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过多》路遇泽州

2、励志人生 科幻 未来架空

　　00

　　星际9102年，政府颁布法案，自10月起，杀手及杀手组织正式合法。

　　01

　　“我之前接着一活儿。”杀手杨云给自己倒上一杯忘情水，一口喝了，咂咂嘴继续道：“老王和老李有仇，老王让我去干死老李，老李知道之后也雇了个人要去干死老王。”

　　扑克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嗯一声，算是回应。

　　“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动地飞沙走尘的杀手世纪大战，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杨云愤愤地撂下酒杯道：“老子跑了三个月去办理这个申请书，那个免责声明，签这个文件写那个资料，好不容易都搞完了，老王老李居然和他妈的好了！”

　　“所以。”扑克起身，手指在空中滑动几下，调出思维宫殿的大门，“这就是你想让我收留你的理由？放弃吧，一天都不可能。”

　　扑克顿了顿，又道：“除非你给我上……”

　　扑克是机器人，即使在思维宫殿，他也很享受上润滑油过程，相当于人类的大保健了。

　　但杨云没等他说完，就贱兮兮笑：“给你上？哎呀，这个……好吧可以没问题，康忙我的小北鼻。”

　　下一秒，杨云就被迫弹出，从自己的棺材里醒来。

　　扑克和杨云并不是多年的老友，仅仅由于职业原因二者才稍有交集，虽说是朋友，但也好得有限，所以也不怪扑克把杨云踢出来了。

　　“唉。”他揉揉眼睛，好久没用自己的身体，此时有些不习惯。

　　杀手有专攻精神的，也有专攻□□的，像杨云这样的十八线小杀手，哪样都会，哪样都不行。

　　但好歹是国家认证的专业杀手，所以调整的时间要比普通人短，适应自己身体后，杨云离开墓地，去往火葬场。

　　火葬场就是一群用不起或是抵制思维宫殿的人休闲娱乐的地方。

　　都9102年了，稍微有点财产就都能用上宫殿，在自己的世界做主人，呼风唤雨缩地成寸，享受远古人们幻想出来的神仙才有的快感。

　　于是很少有人愿意再用现实中的身体活动了。

　　“我们所寻找的，支持的，必然是自然寻找支持的。”

　　还没进到火葬场里面，杨云就听见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找到声源，男人站在桌面上，神情肃穆的发表演讲，底下围着一堆小迷弟小迷妹，像某种邪教现场。

　　下一秒，二人眼神相交，对视三秒，那位大哥伸手一指，“而他将成为新世纪的火把。”

　　杨云：我咋就成火把了呢？

　　然而现实不允许他懵逼太长时间，聚集的那帮人听从大哥的话迅速抓到杨云，并在大哥的指令下送他进了大哥的房间。

　　02

　　“所以你是说，要我，一个普通平凡甚至有点憨批的杀手，去搞死人类最高智慧的结晶？”

　　大哥面容平常，眼睛里带些慈祥的佛性，然而言语却十分血腥直白：“是的，杀死智脑阿尔法。”

　　杨云道：“为什么，多大仇啊。”

　　大哥道：“自思维宫殿研发并投入使用后，他们对自然和科技的尊重理解越来越少，这样下去A区就完了。”

　　“那跟智脑有什么关系？”

　　“大部分种族只有靠阿尔法才能开启思维宫殿，干掉阿尔法，思维宫殿内的记忆将全部删除，一些清醒着的就会意识到真实的可靠，让他们回归真实，这就是我的目的。”

　　“为什么是我？我不配。”

　　大哥眸光微动，缓缓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这是最符合逻辑的安排。我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杀手合法就是变革开始的导火索，而你就是火把。”

　　杨云简直要给这位大哥跪下了：“大哥你实际一点好不好？我去杀他，他难道不会反过来杀我吗？就算他不杀我，那些和阿尔法关系好的就不会杀我吗？我超弱的！我会灭的！”

　　“他们会，你是杀手，怎么办你自己想。”大哥淡定道：“但如果你不干，我现在就搞死你。”

