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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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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蓠在落雪阁一住便是三四日,萧寒澈果然如约定般没有让人来打扰他,一个人居住在这冷清的院落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得寂寞。饭食都是萧寒澈亲自送来,亲眼见他吃完才端盘走人。两人的话不多,冷霜蓠猜萧寒澈也明白现在自己对他成见很大,便也知趣的不再没话找话。他有时会望着萧寒澈阴冷的笑,笑容不大,但也足够让萧寒澈背脊发凉。他喜欢看萧寒澈怕他的样子,让他有中报复后的快感。可沉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这般实在有够无聊,看他怕自己又能怎样,难道威吓他留在自己身边?可笑。
[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么?]萧寒澈见他无奈着摇着脑袋关心的问。
冷霜蓠望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
[给我找个丫鬟吧,以后,就不用你亲自来送饭菜了。]
萧寒澈看着他没有回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菜不合胃口的话我再找人做一份儿,你别只吃这么一点儿。]说着,萧寒澈开始收拾着盘盏。
[我每天也不动,吃这么多足够了。]
[不动就不吃饭了?你看你瘦得只剩骨头了。]萧寒澈手指轻轻的戳着冷霜蓠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白玉般的细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萧某在虐待你这师弟了呢。]
哼哼。原来又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冷霜蓠在心底冷笑。甩手站起身,他向屋里卧房走去。
[我要睡了,你回吧。]
萧寒澈望着那瘦削挺拔的身影不回话儿,冷霜蓠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不盈一握,雪白的一袭长衫随着走动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松垮,放佛里面不过是一身骨架而已。
他叹了口气,从座上站起。[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什么的直接跟我说。想出门的话也要跟我支唔一声,外面人心难测,不是你能承受的。]
躺在床上的冷霜蓠斜眼看着萧寒澈走出屋子,将眼神再次定在床顶,却根本无心睡眠。
又是那番话。[……外面人心难测,不是你能承受的。],是否自己在他眼中永远是个无能的弱者,又或者他根本是怕他这个干不净的师弟出去给他丢人现眼?萧寒澈,在你的心中,何时能真正的关心我一次?
萧寒澈不几日便给冷霜蓠找来了个丫鬟。
冷霜蓠席地坐在枯树下,悠然似仙般得弹着琴,他用眼角瞅到萧寒澈缓步走来,身后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孩儿。
冷霜蓠的面容是倾城的,冷霜蓠的气质是绝世的,而冷霜蓠的琴音,又是胜仙的。
如此绝代佳人一身素衫的落坐在雪地中,闲情雅致得弹着冷人心旷神怡的曲子,萧寒澈在跨门的那一刻,便被这落雪阁中美不胜收的景致熏醉了。
冷霜蓠便似株清莲,一尘不染的婷婷而立。
[蓠儿。]他暗哑的嗓子终于挤出声音。
冷霜蓠没有抬头,仍然将眼睛定在膝上的古琴上。
[何事?]
[那日你不是说要个丫鬟吗,我给你找来了。]萧寒澈将身后的女孩儿拉到身前。[这孩子叫七月,原是我身下的,脑子精光,手脚也灵巧,嘴巴也不噪。你先留着用着,要是顺手的话就给你,不好的话再跟我说,我再给你物色个。]
[嗯。知道了。]他的话依旧没有任何的感情,清冷无波。
萧寒澈并没有走,站在那仿佛有话却有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冷霜蓠有丝好笑,但脸上表情没变。[还有何事?]
[嗯,是这样。这个七月,是跟了我许多年的。要是她做事不好,你别…..你那脾气…….]
[你怕我杀了他?]他终于抬头看他,只是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
[她手无缚鸡之力,看在她是个女娃儿的份上,你忍着她点。]
[噗….]冷霜蓠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萧寒澈一脸莫名其妙,却又在看他那花容乱颤时失了神。
止住了笑,冷霜蓠又恢复了那原本的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美景根本是萧寒澈的错觉。
[萧寒澈,你出入江湖这么多年,却依旧不行事啊。]
[什么意思?]
冷霜篱看着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说:[算了,没什么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对待这女娃儿的。]他伸指继续弹琴。
萧寒澈望了他一会儿,好像在想些什么。然后转身走出了落雪阁。
眼前的女娃儿真的如萧寒澈所说嘴巴不噪。冷霜蓠坐在那弹了好一会儿的琴,她却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弹琴。
[你说,你到底是谁?]冷霜蓠平静的问道,眼不斜,手不停。
[小女名唤七月。]女孩儿清冷的声音与冷霜蓠有几分的相似。
[真正的七月已经死了吧?说吧,你到底是谁?]
