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和少幺爸》飞花斋叶

82、我想要的答案

　　下午的时候，燕子开起赵警官的车，送少幺爸和他屋妈，还有幺妹儿一起回了少幺爸的老家。
　　他们是在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到的，因为少幺爸不愿意回家住，所以燕子在宾馆里里头开了两个房。

　　等到一切都安排完的时候，燕子给赵警官打了个电话，大概讲了一哈各人的安排。
　　她已经事先联系了兄弟单位，并简单说明了一些情况，对方给的回应是明天就会来宾馆见她和少幺爸，并且去提取当初在医院时候的就诊记录和笔录口录，当然还有关于少幺爸家附近邻居的人证和物证。
　　如果情况顺利的话，两天就可以出结果，最轻的处罚行政拘留，最重的处罚就是进监狱判刑。当然，这个是由兄弟单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断，她只是负责提供警情而已。

　　了解完这些情况，赵警官挂断了电话。
　　他简要的复述了一下燕子那边的情况，然后安慰着老板凳说：“燕子那边，你就不要担心了。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她会很好的解决少幺爸屋头的事，两到三天就会回来。”

　　老板凳点了点头，算是了解。然后他说：“赵儿，我今天有点累，我想去早点睡了。”
　　赵警官伸出手，抓住老板凳的胳膊，强硬的将他拽回自己的身边坐好，说：“你今天算是给了少幺爸一个交代，但是我呢？我能等到我想要的答案吗？”

　　老板凳看了看赵警官，良久之后，他才伸出手去抚了抚对方额头上散下来的发丝，温柔的问：“赵儿，你想要啥子样的答案？”
　　赵警官笑了一哈：“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吗？”

　　老板凳：“赵儿，我一直以为，我跟你认识差不多有十年，我各人还是多了解你的，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你身上其实还有很多我并不知道的地方。”
　　赵警官：“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一点都不否认我对少幺爸耍了一些小心机，小手段，我是故意跟他说你要把他送走的话，我想要你跟他之间产生误会，想要你们之间有嫌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危机感。老板凳，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对这样一个根本连情敌都算不上的对象产生如此大的敌意，他太具有危险性了。因为他年轻，他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他甚至有可能比我更爱你。”

　　老板凳笑了笑：“赵儿，原来的你，完美得就好像那个中秋晚上的月亮楞个，又大又圆又明。光是看到起，就会让人觉得好像就要属于我各人老样。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楞个一回事。这个城市里头，有嫩个多的人，都在中秋勒天晚上看月亮，但是月亮又只有那一个，它啷个可能属于每一个人嘛？”
　　赵警官伸出手去握紧了老板凳的手，问：“我有你说得这么好吗？”

　　“当然好啊，好得让我没办法离开你。”老板凳笑着说，“赵儿，我们相处了差不多十年老，不管是以前也好，现在也好，每回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你守在我身边。我有时候都在想，如果没有了你，我是不是勒辈子一步都往前迈不了？”
　　赵警官紧张的说：“不，老板凳，你很独立，很强大……”

　　“赵儿，我觉得楞个多年了，我各人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我一直都没有从我离开家逃亡新疆那一年走出来过。”老板凳继续说，“你那个时候，楞个帮我，不管是生活上，感情上，还是其他方面，都超出了普通朋友，甚至是恋人能做到的范围。但是，其实我的人生从那之后没有一点点的起色。”
　　老板凳的话，让赵警官感觉到了一丝揪心，更有些许的不安，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老板凳……”

　　“赵儿，那不是你的错，是我各人的问题。”老板凳笑了笑，“你太温柔了，我觉得我各人都要被你宠坏了。是我生活得太安逸，以为各人不去面对就会把勒些问题逃避过去。直到我避不过去了，躲不过了，我就把问题转嫁到你身上，说是会耽误你的前途。赵儿，我真的太自私了，明明是我各人的问题，却还要鼓捣说是为了你好。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霸占了你的各种好，却丝毫不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请你原谅我。”
　　赵警官看着老板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脸上满是紧张而又愧疚的表情。

　　“贵老大勒回来找我，我其实也想通了很多。房子被烧，对我来说，比起财产的损失，更像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吧？”老板凳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学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去审视未来的人生。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少幺爸让我意识到勒一点，只有要心，其实哪个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赵警官点了点头：“老板凳，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我会给予你我所有能给的帮助，不管是金钱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老板凳红了一下眼眶，他哽咽着说：“赵儿，我勒种人，真的不值得，不值得你这么付出。”
　　赵警官伸手擦拭着老板凳的眼角，说：“老板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啥子会来勒个地方当警察？”
　　老板凳摇了摇头，表示个人不清楚。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陪都住过一段时间，他会说一口流利的西南官话。从小他就给我讲长江边儿上的袍哥怎么走江湖，怎么讲义气，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立志想要来这里。后来，我考上了公安大学，也到了这个地方做警察，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你。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袍哥的时代，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爷爷说过的“袍哥”。再后来，我从带我的那个老警察，还有其他人那里听说你那些原来在社会上仗义助人的事，我就已经对你，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情了。”赵警官说，“老板凳，我不会否认那段时间我那么频繁的来你家，就是想为了多看你一眼，就是想让你注意到我。我那么费尽心力的想要给你各种各样的帮助，不仅仅是为了工作需要，我为的也是你能够多欠我一点情，这样你就不得不和我扯上关系，不得不有一些撇不开的关系和瓜葛。”
　　“老板凳，我从来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光正，我也同样是个懦夫和胆小鬼。为了让你能够喜欢上我，能够依赖上我，我用尽了我平生所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和机会，去制造去接近你的机会，去获得你信赖的机会。”赵警官继续说道，“为了挽留你，我甚至不惜去说谎，去欺骗一个根本都没有走出社会的年轻人，差点闹出那么严重的事件。”