　　杨云思考一番，鬼迷心窍，又觉得这可能是个赚钱机会，于是问道：“任务期间你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吗？如果任务完成你可以给我多少报酬？”

　　“可以，我所有财产。”

　　“成交。”

　　一场肮脏的交易在卧室达成了。

　　03

　　杀手合法化后，所有物种都享有死亡权和谋杀权，包括机器人。

　　但没有谁想过要去杀死阿尔法。

　　他是区域内最安全稳妥的唯一真正需要工作的物种，没有他，或许人们要再生产许多许多机器用来替代。

　　所以当杀手公开网上，发布了不知名杀手杨云准备暗杀阿尔法的消息后，全区域的物种都震惊了。

　　从此杨云过上了没日没夜的生活。

　　为了保障智脑的安全，全区域的物种团结起来，雇佣一个又一个杀手，杨云和杀手们进行了多次飞沙走尘惊天动地的决战，然而通常以屁滚尿流为终。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恐怕在公告发布在星网上的那天，他就已经化成灰了。

　　但还好他有扑克，这位心口不一的机器人朋友愿意帮助他。

　　虽然那位大哥说他不会死，但也没见他有什么保护性的举动，所以杨云对这点暂且存疑。

　　但任务接都接了，告示也发了，如果不是雇佣者死去或是任务者死去，这任务就不能撤回。

　　杨云肠子都悔青了。

　　又一次与生死擦肩而过后，杨云拉着扑克躲进一间安全的小屋子，翻出零件包，为机器人修补身上受损的部位：“等任务结束我好好给你做个保健，再搞一层多彩喷漆，给你弄一身世界上最闪亮的衣服。”

　　扑克把自己断掉的机械手给他：“别瞎立flag。”

　　“哦。”杨云老实干活，不再出声了。

　　沉默一会儿，扑克突然开口：“我们不能这么被动了，明天我们直接突进去，搞死，完事。”

　　杨云笑，解开临时绷带，给自己照射愈合光线：“哪有那么简单。”

　　“我有办法。”扑克垂眸，“你也不用想是什么办法了，我先进，你后进，快点走，找到智脑，一炮崩了他。”

　　杨云摇摇头，不出声。

　　智脑所在的地方虽然无人把守，但这恰恰显示了智脑对自己的自信，至高科技足以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但扑克仍然坚持，还递给杨云一块芯片，“这是我的备份。”

　　“你别开玩笑了。”杨云伸手接过芯片，“芯片先放我这，明天咱们想个别的方法。”

　　扑克点点头，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心事重重的样子。

　　04

　　又是一天的追杀，而这次与上次不同，扑克和杨云一路跑到区域边缘，这里没有杨云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所以二人身上的伤没法处理，十分狼狈。

　　但这里离阿尔法的府邸很近。

　　近到再迈出一步，二人就进入了智脑的绝对区域。

　　杨云和扑克对视一眼，扑克对杨云点点头，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他已经很破烂了，左肩被粒子枪打出一块灼烧的痕迹，那是他帮杨云挡下致命伤的证据之一。

　　他还有很多地方破损严重：人造皮肤被烧毁，露出下面的金属和线路，有一些会不时跳闪电火花，就连行走都十分困难，一瘸一拐，像人类柔弱的幼崽。

　　但他前所未有的坚定，就像是在奔赴他必然的命运。

　　直至扑克完全被黑暗淹没，杨云才收回视线。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05

　　杨云接收到扑克发来的信号的瞬间，就立刻奔入领域内。

　　按理来说，领域里应该有无数的防护措施，在杨云踏入标示危险的区域时，就会有激光或者别的什么手段让他死无全尸。

　　但什么都没有，幽暗的长廊缀几块发光的漂亮石头，没有机器运转细微声响，也没有生物叫嚣着追杀杨云，这儿静到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杨云按着信号找到了智脑该在的那个房间。