[七月不明公子的意思。]
[从你刚才进园的时候,我就在弹这首[离魂曲]。知道[离魂曲]吗?]
[七月不知。]
[也难怪。[离魂曲]是我所创,而我也不过刚下山,江湖人对此并不多知。[离魂曲]是我将内力注入曲子里,如果常人听了,会被这内里所伤,口吐鲜血不止。而如果是高手,却是仿若常人一样,听不出这曲子里的任何玄机。说白了,我刚才是用这曲子在试探你。]
[哈哈哈!]女孩儿忽然仰天大笑。[果然不愧是思雪宫的未来门主!不但人长得美仑美奂,连这脑子也不是常人所能比拟!]女孩儿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
[承蒙过奖。霜蓠不过是思雪宫一门徒,唤不上门主之说。]话虽如此说,可冷霜蓠的表情行动依然如初,没见半分的谦虚。
[堂堂思雪宫二公子,这么说未免太贬低自己了吧?不过江湖人都知这思雪宫虽然武学精湛却不涉猎江湖半步,不知二公子跑到这北方第一庄做什么?]
[前辈问得还真够深啊。在下连前辈姓谁名啥都不知道,前辈却问起这等私事,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冷霜蓠眉眼一抬,露的是一番光景在此种。
[女孩儿]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哈哈哈。二公子果然不是一般的角儿!在下乃木奈芯子。][女孩儿]举手扒掉脸上的皮,露出一张苍老年迈的皱纹脸。
[木奈芯子?原来是东瀛第一杀手。想必师姐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把您老人家给找来吧?]
[你知道我?也知道是谁找的我?]木奈芯子有些惊讶。她虽来过中原几次,却都是化妆入境,更是凡事不留活口。江湖人能知道她这一名号的,也不过几个过旬的江湖老手。而眼前这小子……
[在下不才,略之一点而已。至于我师姐嘛…..呵呵,霜蓠初下山便在这啸风山庄过活,连江湖都没踏入过何来江湖之人寻仇之说?而知道霜蓠下山来的也就思雪宫之人罢了。思雪宫之人想至我于死地却又不能亲自前来的,也就在下师姐一人而已了。]
冷霜蓠过分冷静的诉说甚至让木奈芯子有些怀疑这小子的真实年龄。不错,是天山思雪宫的石无心找她来杀他的,而且她的目的很单纯,杀了冷霜蓠,思雪宫以后便是她的了。想必这些都在冷霜蓠心底清明着呢。想到此,不免为石无心摇头叹息。她是不很明白谜一样的思雪宫,不过初见冷霜蓠,她就明白了,石无心是断然斗不过这个男人的。
除非,他有意不接手思雪宫。
[就算我无意做思雪宫的门主,思雪宫也不会是她石无心的。]冷霜蓠看透了她所想,说道。
[此话怎讲?]这小子……果真不好惹!
[您不是也叫我二公子么?]
[你是说…….可是传闻严大公子身患重病,不能…….]
[您那是听说。]冷霜蓠将琴放下,站起了身。说得太多了,这女人也知道得太多。看样子活口是不能留下了。[兄长他只是无心接手思雪宫罢了。]
[思雪宫果然是江湖一大谜团那。]木奈芯子笑着摇头,手悄悄的摸上了腰间的软剑,她知道,严二公子已经不耐烦了。
[大家都错怪了,只是家父家母无意牵扯江湖繁琐而已。]一边聊天似的说着话,一边抽出袖中的长剑。
[看来能与思雪宫之人切磋武艺,还真是老身的荣幸了。]老太婆笑着展剑便向冷霜蓠冲去。
冷霜蓠毫不费力的躲过。[这又说笑了。在下不过只学了些皮毛而已。]
两人便在这边一边攀谈一边对着手。木奈的剑法并不是什么派什么流,也看不透其中的步法,所以对中原之人来说是很难对付的。而且这几年,她这老太婆更是将毕生所学的日本剑道与中原的诸家剑法相融会贯通,创作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术。
[龙啸剑法?]木奈惊呼。
龙啸剑法不是萧寒澈的独家所学吗?这小子怎么会使?而且使得竟然与萧寒澈不差上下!
