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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事实证明万事开头难的确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自从第一回硬着头皮认完爹娘,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后面每喊一次似乎都会比前一回更自然一点。

      现在七年过去,隋安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从前名叫江离的时候那种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日子好像更不真实一些。

      隋安也不清楚自己身处的是哪朝那代,虽然着装像是明制,但国姓是宋,年号大化。
      以上几条凑在一起,尽管他相关历史知识少得可怜,也还是能大概意识到自己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的。

      虽然如此,但总归制度相近的封建王朝人民生活也不会相差太多,尤其他还是个小孩子,深宅大院里的日常无非就是吃喝玩乐,跟电影电视里的那些基本的路数并无二致。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家人似乎并不看中科考功名,隋安从小就没去过私塾学堂之类的地方,都是在自家府上书斋里,由他的“父亲”隋景明亲自执教。

      从生活中各种细节和府上人交谈的说辞里,隋安大致能知道自己的这位年纪不大的父亲曾在朝中做官,而且职位不低,后来因为丁忧辞官,回乡成了乡绅。

      可就是这么年少有为的一个人,在书斋里对他的教育却显然脱离了应试的那一套——上课基本按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频率,学习内容大致取决于他近几天案头上正在看什么书,教学方式就是想到哪说到哪。
      他长大一些之后教学方式干脆转化成了“扔给他一本书过上十天半个月什么时候记起来了再一起讨论”。

      没有作业没有苦读没有死记硬背,这种放到二十一世纪都无愧为素质教育标杆的教育模式让他这颗饱经“五三”锤炼的心都多少有些无从适应。

      除了感激之前的九年义务教育基础让他不至于向神棍的方向发展,隋安过不久就要在书斋里找几本书翻翻,以抵消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今天他到书斋来的时候隋景明正好也在,往常这种情况他都会拉住隋安跟他有模有样的讨论一下他最近读的书,可今次还不等隋安自己开口,隋景明却先摆手:“今天不说那些。”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声音也很低沉:“俞将军的事情,你怎么看的?”

      俞将军,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最近一个月以来街头巷尾最热的话题了。如果现在有热搜,毫不夸张地说这个话题绝对会带着“沸”字一个月蝉联榜首,甩出其他坊间流言八卦十万八千里。

      因为这是国朝大事。

      俞忠俞将军,开国大将俞炳文之后,当朝武定侯,西北边事总督。

      前朝术赤三十万骑兵犯境,俞将军仅带十万人出西榆关,十天之内三告大捷,逼得对方直入荒漠逃遁近百里,最后关外八十里勒石而还,此后西北边境太平,再无狄戎来犯。

      五年前换帝,北疆鬼厉闹得凶,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后也是俞将军奉旨领兵驻守河朔,北境这才过上安稳日子。

      十几年下来,国人心中早就把“俞将军”和“护国神”画上了等号,加上这位将军不骄矜不铺张,几十年尽心竭力为国为民,在百姓之中颇有口碑。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鬼厉借先帝驾崩国丧之期举兵犯境。俞将军带精兵营千人出河朔,却被鬼厉不过几百人的一只小队在途径的雪山设伏,数千精兵几乎没有反抗便毁于一旦,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俞将军和近身护卫不足十人。

      这一战十分不光彩,除了不战而败损失无数精良将士,战马良驹、精工装备也全被缴获。
      更出格的是鬼厉还将死伤战士的残肢和尸体带到关外不足十里之处,垒成京观,上插龙旗直指京都。

      其中藐视之情不言而喻。

      事传回京之后朝堂炸开了锅,六科三司十几位国朝重臣联名上书,直接给俞将军扣上了通敌辱国的死罪,还是当今圣上念及俞家功勋才免除一死,撤去武定侯头衔贬为庶人流放岭南,三代亲族及亲兵皆发配充军。

      昭告一下,举国震惊,虽然明面上不敢忤逆朝廷,可街头巷尾茶棚酒肆里为俞将军鸣不平的却大有人在,如今一个月过去,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热度依旧不减。

      一个月来关于这事他听到的激进说辞不在少数,可今天被问到,隋安却格外谨慎——被流放的俞忠将军这几日刚好经过竹州,此刻人就压在知府大狱里。
      而竹州府衙恰巧就在隋府两条街之外。

      这几天周围的人都缄口不言此事,毕竟是朝廷钦犯,又是那么大的罪名,这个节骨眼上讨论实在是瓜田李下不合时宜。

      隋安有点担心隋景明,俞将军的昭告出来之后他整日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看得出来是心有不平,可他一直都没开口评价过,今天这一问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他不由得往后多想了几步。

      “胜负兵家常事,何况俞将军屡次护国有功,不该造此浊辱,”隋安说完,又努力将话头往回扯了扯:“但此次事关重大损失众多,事因未明之前,不敢妄断。”

      “不敢妄断!”
      隋景明把手里茶杯往桌上猛地一拍,情绪十分激动,高声道:“这是奸贼陷害!俞将军大忠大义,国之重臣,今遭奸贼陷害,竟然流放南荒!将军走后,北境必定大乱,这是国朝之灾!必定殃及国祚!”

      隋景明是标准的文人仕子,平日里文雅温和,对谁说话都不曾高声,这还是隋安第一次见他发火。平日绵软惯了的人突然一阵暴脾气往往最唬人,一时间隋安都有些愣怔,僵站在原地脑子里卡壳,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隋景明很快意识到失态,他垂头捏了捏眉心,声音又低了下去:“是我多言。”
      片刻沉默之后,他冲隋安摆一摆手:“不关你什么事,先出去吧。”

      他显然还在情绪点上,这种时候多说无益,何况隋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只好略躬身施了一礼,悻悻退了出去。

      俞将军人刚关竹州府狱三天,押解期还没满,却传出消息说监里突然闹了牢瘟,俞将军狱中暴病身亡了。

      民间压抑的情绪更甚了。

      之后几天隋安都没在府上见过隋景明,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但不管是管家还是他“娘亲”,府里能知道他去向的人全都含糊其辞。

      里面必定有猫腻,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事情跟俞将军有关,可一时间无从下手,除了等隋景明回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手段。

      这一等就是十天。

      第十天夜幕时分,一架不起眼的皂青马车在暮色中缓缓驶入隋府角门。

      隋安在房间里百无聊赖闲翻书,忽然有小厮叩门进来,说是老爷刚回府,在祠堂有事找他。

      回来才进门就找他,还是在祠堂?

      隋安眨一眨眼,觉得事情不太正常。
      他两句话应下打发走了小厮,匆匆仰头灌了杯茶,出门往祠堂跑。

      祠堂在后院罩楼内,隋安一路小跑到院门外,身形一顿,接着敛住脚步放轻呼吸,做贼一样往里面走。

      果然他刚进院门,就模糊听见祠堂里隋景明的声音道:“……既到府内,对外便称是我远侄,还望将军不嫌弃。”

      将军??远侄??

      隋安听到将军两个字脑子里首先出来的就是俞将军,可俞将军已经年近花甲,他们两人放在一起谁是谁的远侄都不一定。

      他脑子里电光火石地转着,却听里面一个年轻的声音回答说:“隋大人恩情,小人怎敢嫌弃,大人安排便是。”

      “???”
      隋安更懵了,这声音清冷,虽然带着武将的利落干练,但里面明显透着一股子少年感,显然不可能是俞将军。

      “小俞将军言重了,”隋景明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既是舍侄,毕竟是隋家人,恐怕将军还要暂时更名改姓才行——”

      对方的回答却很脆快:“但凭隋大人安排。”

      而隋安满脑子问号:小鱼将军又是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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