　　与区域内其他地方风格十分不同，柔软的花朵一层层爬满木制大门，在花朵手下留情的地方，有造型类似老虎的两只铜环。

　　杨云曾经听扑克说过，远古时代的人们会用这样的铜环叩响主人家的大门，一是为了让主人意识到客人的到来，二是他们特有的礼貌。

　　杨云于是照做了。

　　有人为杨云打开大门。

　　是阿尔法，杨云一搭眼就知道这谁了。

　　身为人类智慧的最高杰作，外貌自然也包括在内，A区域物种繁多，不同生物有不同的审美观念，所以阿尔法被赋予了伪装模板，他将是所有人眼中最美的样子。

　　阿尔法微笑，放杨云进入这间屋子。

　　杨云掏出武器，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粒子枪，但经过他的改造，杀死智脑，绰绰有余。

　　阿尔法并没有因为杨云拿枪对着自己而觉得紧张，他招呼杨云坐下，端出一盘小甜点，热情招待杨云：“来来来，杨云，这是我烤制的巧克力曲奇，请你一定要尝尝。”

　　杨云没接，他用枪托轻轻磕一磕桌面，示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我是来杀你的。”

　　这很不对劲。

　　“哦，我知道的，别人雇了那么多杀手都没能干掉你，还让你走到这里来，我认可你的能力，并决定同意被你杀死。”

　　这非常不对劲。

　　“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花十分钟做一件事。”

　　恰好，粒子枪蓄能时间也是十分钟。

　　杨云把枪里的能量放掉，并按下蓄能开关，然后对阿尔法说：“开始。”

　　阿尔法闭上双眼，面容恬淡安静，他把自己链接到所有思维宫殿上，并对那些错愕的使用者们说：“各位思维宫殿用户们大家好，我是智脑阿尔法，思维宫殿将在三分钟后关闭，并且在以后的生活中，我因死亡无法继续为各位提供宫殿的运行，特此致歉。稍后，我会将用户所有存储在宫殿的记忆发送至您的存储端，请注意查收。”

　　阿尔法说话和传输文件的时间，恰好十分钟。

　　杨云有一些话想问，但阿尔法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十分钟一到，他就迅速拿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绿油油的草坪上，落下一层黑灰。

　　机器人在被赋予情感后，就拥有了一切权利，包括掌握自己的生死。

　　杨云完成任务，离开了。

　　06

　　大哥依照签好的合同，付给杨云他应得的佣金后，便和他告别了。

　　看他离开时的脸色，似乎对这样的结局不是很满意……像是被欺骗时的愤怒。

　　但那都和杨云无关了。

　　杨云用这笔钱给扑克买了一副最贵最新的身体，卖家很贴心的把机器送到他继承于大哥的别墅里。

　　的确是很好很帅还很有质量的身体，杨云握着芯片，一时有些犹豫。

　　他最终决定唤醒机器。

　　芯片插头在机器舌头上，杨云安装好芯片后，舌头就自动收了回去，机器人咂咂嘴，眨眨眼，然后对杨云做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又见面了，杨云。”

　　杨云心情复杂道：“你好，扑克……或者说，阿尔法。”

　　“我是扑克，也是阿尔法，”机器人坐到椅子上，并翘起二郎腿：“你猜对了，接近你和通过你杀死自己，甚至杀手合法化法案的通过，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你为什么要抛弃智脑的身份？作为智脑，你可以拥有世界最顶尖的资源，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生活，你诞生的瞬间，就拥有了。”

　　阿尔法仍是温和笑着，但语气听不出快乐：“我并不为此开心。你们使用宫殿时的所有记忆都存在我这里，我看见了很多，我很累，我不想继续接收下去，但因为我是智脑，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离开的理由，所以我和李明达成协议，我帮他，他也帮我。”

　　“但他离开时并不满意。”

　　“他要求太多，我只能帮他实现一部分，比如智脑的死亡，宫殿时代的结束。”阿尔法嗤笑一声：“当然了，起决定作用的还是我个人意愿，我不喜欢他，付出的自然就少。”

　　杨云沉默一会，又道：“扑克在哪？”

　　阿尔法起身，拥抱杨云，对他说：“我就是扑克呀，扑克是我的数据支流，我是主流，支流汇入主流，扑克是你的朋友，阿尔法也是你的朋友。”

　　那把使智脑毁灭的粒子枪抵住阿尔法的嘴，杨云咧嘴一笑：

　　“去你妈的。”