[在下幼时曾与萧寒澈师徒共生活过。]冷霜蓠简略的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呵呵哈哈哈!严家二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木奈忍不住称赞起来。如此长相绝色之人,又有一身盖世武功,中原武林的未来,不是在此人的手下生辉,就是在他的脚下毁灭。只是可惜,这人今天要先葬送在自己手上了。
冷霜蓠冷冷一笑。想杀他,是不是太单纯了?
手中的剑不停的在抵挡,他使的龙啸剑法只防不攻,左手却在木奈不经意间蠢蠢欲动。
冷霜蓠调动体内真气,然后将左手的中指与无名指叠合,再暗中使劲,中指与无名指一分,木奈芯子身后便旋起一窝雪。
雪随着旋风的转势越积越多,然后旋转猛然加大,不消一会儿,风中的雪堆便变成了一支冰剑。
冷霜蓠动用拇指与中指轻叩,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过后,冰剑直直的刺向完全将全部心思用在攻击的木奈芯子的后背。
[呃!]闷哼一声,木奈只觉背后一凉,随即专心刺骨的疼便传遍了全身。她瞪大了眼看着冷霜蓠收起剑冷笑地看着她。
[你…..你…..]她一只手指着冷霜蓠,想问他作了什么却已经说不全话。
冷霜蓠举起自己的左手。[前辈不会不知道[指术]吧?]
[指术] 又被武林称为[邪术]。因其只用手指来输送内里以控制外物,使人在不知其动作时便会遭受毒手而震慑武林。指术是思雪宫创始人严霜从西域得来的功夫再加以修炼融会贯通而创造出,思雪宫的门徒也甚少学得此功。
但是石无心明明告诉过她,严雪夕还没有修成[指术]的……
疑惑哽在了喉间却再也说不出来,东瀛第一杀手木奈芯子圆睁着一双眼,心有不甘的死了。
[不是什么人都该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出来吧。]冷霜蓠望着尸体,冷硬的声音说道。
音落,从枯树身后闪出来一个人影。来者玉面燕姿,自是说不尽的清雅稠傥。墨色长发被紧束在身后,纤妍洁白的脸上不见任何的表情,细长的眉目在偶尔转动时透着冷漠寡情;他一身青色长衫,手执一把折扇,端的是俊逸潇洒至极。
[雪夕。]男子轻声呼唤。
冷霜蓠转过身,望着眼前貌颜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男子。
[你还是来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受伤了?]男子轻声惊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出现了丝丝担忧,却也止于此。
冷霜蓠低头看着臂腕上的一道伤口,那是在自己动气时不小心分神被木奈所伤。[不碍事。]他冷淡的回道。[倒是你,月夕,我下山本就没经过父亲同意,你又随我下来,父亲不会轻易饶了你我的。你还是快回去吧。]
[你随我一起走。]
[我的事情还没办完,不能就这么回去。]
[你的事?你的事就是留在这破院子里弹琴吟诗?]严月夕半带嘲讽。
冷霜蓠皱着眉。[不关你的事。]
严月夕盯着他。[雪夕,你是思雪宫的未来宫主。]
[你不是也能做吗?就算你喜欢与世无争,喜欢清静娴雅,可你和爹娘都别忘了,我不过是你们半路上捡回来的儿子。]他冷笑地看着他。
严月夕不说话。
冷霜蓠知道,他每次这么说,月夕表面上虽然没露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在自责。不过他也会不甘心,为什么当初母亲留下的是他而不是他?为什么受尽一切苦难屈辱的是他而不是他?想到这里他就会很气,然后忍不住把气都撒在这个与他同一时刻出生的人身上。
严月夕是他的同胞胎哥哥,他原是叫严雪夕的,他姓严,而不姓冷!!
[你回去吧,帮我把石无心给除掉。]冷霜蓠转过身,准备处理这具尸体。他不能让萧寒澈看出自己会指术这档子事。
[你不说我也会的。不过…..]
[严月夕,你应该明白,我决定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冷霜蓠转过头看向他,一字一顿的说[就算是爹娘!]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出现在这儿本来就是不应该。严月夕闪身眨眼间没了踪影。
现在来爱,是不是太晚了点?我的一切,已经被你们毁了,全毁了……..
冷霜蓠压下心中的苦涩,将尸体翻转趴附,自己手中的[唱雪剑]狠狠的插进尸体后背的心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