　　老板凳叹息着，他伸手抱住了眼前这个斯文帅气的警察，说道：“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犹豫和不痛快让你这么烦恼和不安。”
　　赵警官摇了摇头，说：“老板凳，我想说的是，你是我从小憧憬的那个向往。爱上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过去也好，还是未来你要走的路也好，我会给你我所有能够给的一切，陪着你走下去。在你想好之前，我会等你，不管多久都等你，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少幺爸比我更适合你，我都会放手。”

　　是的，在一切有定论之前，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回到原来最安全的那个位置，给予彼此最安全的距离和空间，才有可能迎来更加光明的光来。
　　不管是老板凳的未来也好，还是少幺爸的未来，更或者是赵警官的未来，都是如此。
　　这一天，老板凳和赵警官就像是回到了当初他们相识的第一天那样，相处得像是最普通却的朋友那样亲密无间。

　　燕子陪到少幺爸回去后没得两天就回来了，她回来找到老板凳和赵警官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着少幺爸。
　　对于老板凳和赵警官的疑惑，燕子给的解释是：“少幺爸说勒是他应该出面去解决的事，所以在那边警察受理了案件之后，我就回来了。”

　　燕子看到老板凳一脸担忧的模样，劝他：“你莫要担心那娃儿，他鬼精灵得很。而且勒回儿，我看他确实是成熟了黑们多，一直把他妈顾到起的，你要相信他肯定能亲手把那个坏人送到监狱头去的。”
　　在燕子安慰完老板凳没得几天之后，赵警官特地陪老板凳去了少幺爸的老家一趟，为的是专门接少幺爸回屋。

　　去的那天，正好是少幺爸那个后老汉儿遭转送到看守所的日子，听说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已经提起诉讼，保守估计会有个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而至于少幺爸他屋妈，则是听说已经向法院同时提起了离婚诉讼，应该在判决刑事诉讼的同时会有结果。
　　老板凳远远的看过那个人，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身材有些佝偻的男人，不知道对方本来就是这个德行，还是说因为在派出所里呆了几天之后，被吓成了这个模样。

　　“大姐，我那个屋，现在住不得人，所以现在目前还是要借住在赵警官屋头。你要是想娃儿了，可以随时过来看他。”老板凳站在车前对着少幺爸他屋妈说，“等我屋头翻修好了，我到时候请你过来耍。”
　　少幺爸他屋妈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各人勒个儿，在看到少幺爸上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

　　少幺爸回头去看她，最后还是忍不住下车安慰了几句，然后姿势非常僵硬的去拥抱了一哈她，最后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一上车，少幺爸就抓到老板凳的手不放，赵警官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赵警官开起车，就按着导航找到了幺妹儿的屋头。
　　幺妹儿的妈老汉儿多远就在屋外头等到起老，不管他们啷个说，鼓捣拉到屋头去喝茶吃西瓜吹了多大阵龙门阵。

　　“少幺爸勒个娃儿，我们是从小看到大的。”幺妹儿他妈说，“小的时候，他是个多乖的娃儿。我原来去上班的时候，屋头没得人收衣服，他滴滴儿大个个儿帮我收铺盖面儿勒些，懂事不得了。逗是长大老，就有点不听招呼老。”
　　“哎呀，勒是哪一年的老黄历老？”幺妹儿他屋老汉儿打个岔，“别个少幺爸现在不得像前几年楞个老，别个现在也要去考大学！”说到起，他又对到少幺爸说，“少幺爸，么得事，学习的事不要担心，我喊幺妹儿帮你。”
　　幺妹儿翻了翻白眼：“你喊，我要不要你喊嘛！？”
　　少幺爸在一边看到她俩父女斗嘴的样儿，笑起不得了。
　　勒一屋的人坐了没得好久，就要上车出发了，毕竟从这边回老板凳那边还是有个几小时的路程。
　　在送幺妹儿上车的时候，幺妹儿她屋妈对到少幺爸说：“少幺爸，勒一年，你就各人好好生生的念书，你妈的事，你不要担心，我跟你叔叔两个会帮忙照应到的。”
　　少幺爸眼眶红了一哈，有些哽咽着说：“叔叔，嬢嬢，谢谢你们。”
　　幺妹儿她屋妈忍不住哭了起来，说：“少幺爸，只要你不像原来楞个，让你老汉儿操心，我们是啷个逗可以的。”
　　幺妹儿是最看不得哭兮兮的场面，赶紧把各人妈招呼到说：“哎呀，你们两个，真的是够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他逗是现在住得远点，想回来随时都是可以的！莫要耽搁我们的时间老，走老走老！”
　　终于在幺妹儿“无情”的催促下，少幺爸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在整个旅程之中，他都是坐在后排座上，那样紧紧的抓着老板凳的手，紧到了一辈子都不想要松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