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以吻封缄。
　　心意相通。

　　未来还有千万种可能，还有千万种困难，也不过是像他们曾经遇到过的困难，总要携手度过的。
　　不知不觉间，相爱了；
　　不知不觉间，毕业了；
　　不知不觉间，变老了；
　　简简单单的，就是我们这一生。
　　【全文完】

　　【2020年02月17日一稿北京】
　　【2020年02月22日二稿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